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頭白發的老乞丐正摟着小乞丐,一手按着他的頭,小乞丐絲毫沒有被吓到,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一個饅頭咽了好幾次口水,老乞丐懼怕地哀求着壯漢道:“我們沒有要别的,我們隻是看到桌上有還未吃完的吃食,想找些給我孫女吃。她已經五日沒吃東西,求掌櫃的和各位爺行行好。”
“哼,此處又不是施粥的地方,你們适才拿了兩個饅頭,莫要以爲我沒瞧見。”掌櫃的眼睛掃了一眼小乞丐。
“我沒有,那是好心的姑娘賞的。”小乞丐餓得皮包骨頭,凹陷的眼眶中放兩顆無神的眼珠子,破破爛爛的衣裳上漏出來的地方很是空洞,就算用衣裳挂在樹枝上來形容也一點都不過分。
“嗯,這小丫頭不錯,你若是願意讓她留在我店中當個幫工還饅頭錢,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主。”掌櫃的走近兩乞丐,順手将桌上吃剩的雞骨架子用兩個指頭捏住放到小乞丐面前道:“想吃不?”
小乞丐咂咂嘴再次咽了口水,但是她沒有趕着用手去接,而是擡頭看看老乞丐。老乞丐沖她搖搖頭,那小乞丐便隻是看着不敢接。
‘啪啪啪’,夜暝痕拍着手掌說道:“哎,好好的黃金屋,好好的顔如玉,便被你撕了。”
“哦,還有你們。”掌櫃的雞架子往地上用力一扔,在身後抹抹油汁說道:“你們看着可不像是沒錢的主,快快付了錢出去。”
夜暝痕摸着鼻子道:“我們可還沒吃呢,不知付什麽錢?”
掌櫃的轉身道:“沒吃?那你們來此處做甚?”
“我們……自然是看不下去你爲虎作伥,來行俠仗義咯。”夜暝痕道:“一個是文弱書生,另外兩個,一是老人,一個是童叟。”
“滾滾滾,沒有你們的事情,趕緊滾。”掌櫃的擡手對壯漢一揮手,其中兩個便側身讓出一條道。
“不不,掌櫃的若是這麽以爲的話便錯了。我今日便是要管閑事,也不算管閑事,這叫做爲民除害。”
掌櫃的被夜暝痕的氣勢震懾住,竟愣了愣,身後的小二道:“掌櫃,這兩人不太好惹的樣子。”
“看……看樣子,你今日是想見官。”
“好啊,那便報官,看看是你有理還是我有理。”夜暝痕面無半分畏懼,你這本就是行騙。隻是爲何他們都聽你的,不敢連合起來報官,這個我便不得而知了。“另外我要同你說一下,你撕毀的那本桑傳,可是金茂的說真集,價格可是不菲。你這三兩下便撕了,你猜猜皇上會如何處置你?”
掌櫃的聽出來夜暝痕口中的桑傳似乎很重要,一時心虛,可是虛歸虛,氣勢不能丢。他道:“你胡說!什麽桑傳,口說無憑。皇上身居高位,要什麽有什麽,怎會在乎區區一本書?”
“哎,皇上可是曾經在舉國上下發過告示的,隻要有人能找到桑傳那本書的真集,便賞賜黃金萬兩。”
夜暝痕看到掌櫃的開始瑟瑟發抖,又接着說道:“桑傳的仿本删
減過許多與天時地利相關的種物之術,前朝隻是認爲金茂犯愚,如今證實那書上說的可是真的,在來尋找真集。可惜呦,這麽重要的一本書,便被你給撕了。”
“真……真的這麽貴重?”掌櫃的看看書生,看看桌上的銀子。“大爺,你可莫要唬人,我我我……我不經吓的。這夫人臨盆,一家人還等着我養活,這要是我進去了。”
“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卻想些歪三斜四的法子。”藍暖玉扶起老乞丐,對着掌櫃的說道:“人者良,天也善;人者惡,天亦難留。”
夜暝痕将書生手中的殘頁接過又道:“算了,幸好今日你遇上我。我這人吧,心底特善良,便幫你這一回。”他用法術将書變回原樣,說道:“以後要多多行善,莫要恃強淩弱。”
“是是是,多謝大爺。”掌櫃的将書還給書生,又打包了幾個饅頭給他,另外的小乞丐和老乞丐也将殘羹剩飯打包走,魏城的小插曲得以落幕。
夜暝痕和藍暖玉是和書生一同離開的,書生對夜暝痕在途中道了無數次感謝之言,還說此次科舉定是要考上前三甲。
夜暝痕同書生道别之後,去了謝丞相府中,詢問過假飛羽疾風鏡之事,丞相隻道最近沒有異象。丞相之女依舊對夜暝痕癡迷得甚比老鼠愛大米,飯桌上含沙射影地對藍暖玉冷嘲熱諷,藍暖玉倒是也不在乎。飯飽酒酣過後,便自顧自回客房歇息。
