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否’二字明明是請問，但從他口中說出來卻是肯定。

梵靈樞背脊一僵，心裏直打鼓，不久前他們還打得死去活來，孤身獨闖鹿仙台，她殺紅了眼，最後被他的十二律捅了心窩子，終于停了手。

夜冷霜寒，腥風血雨，他也如今日所見一般，瞳孔如淺色的琉璃，冷得人齒縫都在顫抖。

那時候，她以爲會死在他劍下。

呵呵，最壞也不過是那樣了，何況現在不在高手環伺的鹿仙台，她有什麽好怕的？

不管洛辭是不是對她有了懷疑，梵靈樞坦坦蕩蕩地轉過身去，垂首問：“不知仙君有什麽疑問？”

“聽說死去之人是小姐的乳母？”洛辭的聲音很低沉，許是他鮮少開口說話的原因，還有一絲絲沙啞之感。

“是。”梵靈樞答道。

“她死之前，你見過她嗎？”

“見過，劉媽媽和兩個嬷嬷來幽蘭榭找我。”

“所爲何事？”

梵靈樞朝着方宏遠的方向瞥了一眼，方宏遠立時坐不住了。

這可不行，讓清音仙君知道他懷疑自己的繼女，還讓人去查看她身上胎記，這卑鄙的行徑讓人鄙視不說，若讓清音仙君察覺到他想害死繼女的動機，再順藤摸瓜查到玉琴那裏，他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如今廷尉寺那邊有他相熟的幕僚，可以遮掩一二，劉媽媽的事情随便就過去了。

但若清音仙君想查，他的幕僚怎麽會幫他掩飾？

方宏遠立刻站起來說道：“仙君，昨天因爲嫣兒此前經曆了一場意外，我便派劉媽媽去看看她，她年紀小，有些事情還需年長之人替她掌握分寸。”

“是嗎？”洛辭的目光卻停留在梵靈樞身上。

這孱弱的少女看起來和她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梵靈樞點點頭。

“那你見到劉媽媽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她身上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比如，神智不太清醒？”洛辭又問。

梵靈樞搖搖頭。

心中卻掀起滔天巨浪。

好一個清音仙君，她在劉媽媽身上不過用了陰陽輪回眼，便被他一眼看穿。

陰陽輪回眼是她自穿越來的這十年裏唯一保存的秘密，除了義父和狐狸，沒有任何人知道。

連赤雲教教主都察覺不到。

陰陽輪回眼尚未成熟，她知道這是一雙極其危險的眼睛，因此從不輕易示人，在外更鮮少使用。

洛辭是怎麽察覺到的？

“多謝含嫣小姐解惑。”洛辭站起來，“今日叨擾了。”

“怎麽會，清音仙君大駕光臨……”方宏遠還準備大大恭維一番。

“恭送師父。”鹿仙台的小弟子們齊齊站起來。

梵靈樞擡起頭，先前洛辭坐的地方，早已經沒有人影。

走的倒是挺快，這身法，難怪每次都跟鬼影子似的盯着她。

方宏遠還沒有反應過來，懵了一樣站在那裏，等鹿仙台的小弟子們也都離開之後，他才回神。

“快，快！把清音仙君用過的杯子好好收起來，不用擦洗！本候要供起來！”

梵靈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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