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蒙她一人,想着,木槿嘴一撅轉身就走。
墨翎隻想抽自己一巴掌,叫他嘴快。
告訴師父是爲了有一個知情人,必要時候不出事。
另外實在不是他不告訴阿槿,而是不想她擔心是其一,其二就是她作爲他的妻子受到許多人的關注,他不能讓她知道以至于有時候忘記該有的真實反應,這樣很危險。
雖然他覺得他家阿槿不會出現這種錯誤,但是他不想遺留一絲一毫的危險給她。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說過的,要給她一片安逸的,所以這片安逸得由他親手來制造。
“娘子,娘子,你等等我……”當下,墨翎那是飛速的追了上去,然後直接将人一抱朝着獨屬于兩人的院落而去。
而木槿也沒真的生氣,就是今晚情緒太緊繃,此刻見到墨翎隻覺得滿是安逸,不自覺的就想撒撒嬌。
所以再被抱起的瞬間,并沒與掙紮,而是緊緊的反手緊抱住墨翎的脖頸。
這一抱墨翎便知道他的阿槿沒有生氣,他就知道他的阿槿懂他,他的阿槿啊……叫他怎麽不捧在手心裏好好的愛着……
……
翌日。
準時準點,百官從自己的家中盛裝出門。
倒不是他們想,而是卯時之時守在各家門前的禁衛軍那是一頓敲門通知,那架勢大有不聽從,下一刻就從外面殺進去的意思。
這使得百官不得不乖乖從命,便是武将,那不在乎自己也得在乎家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木槿昨日的話給刺激到了,守在木槿門前的禁軍倒是溫和,隻在卯時敲個門通知了一下,便沒了動靜。
而木槿卯時亦自覺起床了,爲啥,當然是要去看戲了,看看今日這出戲墨昱要怎麽唱,這帝師府又該是何嘴臉面對。
待木槿收拾好準備出門之際,墨翎擡手給木槿理了理額前的發,囑咐道:“若是不順心,阿槿你不用憋着。”
“那墨昱大概沒時間搭理我。”
“不一定。”墨昱其人腦子說白了有點毛病。
“放心,我不會委屈自己,你何曾看我委屈過自己?”木槿對着墨翎挑眉道。
看過的,爲他。
墨翎想說,卻隻是在心底帶着心疼默默說了這麽一句,面上卻是一片贊同道:“嗯,我的阿槿才不會委屈自己。”
“你呢,會一直待在家裏嗎?”
“保證阿槿回來能看到我。”他得跟着去皇宮,别墨昱那個蠢貨做出什麽蠢事來,到時候他來不及伸手。
“好的。”這一句就夠了,木槿也不強求也不追問,應了一聲便道,“爺爺等着我呢,我先走了。”
“好。”墨翎垂首在木槿的面頰上落下了一吻,随即松開了手将人給放開。
下一刻木槿便伸手開門擡腳出門。
木槿到達将軍府門口的時候,穆鵬已經一身威嚴的站在那等着了。
木槿從昨晚到現在才第一次見穆鵬,見到穆鵬的時候直接丢了一個幽怨的眼神過去。
穆鵬本一身威嚴,被木槿這麽一瞪,當下心虛的讪讪的笑了笑,哪裏還有半點威嚴。
“爺爺你不疼我了……”木槿上來就是這麽一句,說完之後,直接一個躍上爬上了馬車走了進去。
“哪裏有。”穆鵬連忙跟着躍上了馬車,并開口否認。
“你騙我。”
“咳咳……”穆鵬當下捂嘴咳嗽了一聲,心虛盡顯,心中更是直接咒罵墨翎把他出賣了,說好的不出賣呢。
“哼,爺爺心虛了。”
“那什麽,都是爲你好,不是故意的。”說到這穆鵬還是很欣慰的,他很贊同墨翎的做法,把他的小孫女捧在手心裏,這一點極好。
“哼。”
“哎呦,槿丫頭你别生氣了,爺爺……”
一路上,除了哒哒的馬蹄聲就隻餘穆鵬對木槿的誘哄了,那是一路從将軍府的門前一直哄到皇宮門前,哄得一幫鐵血男兒的禁軍心都軟了,更是妥妥的懷疑這個看上去很小女兒的木槿真的能單挑半城的禁軍?
