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隻想把酒挖出來一個人喝掉的,因爲七年前的初雪之約,那個人不會再來赴。
可沒想到,還是下雪了啊。
順便,還等來了兩個人。
他終于見到了佘小小本尊,那個讓沈星心甘情願的付出,甚至差點連命都不要了的姑娘。
“呵。”杜俨之看着因爲怕冷而縮着肩膀正要往屋子裏走的佘小小,發出了一聲冷笑。
佘小小剛才一直黏在沈星身上吸收蛇果的養分,所以并沒有注意到院子角落裏站着的杜俨之。
但沈星走了就不一樣了,加之杜俨之還發出了聲音。
佘小小一下子就察覺到了他的存在。
不過佘小小一點也不害怕,她冷都要冷死了,誰要管院子裏來的是什麽人啊,敢惹她的話,一口吃掉!
她繼續往屋子裏走,不過走了兩步之後她忽然停了下來。
因爲她忽然發現剛才那道聲音還挺熟悉的。
杜俨之從角落裏走了出來,一步步,緩慢而沉重。
“是你。”他笃定的說。
佘小小睜圓了眼睛轉過了身,挑着眼說:“是我?我是誰啊?你又是誰啊?”
杜俨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盯着她那雙絕美的眼睛看了半晌:“他們說的沒錯,你的這副皮囊可真是美。”
“是嗎?”佘小小鼓了鼓腮幫子,“這不重要,有的吃就行了。你誰啊,到底想幹嘛?”
杜俨之冷笑:“還裝?要我去拿雄黃酒嗎?”
佘小小眯了眯眼睛:“你這就認出我來了了,不好玩,沒意思!”
說完她就轉身,加快了腳步:“老子都快冷死了,老子要去鑽被窩了。”
“你站住!”
杜俨之見她要走,立刻大步流星追了上去,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
她皺眉看他,一雙眼睛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是我又怎麽樣,你想幹嘛?”
“這話應該是由我來問你吧。”杜俨之緊緊捏着佘小小的胳膊,“你想對沈星做什麽?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太卑鄙了嗎?”
“卑鄙?”佘小小仰頭,奇怪的打量着杜俨之,“我好像懂這個詞的意思,但是我覺得你用在老子身上好像不太合适吧。放開我,否則别怪我不客氣了。”
“我不會放開你的。”杜俨之的手越收越緊,“蛇果是什麽?你想從沈星身上得到什麽?如果你今天不解釋清楚的話,你哪兒也别想去。”
“那你是要凍死我嗎?你明知道我很怕冷的。”
杜俨之目不轉睛盯着佘小小:“我更怕沈星死掉!”
“好端端的他爲什麽要死啊!”
“你如此卑鄙無恥,難道不是對他有企圖嗎?”
“我怎麽卑鄙無恥了。”
杜俨之眉頭緊皺:“你是一條公蛇,如今爲了靠近沈星,你居然變成一個女人的樣子,你誘惑他,千方百計接近他究竟是爲了什麽?”
“我、”佘小小一想,還真是,她以前确實是這麽和杜俨之說的。
他曾告訴過杜俨之,自己是一條公蛇。
“你還答應要嫁給他,他從未對哪個姑娘這樣上心,你欺騙了他的感情,還要對他的身體不利,你爲什麽這麽惡毒?”
“我惡毒?”佘小小用另外一隻尚且自由的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居然說我惡毒?難道你忘記那天你誤會我的事情了?”
佘小小翻了個白眼,一着急,蛇形子都吐出來了:“那個死女人給你下藥,想要害你,你還趕我走!我看你才惡毒吧,你一定很喜歡那個死女人吧,你喜歡她難道沈星就不能喜歡我嗎?”
“我不喜歡她!”杜俨之下意識低吼,“但這跟你沒關系。再說你能跟她比嗎?”
“我怎麽不能跟她比了?”佘小小又翻了一個白眼,“你們一個個的不是都誇我好看嗎,她能比的上我?”
“她起碼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真正的女人。可是你呢,你隻是一條修煉成精的蛇,而且還是條公蛇!”
“我去你媽的!你這麽激動幹什麽,噴我一臉口水了你知道嗎?”佘小小氣哼哼的抹了一把臉,“我真的好讨厭你,你就是歧視我,就隻會罵我!那個女的給你下藥,你罵她了嗎?你肯定沒罵。”
“我不是來跟你讨論那個女人的。”杜俨之一把又捉住了佘小小另外一隻亂動的纖細手腕,“我是來告訴你,請你離開沈星。”
“我就不!我就不離開他!”
杜俨之深吸一口氣,忽然下定了決心:“你想要什麽,沖我來。”
“沖你來有什麽用啊,我又不喜歡你,我一點也不喜歡你。”
杜俨之冷笑:“這麽說來你還是喜歡沈星了?”