兩人打算在魏城歇息一日,再去東邊小漁村看看,哪裏知曉就在第二日,魏城發生了一件近百年來都未遇到的大事…………
翌日,清晨。
藍暖玉張着嘴呼吸,鼻子處有一個小泡泡,吸氣的時候,小泡泡便被吸進去,呼氣的時候,小泡泡再被吹得渾圓。身子更是不用說,一腳搭在牆上,另一腳橫在玉枕之上,頭落在塌邊。
要不是九萌這幾年日日同她睡在一起,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又見過比這個還高難度的姿勢,誰會相信白日裏讓人見了便移不來眼睛的美人,會是這個樣子的不羁。
九萌挺着圓滾滾的大肚子,坐在床榻的另一邊對着手指,神情幽怨。
就在半柱香之前,它正沉浸在夢鄉中,去周公家做客,周公也算是大氣,就算自己一再拒絕,它還是要将一大麻袋栗子往自己懷裏塞。自己的小爪子剛剛碰到栗子皮,一根金箍棒便劈頭而來,一個橫掃将它當作球一般踹飛到遠處。
夢醒,栗子是假的,周公是假的,自己被藍暖玉踢是真的。
九萌雙手捂着腦袋,坐起身子來回搖了幾下迷糊的頭,發現自己正坐在冰涼的地上。那根從天而降的‘金箍棒’是藍暖玉的美丨腿,據它看到的姿勢來看,自己應該是靠在玉枕上睡着,結果兩隻搭在牆上的腿,其中一隻滑了下來,将睡夢中的自己踢下了床榻。
它的小耳朵往後一揚,拍拍屁丨股上的毛,奮力重新回到榻上。可是,藍暖玉的腿搭在正中間,愣自己用雙爪腿也好,又轉過身
子用背部頂也好,她的腿還真像是一根‘金箍棒’那般,紋絲不動安如山。
“藍暖玉!”九萌用小爪子狠狠打她兩下,又用指甲尖尖戳了戳,後者一點反應都沒有,反而笑了笑。這笑大概是因爲在夢中夢到哪個美男,或者是吃到什麽好吃的東西,但不會是裝睡。
九萌看看榻,再看看自己肥碩的身子,最好睡的位置便是頭枕着玉枕,此時的玉枕被藍暖玉的‘豬蹄子’一分爲二,自己不管睡在哪邊,都擱着自己的肉肉。
哎,想過在榻上還得睡樹幹嗎?便是現在這樣。九萌無奈地直接對着藍暖玉的腿躺下去……
嗯,見過和面水放多了嗎?就是這樣。九萌就是那一攤放多了水的面,藍暖玉的腿便是擀面杖,它一睡下去,便……癱了。
根本!沒法睡!
九萌再次坐起身子,越看藍暖玉越是生氣,對着她的腦袋放個屁?那估計她會睡得更沉。它欲哭無淚,隻歎道:“唉,我怎麽就成了你的靈寵,反悔可還來得及……”
一隻蒼蠅飛過藍暖玉的頭頂,又對着她的臉飛了一圈,最後降落在沾着口水的臉頰處。她興許是感覺到有些癢,擡手揮了幾下。
“好叭,小蒼蠅,果然天下姓倉一家親。”九萌反身将自己的尾巴拉在手裏,對着藍暖玉的鼻子蕩了幾下。
藍暖玉鼻子微動,打了個噴嚏。
“藍暖玉,你快醒醒!醒醒!”九萌站在榻邊,大喊道:“你怕是豬妖。”
“嗯,莫要胡鬧。”藍暖玉反手一掌,可憐的九萌再次坐在地上。
寒風從門縫嗖嗖地灌進來,九萌感覺到屁丨股一陣微涼。“藍暖玉!冷啊!”
藍暖玉的眼睛總算睜開了一條縫隙,她此時可是頭吊在榻邊,看到與自己反方向的九萌,她使勁将兩條縫又拉開些,再一個翻身問道:“嗷,這天寒地凍,你怎在地上睡?不冷?”
“……”九萌懶得搭理她,跳到榻上将被褥往自己身上一拉,睡覺!
藍暖玉沖九萌後背努努嘴:“大早上的,我還有起床氣呢!算了,這麽冷的天,不用來睡覺實屬可惜。”
藍暖玉剛剛合上眼睛,外邊一整吵鬧聲便讓她無法入睡。九萌更氣,一短腿把被褥一蹬,含着兩口氣把臉鼓得圓圓的:“大早上是要怎樣!”
“九萌,你哪來這麽大的氣?誰招惹你了?”藍暖玉用手捋了捋如瀑布的長發問道:“做噩夢?”
本來是美夢,結果你硬生生變成了噩夢。九萌道:“嗯,就是噩夢。”
“呦,做噩夢的小松鼠,不氣了,不氣了。”藍暖玉伸手去撓九萌的脖子,那是它覺得最舒服的地方。
雖然還氣着藍暖玉把自己踢下床這件事情,但是回想起舒服的感覺,九萌還是不争氣地把頭湊過去。
彼時,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小厮在門外着急地喊道:“藍姑娘,你可醒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