不知道爲什麽,光想着就有點莫名的手癢呢?
……
都是差不多的時間出門,所以也都是差不多的時間到皇宮門口。
當然,離得近一點的就出發的遲一點,畢竟早朝的時間是不會提前的。
當木槿的馬車停在了皇宮前,當她人掀開車簾從上面跳下來的時候,僅一眼便能感受到她的滿身凜冽,僅一眼便能看出她是一個征戰沙場的将軍而不是一個閨房裏的小姑娘。
周遭的官員看了挺多是一眼震撼,然一直跟随着的禁軍隻覺得眼瞎了,他們剛剛一路上是耳朵出現幻聽了嗎?那個要爺爺哄的小姑娘呢?
木槿就那麽滿身凜冽的從馬車上跳了下去,像極了一個即将要奔赴戰場的将領。
而這可不就是奔赴戰場嘛。
穆鵬緊随其後,雖樣貌已顯老态,但那一身的武将鐵血氣息,卻是半點也不減,光是這麽看着就讓人敬畏。
“穆老将軍,阿槿。”
兩人剛跳下馬車便聽到了來自一側的呼喊。
兩人聞聲回眸,穆鵬高昂了一下頭,木槿卻是一下子柔和了氣息,開口道:“爹。”
來人不是别人,正是淮南王。
而木槿這一下子突然的柔和又突然的嚴肅,愣是又讓一直跟着的禁軍瞎了眼,小小年紀怎麽就這麽善變。
不,這完全就不符合她這個年歲該有的,果然傳聞一點兒都不假。
“一起進去吧。”淮南王招呼了一聲便轉身朝皇宮内而去。
昨日宮變雖是沒殃及淮南王府,但并不代表帝王更替不會拉上淮南王,畢竟淮南王在這鄢陵城的權貴裏還是很有地位的。
“好。”木槿應了一聲好,随後跟随,這個時候可不是閑話聊家常的時候。
穆鵬沒應聲,卻也是跟着一起前行。
而這走着走着宮門前便又遇上了幾個官員,大家都隻是官僚之間的簡單招呼,誰也沒多說什麽,就那麽默不作聲的朝着金銮殿而去。
百官齊聚金銮殿的時候,墨昱已早早的坐在了上面,可見他的等不及。
昨夜木槿感覺墨昱勝得有些不真實感,墨昱自己也感覺,特别是從六皇子府離開後。
然而當他一路走,一路看到滿地的血腥滿地的橫屍之後,他慢慢的找到了真實感。
特别是在進了皇宮之後,那真實感就更加的強烈了。
而現在坐在這龍椅上,看着下面百官林立,這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有禁軍挨家挨戶的督促,這官員到來的很是及時,從第一個到最後一個,并沒有用多久的時間,不足一盞茶。
不過還是差幾人。
“二皇子和蘇帝師呢?”
六皇子倒是來得很準時,但是二皇子和蘇帝師呢?
雖然墨蒼冥被禁足,但那是先皇的命令了,到了他這就不需要了,他這成功的姿态,不管怎樣都得讓他這個二弟來很好的感受一下,還有他的這個外公。
好似就等墨昱這一聲喊似的,他的話音剛落,二皇子墨蒼冥便從金銮殿的大門處跨了進來,那姿态半點也不像是來爲臣的,倒是像來爲君的。
這看得墨昱有點不喜,不過想想現在坐在龍椅上的是他,一下子就覺得無所謂了。
“二弟真是難請。”墨昱開口就是一聲譏諷。
“皇兄如今的地位還能認我一聲二弟,我甚是榮幸。”墨蒼冥這一出口,譏諷一點也不比墨昱。
“墨蒼冥。”
不僅不差,這是直接激得墨昱連名帶姓就呵斥出聲。
然對此,墨蒼冥依舊一臉冷漠,半點反應都沒有。
而這會兒百官才發現,對了,這還有一個競争力很強的皇子呢,但爲啥昨晚上沒出現?是沒來得及嗎?還是說不如上面那一位?