“怎麽!”佘小小用腳踹了杜俨之兩下,“難道公蛇就不能有愛情了嗎?”
“你簡直不可理喻。”杜俨之狠狠瞪了佘小小一眼,一想到它原本是一條公蛇,卻還幻化成美女來勾搭自己的外甥,他就氣。
更加可恨的是,她還穿着李玉嬌的衣裳,杜俨之一頭鬼火,口不擇言就道:“脫了。”
“脫什麽啊!”
“我讓你把這衣服脫了。”
“我不脫,你要凍死我嗎?”
“這本來就不屬于你,你不配。”
“你有病啊,不就是一件舊衣服,還配不配,你們人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佘小小氣急了,這兩天沈星對她是言聽計從,而且還溫柔的不得了,現在杜俨之這樣對她,她的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她不想和杜俨之啰嗦了,搖身一變,一條粗壯的蛇尾巴就從裙子裏甩了出來,直接纏住了杜俨之的腰。
杜俨之感到腰上一緊,低頭一看,果然看見一條粗大的白蛇尾,他眉心緊蹙:“怎麽?不裝人了?你好好做你的蛇不好嗎?”
“我讨厭你!”佘小小真的氣急了,其實她是一個好妖怪,她沒害過人。可是今天真是要被杜俨之氣死了。
于是的她的蛇尾也越來越粗,勒的杜俨之越來越緊。
佘小小賭氣:“你求我啊,求我我就放過你。”
杜俨之冷冷剜她一眼:“你敢弄壞她的衣服。”
“你有毛病吧,你都要死了!還管什麽衣服!”
杜俨之嗤笑一聲:“你怎麽可能會懂。”
他還是堅持要把佘小小的衣服扒下來。
佘小小看他這個樣子,覺得很陌生。
她還從來沒有在杜俨之的眼睛裏看到過這種神情,這種神情好像是被他們人類叫做悲傷難過。
他難過了嗎?
爲什麽啊?
佘小小覺得沒意思,對手都沒心思和她糾纏,她一個人在這裏使勁兒幹什麽呢?
纏着杜俨之身體的蛇尾越來越松了,漸漸的,她把尾巴收了回去。
“你這麽想要這身衣裳嗎?還給你好了。”
佘小小開始自己脫衣服,一件又一件。
杜俨之皺着眉頭,并沒有阻止,直到她露出光溜溜的身體。
然而那副身軀,居然是呈女體狀态。
她的身體很白,白的不正常,微微一動,甚至可以看到泛着光的白色鱗片,但胸口處卻是有起伏的,就連那裏也和他不一樣,像是女性……
她的身體是冰涼的,沒有溫度,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并沒有融化,像一朵朵輕盈的花,在她潔白無瑕的身體上生長盛放。
“你……”杜俨之被這幅畫面震撼住了,“你到底。”
佘小小沒有理會他:“還給你,我不穿就是了。冷死老子啦!”
走了幾步後她覺得人腿很煩,倏地變成了一條小白蛇,開始在地上遛彎。
等小白蛇溜進去之後,杜俨之這才回過神來。
他揉了揉自己的腰身,剛才被纏的太緊,就連胸腔也被擠壓,現在似乎連喘氣都變得困難了。
可它終究還是沒有要了自己的命。
杜俨之站在原地平複了一下呼吸,随即彎腰撿起了地上的衣裙。
鬼使神差的,就連他自己也搞不懂爲什麽,他居然埋頭在那套衣衫裏面,輕輕嗅了起來。
拿着衣服走進屋子,杜俨之推了推房門,沒有推動,應該是被佘小小從裏面栓了起來。
他熟練的抽出一把匕首,插進門縫,将門栓撥開,然後走了進去。
佘小小看見是他進來了,但是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你來幹什麽?”
杜俨之點燃了桌上的油燈,走過去将衣服放在床尾。
被子很平坦,幾乎沒有起伏,但是杜俨之知道它就在裏面。
“你出來,”杜俨之說,“我要和你談談。”
小白蛇沒出聲。
“不要這樣,我知道你沒睡着。”
小白蛇還是沒出聲。
杜俨之歎了一口氣,一把掀開了被子。
小白蛇立刻炸鱗片了:“你幹嘛?好不容易積攢的一點熱乎氣兒。”
杜俨之嘴角抽了抽:“就你這體溫你還能攢到熱乎氣兒嗎?我有幾句話要問你,你跟我說實話。”
“哼。”
“你到底是什麽個存在,你說你都成精了,你爲什麽還怕冷,你就不能把這房間變的暖和點?”
小白蛇終于正常說話了:“我要是有那個本事你覺得我還會在這裏跟你磨嘴皮子嗎?”
杜俨之皺眉:“你的話能信嗎?”
“那你走吧,不要問了。”
杜俨之沒走,沉默了片刻後繼續問道:“不要撒謊,你告訴我,你到底是公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