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三胖和鐵錘姑娘趁着夜色,混入龐地主和他仆人暫住的客棧之内。先進到仆人居住的房間之内,強逼着仆人錄下口供,說出實情。
然後二人又敲開了隔壁龐地主的房門。
這位名叫龐光顔的地主,剛剛還在熟睡之中,結果被人叫醒,腦子裏面還在迷迷糊糊的,就聽見門外有人說他的七姨太跟人跑了。那可是他最喜歡的小妾呢,跟人跑了哪行?
于是他立即起床披上衣服,開了門。門外的範三胖和鐵錘姑娘立即就擠進了門内,順手關死房門。
龐光顔見到一高一矮兩位煞神進了他的房間,剛想要張嘴大喊,立即就被範三胖一把給掐住了喉嚨。他隻是在喉嚨裏面發出了幾聲嘶啞的“嗚嗚”聲。
範三胖将手裏的鐵鍋蓋橫在他的脖子處,威脅道:“你敢喊出聲,我直接殺了你!”
鐵錘姑娘此時已經點亮了油燈。她也提着鐵錘在龐光顔的眼前晃來晃去,嘿嘿說道:“看到這是什麽沒?你想不想知道,是你的腦殼硬,還是我的錘子硬?”
龐光顔被範三胖掐住脖子,呼吸都有些困難呢,哪裏還能夠說出話來,隻能連連搖頭,表示不想知道。
他相信,自己的腦袋,絕對是碰不過那個鐵錘子的。他也知道,這悍妞什麽事都是能夠幹得出來的。
範三胖依然逼問龐光顔,讓他說出事情的真相,可是龐光顔,知道此事的重要性,堅決不肯招供。
于是,範三胖便順手找來一塊破抹布塞進龐光顔的嘴裏,然後把他的左手給按在桌子上面,繼續問道:“你到底招不招?”
龐光顔以爲範三胖二人隻是吓唬吓唬他而已,如果自己說出了實情,那官司豈不是直接就打輸了嗎?念及至此,他又搖了搖頭。
範三胖一見便已來了火氣。手中鐵鍋蓋一揮,直接将龐光顔的小手指給斬落。
龐光顔痛得殺豬一般地嚎叫起來,可是嘴裏被破抹布堵着,也隻能發出沉悶的“嗚嗚”之聲。
範三胖繼續按着他的左手,問道:“你到底肯不肯說出真相?”
這一次,龐光顔是真的害怕了,心說,眼前這兩個人簡直就是土匪啊,即便是官府逼供,也沒有說砍手指就砍手指的啊!而這個矮胖子,卻是眼都不眨,就剁掉了自己的一根手指。自己要是再強硬下去,說不定他真的會把自己的手指全部給剁掉呢。
手指這東西,若是剁掉了,那也就是永遠掉了,即便是自己日後向官府告狀,官府把這矮胖子抓起來,那自己的手指也是長不回來了。于是,他連忙連連點頭,再也不敢搖頭拒絕了。
範三胖放開他的左手,拿出剛才在隔壁使用過的筆墨紙硯放到桌子上,然後扯出龐光顔嘴裏的破抹布,說道:“你把如何栽贓陷害鐵錘姑娘一家的事情,從頭到尾,詳細說一遍,并且寫下來。要是敢說錯半句,或者寫錯半句,我就把你的手指全部剁掉。”
龐光顔此時被痛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他半點也不敢違抗,隻得聽從範三胖的吩咐,用右手拿起筆,蘸飽了墨,邊說邊寫,把事情的經過從頭到尾連說帶寫,還原了一遍。
事情經過與隔壁仆人所講述的内容大緻相同,隻是多了一些細節而已,比如他把鐵官印告進牢裏之後,本是希望鐵錘姑娘一沖動,就去大鬧公堂,然後官府順便把鐵錘姑娘也一起關起來的,隻是沒想到,這次鐵錘姑娘及時忍住了,反而是回來向馬寶鍋讨了去州府上告的計策。這讓他不免感到有些失望。
等龐光顔講述完畢,也把供詞寫好之後,範三胖又逼着他用右手手指蘸了左手上流下的鮮血,在供詞上按手印畫了押。
之後,範三胖揣起供詞,仍是對龐光顔威脅道:“下次開堂之時,我就在堂下旁聽,到時候你說的話要是和今天的不一樣,我直接去馬家坨子你的老家,把你們家裏人殺個幹幹淨淨。你自己可要想好了哪頭輕哪頭重!”
龐光顔雖然心中充滿怨恨,但是他此時也不敢發作,隻能唯唯諾諾地連連點頭作揖答應。生怕這兩位兇神惡煞現在就發怒,把他給弄死弄殘,那可是一點都不值得的。
神鬼怕惡人!在惡人面前,心裏即便點小算盤那也是已無濟于事。因爲,惡人是不會去跟你講道理的。隻要你不乖乖聽話,他就會收拾你。
範三胖見龐光顔被自己砍了一根手指之後,也變得老老實實了,今晚的目的也已完成,便接着威脅道:“今晚之事,都是你自己主動說的,對不對?你的手指也是自己不小心弄斷的,對不對?我從來沒有逼迫過你,對不對?”