一時間,百官心中各種思緒又翻騰了起來。
“皇兄今日讓我來就該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難道皇兄以爲我不是來給你添堵的,還是來給你慶賀的不成?”
這話的挑釁意味可謂是十足了,重點這還隻是開始。
“若是皇兄的皇位是父皇名正言順的傳給你就罷了,卻是自己用不正當手段得來的,恕弟弟不能給你慶賀。”
不正當手段這詞用得……
墨昱也直接給氣樂了,“那又如何?能者居之,弟弟若是不服也可以這麽做。”
“我們的刀戟是面向敵人的,而不是用在自我殘殺上。”墨蒼冥直接給了這麽一句,而這一句與昨晚木槿說得一句話有異曲同工之意。
木槿隻是一個不起眼的臣子,所以說出來衆人并不會怎麽在意,但是墨蒼冥就不一樣了,他也是皇子。
皇子對皇子,這差别就出來了,别的不說,至少墨蒼冥是一個愛護自己子民的人。
“瞧二弟這話說得,二弟是不是忘了二弟之前是爲何被父皇禁足的,貌似是砍殺了自己的士兵吧。”
墨昱這話算是直接扇了墨蒼冥一個巴掌,頓時讓剛剛還覺得墨蒼冥好的人,瞬時間又覺得他不好了,畢竟一個随時會爆發亂殺人的帝王也不是什麽好帝王。
“以後不會了。”墨蒼冥隻說了這麽一句。
“你說不會便不會了嗎?”墨昱繼續譏諷。
然墨蒼冥卻是不再搭話,一時間墨昱有那麽點尴尬,然後直接将矛頭轉向了另一個弟弟。
“六皇弟是不是也覺得本殿下德行有失,不該此番作爲從父皇手裏搶走皇位?”
刷刷刷,所有人的視線全部看向了六皇子。
一時間六皇子那個壓力山大,不過卻是很無辜道:“大皇兄昨日不是說伸冤嗎?”
這一句回答先是讓墨昱一愣,随即直接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好……好一個伸冤……”
大笑過後直接贊賞的看向了墨譯成,“不曾想六皇弟還是個聰明人,據說六皇弟一直喜歡穆家的穆流年,待會兒你要是支持本殿下,本殿下就直接将穆家的穆流年賜予你可好?”
“墨昱。”
墨譯成還沒來得及開口,站在人群中當背景闆的木槿卻突然擡眸凜冽的看向墨昱,并直呼其名,周身殺氣更是十足。
“大膽,木槿你是要被誅九族嗎?”被當着這多麽官員的面叫名字,墨昱當下厲喝道。
“墨昱,我昨晚說過的話你大概是沒放在心上,拿我穆家的人當兒戲,你是真的覺得你這岌岌可危的皇位能坐穩是嗎?”
木槿這是直接挑釁君威了,不要說出門前墨翎囑咐過她不要忍,便是不囑咐,便是和沒有背後的那些,她也不會忍,她是絕不會容忍有任何一人動她穆家的人,哪怕是拼上性命,也絕不允許。
“木槿,你放肆,禁衛軍……”被這麽威脅,墨昱當下就怒了,直接喊了禁衛軍,他倒要看看這木槿能有多能耐,昨晚忍着是沒拿到玉玺,現在他可是拿到了,怕什麽,不過就差一個登基儀式罷了。
他看木槿不爽很久了,隻可惜墨翎不在,不然連他一起收拾,叫他們之前對他袖手旁觀,看他吃苦,他現在要一一報回來。
“殿下,現在你不該先忙着登基嗎?爲了一個沒什麽權勢的六皇子與穆家軍對上,這不是一個合适的買賣,殿下你說是不是?”
