小丁從古蘭教總壇裏救出已被迫害得有些呆傻了的小娥,兩人連夜逃出黑虎城,沿着和阗河,乘坐小舟,順流而下,一直到了天明。
小娥因爲夜裏沒睡,吃飽喝足後便側卧在小舟上睡了過去。
小丁則是看着小娥的純真面容,想到她如今變成了呆傻的模樣,心裏疼痛不已。
他自從年前離開落霞村,一共帶了兩位家裏的親人去往京都中州城。
結果,不到半年時間,二妞身死他鄉,小娥被害神志不清。這讓小丁心中愧疚不已,這兩人全是他身邊的至親至愛之人,卻全都是因爲自己的疏忽而遭到了迫害,他的心中怎能不心痛?
他甯願自己去親自承受這些悲慘遭遇,也不願讓自己身邊至親至愛的人去受到傷害啊!
再次大哭了一場之後,小丁穩定了一下情緒。見太陽已經高高升起,他想着小娥一會兒睡醒之後可能還會要東西吃,但是總給她肉幹吃容易上火,也太單調。于是小丁便把小舟靠了岸,在岸邊上取出鍋碗瓢盆,米面蔬菜之類。生火煮了兩碗青菜粥,外加兩個荷包蛋。
他進入沙漠之前存儲的物資,并沒有很多樣。當時他知道沙漠裏基本上是不會有蔬菜的,于是他便存了大量的青菜在空間裏。肉類和蛋類他也都存了不少在裏面,這些東西含有大量的蛋白質,可以随時用來補充體力。其他那些東西,大多他在來時的路上都已用完。即便是肉幹和幹糧,現在剩下的也已不多了。不過,生米生面他倒是還有不少,隻要能夠生火,他就可以把糧食變成可口的食物。
青菜粥煮好之後,他盛出了兩碗晾涼,然後叫醒小娥。
小娥依然渾渾噩噩,見到有好吃的,就如同蚊子見了血一般,端起碗就開始大口吃了起來。
小丁在一旁看的心疼,心說,她被捉去之後,這得把她給餓成什麽樣,她如今才會表現出這副樣子啊!
要知道,通常瘋傻之人外表所表現出來的,就是他們内心之中最真實的一面,也是他們内心深處最渴望得到的。
小丁雖然心裏面堵得慌,全無胃口,但他也強忍着喝了一碗粥。他需要補充體力,來帶領小娥安全穿越大沙漠,返回到大宋國去。
如果,小娥在回去的途中再有什麽意外的閃失,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兩人吃喝完畢,小丁就着河水刷洗完鍋碗,便把各種炊具收進玉佩空間。
小娥看到眼前的東西瞬間不見,感到十分好奇,歪着腦袋瞅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飯後,小娥說要上廁所,然後她就鑽進了岸邊的蘆葦叢裏。
沙漠之中,有河水的地方必定會有綠洲,不然的話,河水早晚都會幹涸的。
小丁看到小娥雖然有些癡儍,但還依然本能地知道羞恥,上廁所時候還懂得避着自己,看來她還并沒有完全傻透。
小丁轉到另一邊,也解決了一下内急。剛剛提上褲子,就聽小娥那邊“啊”的一聲大叫。
小丁連忙轉身,隻見小娥提着褲子朝着河邊這裏跑來。小丁也迅速迎向小娥,口中問道:“怎麽啦?你遇到了什麽?”
“蛇,有蛇……”小娥驚魂未定地說道。
小丁快步朝着小娥剛才去的那個位置走去,同時他也放開神識掃描過去。
隻見在小娥剛剛蹲過的蘆葦叢裏面,有一條沙漠響尾蛇正在蠕動,貌似是要去往河邊喝水的樣子。
小丁知道,在沙漠中,綠洲也是各種動物們的聚集地,大部分的動物都是離不開水源的。因此,這裏有蛇也就不足爲奇了。
小丁在沙漠之中穿行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此時已經進入到了早春的季節。天氣雖然還有些寒冷,但是萬物已經開始複蘇。
看來這條蛇應該是剛剛才從冬眠中醒來的樣子。它一共有三尺多長,小丁從空間内取出那把靈劍,直接朝着蛇頭斬落。
響尾蛇雖然劇毒無比,但在小丁面前,它連反擊的機會也是沒有的,何況它還是一條剛剛從冬眠中蘇醒的蛇,身體還有些僵硬。别說小丁現在已經是練氣三層的境界,就算是他穿越前在部隊裏時,也是時常會在山中遇到各種蛇類的,他早就具有了殺蛇捉蛇的經驗。
響尾蛇的毒素一般都是在蛇牙上,因此,隻要斬落蛇頭,不去碰觸蛇的口齒,一般就不會中毒。
小丁收回靈劍,彎腰拾起那條死蛇,轉身回到岸邊。
他舉起那條蛇給小娥看,說道:“中午我們有蛇肉吃了。”
小娥見到小丁手裏的蛇仍是有些害怕,縮着身子慢慢向後躲,但是她一聽到小丁說有蛇肉吃,她又立即止住了後退的腳步,指着小丁手裏的死蛇說道:“這蛇,能吃?”