龐光顔一聽,立即明白,這矮胖子是不想今晚這事傳出去,于是便連忙點頭說道:“是的,是的,是我主動說出來的,手指也是我自己不小心弄斷的,您二位從來也沒有逼迫過我?”
範三胖瞪了龐光顔一眼,然後冷冷說道:“算你小子識相,腦子給我放聰明點,以後怎麽說話要先想好了再說,否則的話,你的腦袋就再也不是你的腦袋了。”
“是是是,小人明白,小人明白。”龐光顔心裏詛咒這個矮胖子,但是臉上卻是一點都不敢顯露出來。
事情圓滿完成,範三胖帶着鐵錘姑娘便離開了龐光顔的房間,出了客棧,返回知州府去了。
龐光顔見到兩位煞神走了,這才長出一口氣,找了一塊布條,把左手的傷口包紮起來。然後高聲喊那四名仆人的名字。
可是喊了半天,隔壁什麽動靜也沒有,他十分生氣,便親自來到隔壁門前,用手一推房門,房門打開了。
屋内的油燈依然亮着,他借着油燈的光亮,看到床上面捆綁着四個人,嘴裏都被塞着東西。
他來到窗前,伸手扯出一名仆人嘴裏的臭襪子,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怎麽被綁起來了呢?”
那仆人哭唧唧地說道:“老爺,是我們沒用,剛剛之前,那位鐵錘臭丫頭,帶着一名矮胖子來到了我們屋裏,逼着我們說出了事情的真相,還把我們綁在了床上……”
其實,範三胖和鐵錘所捆綁的人隻有三個,剩下的那一個見範三胖二人走了之後,去了隔壁,他知道自己的老爺今晚肯定要倒黴,到時候如果叫喊自己幾人過去怎麽辦?
于是他看到床上被綁的那三人,便想起了這個主意,自己把自己給綁起來之後,嘴裏也自己咬了一塊爛布,然後躺在床上裝死。這樣一來,即便老爺那邊出了事,叫喊自己幾人,自己這幾人也就有了不過去的借口了。
可是龐光顔卻是不清楚這其中的詳情的。他聽說這幾個仆人也已說出了實情,心裏更是怒火中燒,連連指着這幾人罵道:“你們這幾個不中用的狗東西,他們威脅你們幾句,你們就全都招供了啊?你們怎麽一點骨氣都沒有?真該死!”
龐光顔說這話的時候,就沒有想想自己,剛剛不也是被威脅着寫下了口供嗎?
但此時,他所想到的卻是,自己之前雖然招供了,但是到公堂上自己直接否認,并且說出自己是被威脅的,想必那矮胖子在公堂之上肯定是不敢對自己下手的,至于以後嘛,那就再說了。
可是現在,自己的仆人也都招了供,此時那矮胖子手裏有兩份供詞,到時候即便自己矢口否認,可能也是無濟于事了,何況那矮胖子如果真的報複自己該怎麽辦呢?
大罵了四名仆人一通,那四名仆人被困在床上,也是不敢回嘴,隻得任由其大罵。
結果,半夜三更,龐光顔的大吵大鬧,直接把别的房間的人給吵醒了,别人可不管你是不是地主,披上衣服出門來對着龐光顔一頓斥責。龐光顔也不敢繼續大吵大鬧了。隻好,捧着少了一根小指的左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雖然三更天剛過,但他卻是再也沒有心思去睡覺。想到自己的手指隻是暫時用布包紮上了,卻還沒有上金瘡藥,便又再去隔壁,解開那四人的束縛,吩咐他們四個出去給自己請個郎中過來。他從小嬌生慣養長到大,哪裏吃過今天這樣的苦啊!
四名仆人不敢不從,隻好穿上衣服,出了客棧去給龐光顔請郎中去。
然而,三更半夜,黑燈瞎火的,這時代的大街上又沒有後世裏的路燈,到處都是漆黑一片。這四名仆人也都是普通人,不似練武之人視力那樣好,這讓他們去哪裏尋找郎中去?
好在他們在臨出客棧之時,遇見看門的夥計,便向那夥計打聽了附近郎中的住處。于是,他們四人,摸着黑,在路邊拾了根樹枝,用火折子點燃後,當作火把,朝着夥計說的那個郎中家走去。
好不容易找到那郎中家後,敲了好長時間的門,裏面才有了動靜。郎中來到門口後,聽了四人的來意,卻是說什麽也都不肯前去出診。
四人無法,隻得向那郎中買了些金瘡藥,帶回到客棧裏。
龐光顔見四位仆人沒能給他請回來郎中,又是大罵一通,隻不過,這次大罵,卻是放低了聲音罵的。生怕再把别人吵醒。
好在還買回來了金瘡藥,他連忙讓仆人幫他把藥敷上,重新包紮。
然後他就坐在房間裏,思考着今晚發生的事情,長籲短歎了後半個夜晚,一直捱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