眼見着門外的禁衛軍就要沖進來,就要血洗金銮殿,站在人群裏的丞相秦玖立馬的站了出來。
“殿下你該先與百官商量該如何舉辦登基大典,登基大典刻不容緩,登基之後殿下想要處置誰方才名正言順。”秦玖勸完一句之後,金銮殿的門口又傳來了一道聲音,乃是久不見的帝師蘇博雄。
而這一出現以及這一話語便是支持墨昱的了。
“帝師大人來的正是時候,不如這登基大典就由帝師大人操辦可好?”
蘇博雄這一來,墨昱當下就轉變了态度,一時間衆人也不明白墨昱是不是真的要發落木槿。
而木槿不管墨昱是不是真的要發落她,她隻知道她自己是很想揍他,她就知道不能讓他當帝王,不能的。
站在木槿身側的穆鵬伸手一把拉住了木槿的臂膀,安撫道:“流年會好好的,咱們不急,不急。”
小孫女對家人拼盡全力的維護,穆鵬真的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心疼,明明那麽多年沒照顧過她,卻是這般對他們掏心掏肺。
“他……”木槿也不是沖動,就是真的真的看不了墨昱站在那高台上的罪惡臉,這都還沒站穩,就想動流年。
他了一聲,木槿到底是沒再開口。
“是臣的榮幸。”蘇博雄當下應承。
“老不要臉。”穆鵬這邊安撫了一下孫女,那邊在聽到蘇博雄應承之後,直接唾棄了一聲。
蘇博雄當下面色僵硬了一下,不過到底是沒理睬穆鵬。
“本殿下的父皇身子不适,以後就安養天年了,傳位诏書也已經寫下,今日衆位官員都來了這金銮殿,想來也是贊同本殿下登上這皇位了,如此,就請各部聽從帝師大人的安排,給本殿下隆重準備,明日舉行本殿下的登基大典。”
都來了?
呵呵……
他們是被押送過來的好嗎?
不過此刻反駁還有何意義?
“爲了保證進度,從現在起到明日早朝登基大典,各位就不用回去了,本殿下會讓人給各位安排宮殿休息。”
這一命令一下,當下讓百官嘩然,這是要囚禁他們的意思啊。
“行了,退朝。”墨昱也不廢話,丢下一句轉身便走。
他今兒個把衆人都集中過來不過就是爲了集體囚禁在皇宮罷了,而昨夜之所以沒有,那是因爲人員不全,地點不對,今日一切都剛剛好合适。
墨昱這一走,剛剛還一片寂靜的金銮殿裏頓時議論紛紛,三個成團五個結群的開始議論。
當然,譏諷的葉不在少數。
“蘇老頭,你這是如願以償了啊,這身份以後又漲了。”敢這麽怼蘇博雄的除了穆鵬還能有誰。
“對了,昨兒個政變,有沒有你的參合?”穆鵬這是專挑送命的話題問。
問了之後也不等蘇博雄回答,直接接着道:“你要是參合了,你可就是謀權篡位的一份子了,要是沒參合,倒是是爲什麽沒參合?是你不想怕墨昱失敗,還是墨昱就沒告訴你他要做什麽?哎呀呀,這兩種情況對你似乎都不太利啊!這墨昱做了帝王,你沒幫他,你覺得他能真心待你嗎?說起來之前他被貶去皇陵,你似乎也沒爲他求情啊,你這是明哲保身嗎?現在有沒有後悔?有沒有?”
穆鵬給蘇博雄的送命題那是一道接着一道,道道緻命,當真是然周圍事不關己隻聽着的官員都覺得脖子涼飕飕的。
“穆老将軍關心的可真多。”蘇博雄陰冷的開口了,“穆老将軍這麽關心本帝師,還不如多關心關心你自己家的孫女,别一個太過沖動成了殺雞儆猴之物,還有一個則是被人惦記着拉去做妾。”
蘇博雄這話毒辣之味可謂是不輕。
“這就不勞駕你蘇老頭操心了,讓孫女給别人當妾這種事,也就是你蘇老頭做得出來,我可做不了,我就是拼了老命也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當然,興許我不用拼命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你說是不是呢?”