小丁點了點頭,說道:“是的,蛇肉炖雞,乃是有名的龍鳳湯,超級鮮美。可惜現在我們這裏沒有雞。”
小娥聽說那蛇能吃,便立即跨步上前,來到小丁面前,伸手就去抓那死蛇,張着嘴就要去咬那蛇身。
小丁連忙阻止她,說道:“這蛇現在還不能吃,要等中午我做熟了才能吃呢。”
小娥這才縮回手,說道:“什麽時候是中午啊,現在到中午了沒啊?”
小丁看了看小娥,心說,這丫頭也才剛剛吃完飯而已,難道是又餓了嗎?不可能啊,一大碗蔬菜粥,兩個荷包蛋,都給她吃了啊。
其實小娥并不是真餓,而是對食物有着一種深深的渴望。她被抓的這些日子裏面,那些古蘭教的人擔心他吃飽了會有力氣逃跑,便很少給她飯吃,可能兩三天她才能吃到一頓飯。因此,她是被餓怕了的,見到食物就想吃。
小丁想明白了其中的因由,心裏又是一陣深深的自責。他在心中默默念道:小娥,你放心,以後大哥再也不會讓你餓到了。
兩人收拾好東西後,便上了小船,繼續順水向下漂流。
漂流了五天之後,和阗河流入到了額爾色郭勒河,也就是後世裏的塔裏木河。
額爾色郭勒河流域沿途的景色十分美麗,這裏處在天山之南,沿着塔克拉瑪幹沙漠的北部邊緣,蜿蜒曲折,最終流向若羌湖,也就是後世裏的台特瑪湖。
在這片廣闊的額爾色郭勒河流域,能夠看到大面積的胡楊林。雖是早春,樹木尚未發芽,但是樹上依然還挂着不少秋冬之時所殘留下來的黃葉,遠遠望去,橙黃一片,演繹着沙漠生命的豪邁與滄桑。在茫茫沙海之中,這些胡楊,如同一株株頂天立地的硬漢一般,默默無言,矗立風中,展現着生命的璀璨與輝煌。
同時,在這額爾色郭勒河流域,沿途還會看到不少村鎮,甚至還有縣城。
小船拐入到額爾色郭勒河後,變成了順風順水,因此,一路向東,速度飛快。
小丁也不去管這小船如何漂流,他隻是放開神識探測一下前方的水底裏面有沒有暗礁即可。任由着小船随波逐流。
兩人在河中漂流,倒也并非日夜兼程。有時晚上,他們便停靠在岸邊,住進帳篷裏休息。有時路過村鎮,他們也會暫時停下來,去與村鎮裏的人交換一下物資。
經過了大約二十天的時間。二人終于抵達了額爾色郭勒河的終點若羌湖。這裏距離死亡之海已經不遠。
小丁二人靠岸之後,小丁仍是把小船收進了玉佩空間裏。然後帶着小娥朝着附近的村鎮走去。
有水的地方,就會有人居住。
這若羌湖附近自然是有村鎮存在的,而且這裏的鎮子還不小呢。
小丁看到鎮上有集市,便又用空間裏的物資換了兩匹駱駝。這裏的集市上,依然是無法使用錢币來做交易的。大家仍是習慣以物換物。
兩人在這鎮上住了一夜之後,便騎上駱駝,朝着死亡之海奔去。
小娥雖然不太懂如何駕駛駱駝,但小丁騎駱駝走在前面,小娥的駱駝就會自動跟在後面走。小娥隻要抓穩了鞍子不掉下來就可以了。
在沙漠中又走了兩天多的時間,兩人終于來到了死亡之海的邊緣,樓蘭古城的遺址之處。
小丁特意進到樓蘭城中宮殿那裏查看了一下,發現,古蘭教之前所住紮的那座地下宮殿,如今裏面已經空無一人。
那個堵住地道出口的金燦燦的龍椅,也早已被撞翻在地,倒在了一旁。
小丁去往古蘭教總壇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極樂宮院内石碑上所記錄的文字,因此,他并不知道古蘭教與樓蘭古國後裔的淵源。
