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江湖之人


小丁本想讓小丫去把吳郎中請來給趙來喜開點傷藥。但轉念一想,吳郎中住在落霞村,離落雲村相隔三四裏的距離,遠倒是不算遠,隻是雨後的道路有些泥濘,讓小丫一個人去,他還有些不放心。

還有就是,若是晚上自己回了落霞村,扔下小丫一個人照顧趙來喜,就小丫那瘦弱的身闆,如何能照顧過來?

于是小丁便朝小丫說道:“小丫,你收拾一下東西,咱們一起回落霞村吧,到那邊再請吳郎中來幫來喜醫治一下。”

小丫性格有些像李氏,賢惠有餘,遇到事情之後,就沒了主意。聽小丁這樣說,便沒有反對,給趙來喜找了身幹衣服穿上,又找了些自己和趙來喜的換洗衣服之類的日常常用之物,包成一個小包。

小丁背起趙來喜,小丫背着小包袱鎖了門,二人朝着落霞村走去。

回到落霞村,路上順便去了趟吳郎中的家。吳郎中幫忙看了趙來喜的傷,給開了些補氣血的内服藥,和一些外敷的傷藥,并說無甚大礙,好好養幾日也就好了。

小丫放了心,小丁再次背起趙來喜,三人總算是回到了家中。

安置好趙來喜之後,小丁讓小娥去煮些粥來。他猜測趙來喜從昨晚到現在,有可能一直都沒有吃飯。

等趙來喜喝了些米粥之後,終于恢複了些力氣。這才講起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昨晚剛剛開始下雨之時,趙來喜便執意要回家,他不放心小丫晚上一個人在家。李木匠一家人才不管他的死活,走了更好,還省了頓飯呢!

于是趙來喜冒着雨往回跑,跑得有些急,沒有注意到路邊的一個門洞裏,正有幾個人在那避雨。

結果他一跑,踩到地上,濺起來的泥水噴了那幾人的一身。

那幾個人正是薛勤壽和他的幾個狐朋狗友。他們這些人沒事就在街上瞎遊逛,到處勒索揩油,然後去吃喝嫖賭。沒想到昨晚突然遭遇了大雨,他們當時正好走在那個門洞前,便躲在門洞下避雨。

沒想到突然跑出來個趙來喜,濺了幾人一身的泥水。他們這下可不幹了,也不管下不下雨了,竄出門洞就把趙來喜攔了下來。

幾人把趙來喜也扯到門洞這裏,趙來喜連連作揖向這幾人道歉,可是這幾人不依不饒,非要讓趙來喜賠每人十兩銀子。

趙來喜哪裏有銀子賠啊,就算有銀子,也不想給他們呀,這明明就是勒索啊!

于是薛勤壽幾人便把趙來喜胖揍了一頓,趁雨小的時候揚長而去。

其實街兩旁躲雨的人并不止薛勤壽幾人。還有不少來不及找地方躲雨的人,都躲在某些店鋪的屋檐下、門洞裏等等。

他們見到了薛勤壽等人打人的場面,卻沒有人敢過來阻攔的。因爲他們知道薛勤壽是落霞鎮的一霸,沒人敢惹。

聽說他有一個什麽親戚是縣城的師爺,即便報了官,也是打不赢官司的。

這時代的律法掌握在有權人的手裏,普通百姓即便有理,到了衙門隻要當官的嘴一歪,也照樣會稀裏糊塗地被搞成沒理。

等薛勤壽等人走遠了,有些好心人這才過來查看已被打昏的趙來喜。有些人認出他來,知道他是李木匠的内侄女婿,便招呼幾個好心人把趙來喜擡到李木匠家去。

結果李木匠聽說趙來喜被打,還是被薛勤壽打的,以爲趙來喜招惹上了什麽麻煩,擔心自己被連累,于是連門都沒讓進,直接把那些人晾在了門外。

這些人一見,大眼瞪小眼,心說這是什麽親戚啊,怎麽見死不救啊!

衆人沒辦法隻好把趙來喜擡到了醫館瑞安堂。

瑞安堂的坐堂郎中也是老闆,名叫劉瑞安。他把趙來喜弄醒,告訴他,想看病、吃藥、上藥,需要先交錢再給治。

趙來喜知道自己身上沒有錢,他前幾天賣鐵器剩的二十文錢放在了家裏。

衆人見趙來喜拿不出錢來,便都好人做到底,臨時湊了一些,一共能有幾十文。劉瑞安接過那些錢,給趙來喜把了把脈,便丢了一小包傷藥過來。

衆人問:爲何隻給這麽少的藥呢?

劉瑞安答:因爲扣除了診費五十文,就隻能抓這些藥了。

衆人無語。大家都是些勞苦大衆,因爲趙來喜當初在鎮上打零工時,認識了這些人,今天趙來喜有難,大家這才解囊相救。可是想要拿出更多的錢,他們也沒有啊!

趙來喜因爲被打後在雨中淋了一段時間,去李木匠家也耽誤了不少時間。因此,他有些失血過多。本就瘦弱的身體經受不住這樣的傷害,剛把那點藥塗到傷口上,他就又暈了過去。

眼見天色已黑,衆人沒有辦法,隻好拜托瑞安堂的夥計來照顧一下趙來喜,然後就都各自回家了。

趙來喜昏迷了一晚,直到今天中午才醒。還是夥計給搖醒的。

趙來喜睜開眼,就看見夥計咧嘴樂了,“你終于醒了哈,還以爲你醒不了了呢。既然醒了就趕快回家吧,我們劉郎中說了,你要死可不要死在我們醫館裏。”

趙來喜感覺身體有了些許力氣,可能是昨晚的那點傷藥起了作用。他晃晃悠悠起身離開瑞安堂,朝落雲村的方向走去。

隻是剛走到街尾,就感到頭腦一沉,然後就又暈了過去……

趙來喜昏迷之時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多是聽醫館夥計和那幾個搭救他的人說的。

田家人聽完,默默不語。他們也聽說過薛勤壽是落霞鎮的惡霸。而且田大寶還知道,薛勤壽其實就是村東薛地主家唯一的一個兒子。

薛地主這大半輩子,除了正妻外,一共取了十六房小妾,共給他生了十八個姑娘。隻有最後一個小妾爲他生了個兒子,就是薛勤壽。

因此,薛勤壽從小就被家人寵着慣着,結果長大後成了地痞無賴。

他家倒是不缺錢,但是他長大以後,整天不學無術就知道吃喝嫖賭,到處揮霍。薛地主這時想管已經管不住他了,便轉而控制他花錢的數量。要不然,家裏有多少錢也是不夠他揮霍的。

本以爲給薛勤壽取了媳婦,就能令他收收心。結果,兩天半的新鮮之後,依然照舊。現在薛勤壽的兒子也有小珠兒那般年齡,卻一直都是薛勤壽的媳婦在帶着。

小丁聽了趙來喜的講述,心中暗暗盤算,等日後有機會再遇到薛勤壽,定會要好好教訓這惡霸一頓才能解氣。

衆人紛紛安慰趙來喜。小丫去後院煎剛從吳郎中那裏抓來的内服藥。李氏則用上次趙來喜買回來的黃酒幫他調外敷的藥。

小丁見沒什麽事了,便起身出了茅草屋。忽見有一個江湖人打扮的黑衣人,背上背着刀,騎着一匹高頭大馬,慢慢從院門外走過,朝西面的方向走去……

咦?這是什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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