蘇瑩瑩的事可謂是蘇博雄的痛腳,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拿出來踩了,這次還是公然,這滋味……
“穆鵬。”蘇博雄沒繃住直接連名帶姓的厲喝了一聲。
“蘇帝師不是要準備殿下的登基大典嗎?可莫要明日交不了差怪本将軍耽誤你時間,你還是快去忙吧。”
面對蘇博雄的厲喝,穆鵬直接休戰,還是那種讓蘇博雄還不了口的休戰。
頓時間,蘇博雄隻覺得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甚是憋得慌。
不過僅是片刻便噎了下去,他就再容忍這穆鵬嚣張兩天,不會太久。
“哼。”當下,蘇博雄冷哼了一聲,一副不與你計較的樣子,轉身便去尋操辦登基的相關部門開始接洽。
也就這幾句拌嘴的功夫,金銮殿外來了太監,開始帶着官員去分配宮殿去了。
墨昱也算人性化,并沒有全部放在一個宮殿裏,還有床榻什麽的給你睡,不過這分配就有些意思了。
二皇子,六皇子,淮南王,木槿,穆老将軍分在了一起,這是什麽意思你?
或者是前面三人尊貴,後面兩人跟着沾光?
不過人不多挺好,有地兒休息。
都這個時候了,木槿也沒什麽講究的,直接選了個屋子,這個時候可沒有什麽尊貴卑賤的。
“六皇子,那日與你切磋,可疼了?”離開去屋子前,木槿對着墨譯成來了這麽一句。
那是差點讓墨譯成沒繃住面上的無辜。
丢下這麽一句,木槿直接轉身朝着自己選擇的屋子而去。
緊接着便是二皇子淮南王以及穆鵬各自離去,互不相幹,連話語交談都沒有。
徒留六皇子成爲了最後一個,面上的樣子也從無辜的模樣變成了冷漠,離去前更是狠狠瞪了木槿離開的方向一眼,這個木槿,他一定會收拾她,不用太久的。
……
蘇博雄這一忙碌便忙碌到了傍晚,也是這個時候他才得了彙報安排登基事宜的機會去觐見墨昱。
蘇博雄是在禦書房見到的墨昱。
而墨昱之所以在禦書房,可不是多勤勞的在批折子,而是這地方是權利的象征地罷了。
平日裏他過來的時候,向來是跪着,或者是在下面站着,而今日他終于可以坐在上面了,這種感覺真的是好。
特别是此刻響起的傳唱聲,“帝師大人觐見……”
這話音當真是相當的美妙。
“宣。”雖是一個字,但墨昱卻是感覺到了豪情萬丈。
下一刻便見蘇博雄從門外躬身走來。
“老臣參見殿下。”稱呼沒改,但是蘇博雄卻是對着墨昱行了君臣禮直接跪拜在了禦書房的中央。
墨昱沒應聲,就那麽坐在案桌的後面看着跪拜在地上的蘇博雄,當真是越看越能體會到那種上位者的優越感。
“不知帝師大人來是爲何事?”墨昱沒喊平身,就那麽讓蘇博雄跪着,直接開口詢問。
因爲跪拜而低着頭的蘇博雄因爲墨昱這一問眸中閃過一抹憤怒,随即又隐忍了下去。
不急,就讓墨昱再嚣張幾天,待他花上幾日的時間查明事情原委,便是這墨昱帝王做到頭之時。
“登基之事老臣已經辦妥,特來将流程交于殿下過目。”邊說蘇博雄邊擡首跪直身子将手中的文案朝着墨昱遞了過去。
當下,站在墨昱身側的小彎子速度的上前接過了蘇博雄手中的文案轉身過來遞給了墨昱。
墨昱接是接了過去,卻是未看,直接放在了桌面上。
“帝師大人辦事本殿下放心。”此刻的墨昱甚是慵懶,說完之後問道,“帝師大人就沒有一點别的想問本殿下嗎?”