小丁也隻是好奇心使然,過來确認一下而已,倒也沒有在這裏多耽擱,隻在這廢棄的宮殿裏休息了一晚之後,就又帶上小娥闖進了死亡之海的大戈壁之中。
在抵達死亡之海中心位置後的那天晚上,小娥也同樣被帳篷外的那呼嘯的風聲給吓得不敢一個人單獨住。她也是鑽進了小丁的帳篷裏,就不肯出去。
小丁也覺得,這裏的風聲就跟鬼哭狼嚎一般,十分恐怖。于是他便将小娥帳篷裏的床給挪到自己的帳篷裏,兩人分床和衣而睡。
這死亡之海的地形如同一個巨大的耳朵形狀,卻是南北的跨度長,而東西方向的跨度并沒有多遠,都不足百裏。
兩人仍是用了兩天的時間就已橫穿了這片摻雜着鹽堿地的大片戈壁。
下個目的地就是大宋國的龍勒關了。隻需在戈壁灘上行走兩三天的時間就可以到達。
小丁有了玉佩空間這個大外挂,自是不怕在沙漠中穿行的。
别人穿越沙漠,都是要準備一個駱駝隊來攜帶物資,同時還要省吃儉用地使用物資。而小丁卻是兩手空空,要比别人輕松得很多。
兩人到達龍勒關後,找了客棧住了進去。此時小丁大有一種回歸故土的感覺。他此次出關去往西域,曆經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這才走個往返。
此時已經快要進入到了舊曆的五月份,即便是北方,也早已進入了春暖花開的季節。在大沙漠裏,不太容易感受到季節的變化。如今他到了龍勒關,立即就感覺到春天的氣息了。
兩人在龍勒關稍作休整,晚上兩人都泡了熱水澡,洗去沿途身上的風沙。小丁又去當初給蘇蘭蘭購買衣服的那家裁縫鋪裏,給小娥也買了兩身内外衣服。她身上穿的這身衣服,已經穿了兩個來月了,被古蘭教的人抓走之後,她自是沒有機會換衣服的,即便是想換,也是沒有衣服可以換的。
看着換上了新衣服的小娥,小丁心裏就莫名地難受。小娥不說話的時候,與她以前并沒有什麽兩樣。隻有一開口,别人立即就會發現,她的神智不太正常。
換上新衣服的小娥更加亭亭玉立,也更加鮮妍美麗。一身青春的朝氣萦繞在臉上。安靜的時候,自帶一種孤傲的氣質。
離開龍勒關後,兩人騎着駱駝朝着涼州關方向行進。這中間仍是需要穿越一片大沙漠。隻是,這片沙漠要比大回鹘國的那片流沙沙漠情況好很多。這裏的地形多是固沙和半固沙。沙丘不似流沙沙漠裏那樣容易移動。
小丁上次過來之時,就是在這片沙漠上遭遇沙匪的,也是在這裏遇到了小叫花蘇蘭蘭。
想到蘇蘭蘭,小丁心中不由得想到,不知道她和古麗依娜現在怎麽樣了。本來說好自己救出小娥後會去皇宮裏看望她們一下的,結果,自己在古蘭教總壇大鬧了一場,着急逃離黑虎城,也就沒有機會去看望她們了。
對于這兩人,小丁覺得,自己有可能這輩子都再也沒有機會能見到她們了。有些人注定就是生命中的過客,擦肩而過,或許會有所交集,但終究還是要曲終人散,一切消逝在歲月的長河,橋歸橋,路歸路。最終剩下的,唯有記憶中的隻言片語和剪影流年。
想到來時的沙匪,兩人還真就再次遇上了沙匪。
就在兩人騎着駱駝向前行走間,忽然不遠處的一個沙丘背後,再次出現了十多匹快馬。馬上坐着的自然就是橫行在這一帶沙漠中的沙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