蘇博雄當下面上出現了一抹遲疑,随即是一抹堅定。
“有的。”先回答了一聲,随即道,“殿下起事爲何不告知老臣,可讓老臣協助于殿下,殿下這般甚是危險,若是敗了,殿下可如何是好?”
說話間,那是滿臉的擔憂,甚是真誠。
墨昱看着看着就笑了,當真是關心他啊,那爲何他在皇陵裏被人欺淩度日的時候,沒見他幫他打點一點呢,要說他做不到,他根本就不信。
隻能說一旦兩個人之間的信任出現了裂痕,這信任便不在。
對墨昱如此,對蘇博雄也如此,所以此刻兩人不過是在演戲罷了,比的就是誰的演技好。
“正是因爲有敗的可能,所以本殿下才沒有拖上帝師大人,若是敗了,帝師大人因爲沒有參與便不會被拖累,可是作爲本殿下的一條退路不是嗎?”
這話讓蘇博雄真的是無法反駁,最後隻能是一句,“殿下……”一句話滿腹着對墨昱的心疼。
“外公,皇陵那地方真的不是人待的,那将領整日裏欺淩于我,這是被逼的。”比煽情,墨昱也不遑多讓。
“是老臣,是老臣沒能護好殿下。”蘇博雄一臉自責。
“徐州城之事我真的是冤枉的,冤枉的……”
“殿下,現在都好了,一切都好了。”墨昱訴苦,蘇博雄就安慰着。
“嗯。”墨昱最後輕應了一聲,然後道,“外公忙碌了一日,早些去休息吧。”
“都是老臣應該做的,殿下該多多休息才是,老臣這就離開,不影響殿下休息。”
說着,蘇博雄站起了身子,躬身退了出去,姿态那叫一個恭敬。
退出禦書房之後,身子依舊佝偻着,然那背對着禦書房的面容上卻滿是陰冷。
禦書房内的墨昱也不遑多讓,在蘇博雄離開之後當下變得陰冷至極,再然後伸手打開眼前剛剛蘇博雄遞上來的折子翻看了起來。
……
夜色很快降臨,墨昱忙完了該忙的事便去了後宮。
白日裏他将他的後宮幾位妃嫔全部讓人給接了過來,依舊住在東宮。
至于帝王的那些個後宮,人還好好的住着,隻不過後宮通往前朝的必經之路被禁衛軍給封鎖了,誰也不要想出去。
不過這個時候,新任帝王還沒有想的起來收拾她們,她們也不會自己作得讓人想起來去收拾她們。
墨昱回到東宮第一個去看的便是蘇若若。
此刻的蘇若若恍惚着表情坐于自己的太子妃宮殿中,在窗前就那麽坐着,呆呆的。
“若若……”墨昱進來就是一聲喊,喊得極其溫柔,這個陪他同甘共苦的女人,他記在了心底。
“殿下。”被墨昱這麽一喊,蘇若若當下回過了神,然後起身便要行禮。
“身子不适,莫要多禮。”墨昱當下就一把扶住了蘇若若,讓她坐好,接着便道,“明日我舉行登基大典,再過幾日,讓他們好生準備準備,我封你做皇後。”
“殿下……”蘇若若喊了一聲,滿是不知所措。
“還沒适應過來是不是?沒事,過兩日你便适應了,肚子裏有孩子的事太醫告訴你了吧,好好休息,把孩子生下來,以後他就是我的繼承人了。”
“我……”蘇若若似乎還在震撼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沒事,多适應适應就好。”墨昱沒有半點惱怒,很是有耐心的誘哄道。
這樣的墨昱讓蘇若若升起了那麽一點的恻隐之心,但一想到他一直有意瞞着她她有身孕這事,她就莫名的膈應。
“陛下那邊……”蘇若若從不知所措中露出了一點擔憂。
“被我關起來了,他該慶幸我還留着他做太上皇。”不過絕不會是好好做,喂了點日漸虛弱的東西而已,這他自己知道就好。
“妾身一介女子什麽都不懂,殿下萬事小心。”
“嗯。”應了一聲便岔開了話題,“我陪吃頓飯,待會兒還要去處理事務,你好好休息愛。”
“好。”
……
在這個墨昱飄飄然的夜,一則關于邊疆的消息送到了鄢陵城裏。
帝師同樣被關在了皇宮内,但這并不妨礙他得知關于邊疆的消息。
“主子,蕭國皇子過了臨溪城便開戰了,楊将軍兵敗所生無幾人,邊疆已起戰火多日。八百裏加急明早就該送到。”
這一次這可真的是八百裏加急了,因爲邊關起了戰事,這跟白澤失蹤可不是一個檔次。
不得不說墨昱這起事的不是時候,若是再等兩日,這要被讨伐的可就是帝王墨诨了。
而現在該承受這讨伐的便是墨昱了,不過也好,不影響讨伐帝王墨诨。
“明早有登基大典,使點兒絆子,盡量拖到登基大典之後。”蘇博雄當下開口吩咐道。
“是。”暗衛應聲離開。
蘇博雄這邊收到了消息,帝王那邊也是一樣。
此刻的帝王被墨昱給關在帝王自己的寝宮裏,門外那都是滿滿的禁衛軍守衛,門内的帝王更是被大鐵鏈子給鎖着,姿态頗有些狼狽。
但這并不影響他的護龍衛給他送消息。
沒錯,就是護龍衛,護龍衛是帝王最後的一層保護層,可謂是滲透到各個層面,昨日戰敗後他并沒有招出護龍衛,他選擇了将計就計。
而這護龍衛不到傳位之時,帝王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主子,蕭國皇子過了臨溪城便開戰了,楊将軍兵敗所生無幾人,邊疆已起戰火多日。八百裏加急明早就該送到。”
護龍衛禀報的結果與蘇博雄那邊禀報的無異。
比起蘇博雄的幸災樂禍,帝王是滿滿的憤怒。
“他北堂骁竟敢……”
帝王是完全沒想到北堂骁會有這個膽子,竟是敢如此。
“楊威如何?”深吸了一口氣,帝王繼續道。
“楊家軍僅剩下二十來人,其中還有幾人是出自木槿所帶領的蒼狼之獅,若不是這幾人,楊将軍怕也是回不來了,屬下離開邊疆之時,那邊已經戰亂,具體如何,屬下不知。”
“朕給了楊威兵符,他可有調集軍隊守衛邊疆。”這一刻帝王有些惱恨,不該那麽快除掉白澤,他哪裏知道北堂骁那麽狡猾,又哪裏知道楊威那麽快便兵敗,待明日這消息一傳進鄢陵城,他可不就是要成了衆人讨伐的對象。
“屬下隻知道楊将軍參戰了,其餘的不知。”
這話聽得帝王惱火,卻也無處可發,“行了,你先退下。”
他得好好想想要怎麽辦,現在這場景内憂外患的,該如何是好?
雖然墨昱造反在意外之中,但既然有了這麽一出,他剛剛好放長線釣大魚,連帝師府一起連根拔起,但這邊疆又起戰事,他沒多少時間來處理這内亂,他覺得他需要速戰速決解決了好應付外亂。
但是這麽好的一個機會就這麽放過,他有些不甘心啊。
……
白日裏還好,這夜色正濃的,靠在窗前的木槿莫名的就很想墨翎。
若是不知道人在還好,卻偏偏知道人在鄢陵城裏,這心就跟貓抓的一樣。
然,剛這麽想着,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木槿當下勾起了唇角,開口道:“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麽?”
“怎麽講?”
木槿沒說話,而是回轉過身子伸手吊在了墨翎的脖子上,卷着舌音道:“我這剛想你,你就來了,你可不就是我肚子裏的蛔蟲麽?”
這情話來得突如其然,讓墨翎一蒙,随即愉悅瞬間湧上心頭,嘴角更是彎得不能再彎了,并輕聲開口道:“我的阿槿,你怎麽就這麽讓我歡喜……”
話落間,墨翎直接傾身上前就來了一個深吻。
直到不能呼吸這才将人松開,給緊緊抱在懷裏。
微喘息了幾口氣,墨翎開口道:“邊疆打起來了,楊威沒聽勸,兵敗,楊家軍死傷隻剩二十幾人,還是李牧他們幾人護着,要不然這楊威也回不來。北堂骁過了臨溪城便動了手,根本就沒等交付那三座城池。楊威太過自負,但凡能聽進一點話,楊家軍也不能死傷無數。雖然沒有白澤跟着,但是臨溪城裏留下的守将都是跟着我一起征戰多年的,經驗也甚是豐富,奈何官級沒有楊威大,勸不動之後便無他法。”
墨翎的話語裏滿是憤慨,爲那死去的近兩千的楊家軍,本可以不用死的,就因爲楊威的剛愎自負而死了。
“這楊威……”木槿說了這麽一句,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人都死了,她還能說什麽,便是想揍那楊威一頓也是不行的,而這事說到底還是怪帝王,若是白澤不傷,總是能壓着楊威的,“這楊威現在如何了?”深吸了一口氣,木槿問了這麽一句。
“還算有點血性,知道交出帝王給的兵符,然後聽從邊關守将安排征戰報仇。”
“要是再迂腐下去,那近乎兩千的楊家軍就真的白死了。”雖是如此說,木槿卻還是忍不住要揍那楊威一頓,“邊疆能守住嗎?需不需要我們去?”
“彭宏他們作戰經驗豐富,臨溪城也是一道天險,他們以守爲主即可。東辰那邊說白澤準備與楊威合作,利用那兵符調兵遣将從側面包抄敵軍的銳竹城。這是個好主意,就是不知道這楊威合作不合作了。要不是那兵符沒楊威親自到場,也是用不着楊威的。究竟如何,得過幾日才有消息,這第一輪消息總得先讓各方勢力送回來。今晚該知道的應該都知道了,明早八百裏加急就該到了。”
“明日不是墨昱登基?”
“本來是的,不過這事這麽急匆匆而來也是衆人始料未及的,所以本該再緩上幾天的事情可能要提前了,速戰速決也好,我們可以早日團聚。”
“這墨昱起事還真不是時候。”
“随便什麽時候他也是不會成功的。”
“這戰争消息傳來,北堂堯會成爲那衆之夭夭吧。”
“是的,所以他得快些離開,本來準備将人給換出去的,如今墨昱起事,他乘亂逃離也沒什麽,反正本來就管不住他。而他離開了,回去了蕭國,在後方截斷北堂骁的資源,這戰争也差不多就結束了。”
“我們這樣做挺冒風險的。”
“人生本就是賭局,留下北堂堯放走北堂骁的是帝王,如今三座城池一座都沒有,還邊關再次起戰火,這也是帝王判斷失誤,我們隻是爲了還邊疆一片安甯。”
“這些都不是我們能阻止的,比起那些虛僞的人我倒是甯願相信風堯。”
“他得連夜走,所以……”說到這,墨翎頓了一下,“你要去和他告别嗎?”
比起墨翎的遲疑,木槿倒是斬釘截鐵,“不用了,這是一早就知道的事,早就告别了不是,我怕出萬一,提前替他将毒素給解了,還有些殘留,隻需要再服用一些藥物就好,藥物在我們屋子的暗格裏,我早就準備好了,你給他吧。”
“真的不見嗎?”
“你還是我夫君嗎?我不見你倒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唆使我……”木槿當下有些哭笑不得。
“我當然不想了,我這不是怕你之後會因爲沒見總是想着嗎?畢竟你說過,他幫過我們,也算是我們盟友,我們總不能不當一回事。”
“我幫他解毒,便是還了一切。”不該存在的東西木槿絕不會讓它存在。
“真不見?”
“真不見。”木槿肅然着神情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