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暝痕看晉昭雯那樣子心裏覺得很是開心,聽到她在說自己沒有規矩,不僅沒有一點點憤怒,甚至還有一種‘你來打我呀!’,‘哎呦,打不到我呀!’的幸災樂禍。他道:“她是不是藍暖玉這個問題,你說了可不算。”
“笑話,我養了藍暖玉十三萬年,我會連自己的女兒都分不清?”
晉昭雯摸着手上的指環,心裏暗道:早就聽說妖界的九皇子就是一個廢物,今日所見真的就是一個廢物,比廢物還廢物,就是那張嘴功夫不錯,但是嘴強有什麽用,自己有何必同這麽一個人置氣。
“老爺,你會真的信了他們?”
藍風破看到藍暖玉的那張臉,心思飄忽到久遠的從前,那條血彙成的紅河;那個一身铠甲的女子;那個被自己違背的誓言……
“老爺!”晉昭雯見藍風破不說話,她加重語氣喊了一聲。
“父上~母上~”藍暖月被完全無視,在一邊嬌滴滴地喊道:“不知道什麽鬼東西把我弄成這樣,父上母上可要爲孩兒做主。”
估計是藍暖月就沒看清楚是藍風破的赤銀靈絲弦,否則她定不會稱之爲‘鬼東西’。
藍風破壓根就沒把藍暖月當回事,收起手中的絲弦道:“進書房來說話,還有外面的卧猛副将也一并請進來。”
晉昭雯恨不得甩藍暖月一個耳光,自從藍暖玉不在鳳臨閣以後,她是越來越不争氣了。她直接略過藍暖月哭唧唧的臉,對着杏桃說道:“送小姐回去。”
“母上~你不管我了?”藍暖月一腳猛跺在地上,對杏桃伸出的手視而不見,甩着衣裳往含玉樓走去。
藍風破的書房内此時擠着最多的人,就算是讨論布防都沒有什麽多的人。
藍風破對桌上的那本夜方兵法收回到書架上,說道:“你們先說,爲何到此處?”
夜暝痕一手環胸,自己找了個凳子道:“我可以坐着說嗎?”藍風破還沒說可與否,他便一屁股坐下去,唉,天界的狗是比人界的狗跑得快,不過這凳子嘛……太硬了,不如我妖界的獸皮凳舒服。若有下次,我定要送你們些。”
“你帶着妖界的人到此爲何?既然沒死,爲何久久不回天界?”藍風破以爲藍暖玉知道,眼睛一直沒有從她的身上移開。
藍暖月沒有越舉的行爲,她就站在大堂中間等着夜暝痕後話,因爲藍風破問的這個問題,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因爲自己離開天界太久,藍風破懷念打自己的日子嗎?藍暖玉總是覺得今日藍風破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有些……溫和,還有些寵溺,還有閃躲。她發現了好幾次,當自己鼓起勇氣迎上他的目光時,他便低頭,或是不自然地看别處。
“這第一個問題,藍暖玉恐怕沒辦法回答你,因爲她隻是一隻小小的貓咪。”
衆人:???
“抱歉,說笑而已。你們太嚴肅了,放松放松。”夜暝痕繼續道:“此事太長,而且有些事情一言兩語說不清楚。我
想藍暖玉也不會想回憶那些不好的過去,我便從今日開始說,剩下的事情大将軍還是問您的夫人,當事者總是最清楚不過的。”
晉昭雯拍桌道:“你在此胡言亂語些什麽!老爺,她是不是玉兒暫且不定,鳳臨閣的事情哪裏輪得到妖界的人來說三道四。”
“夫人莫慌,我可沒有說三道四,我隻是要說說今日的事,而且今日的事情除了我,估計也沒人說得清楚。”夜暝痕起身走到書桌邊,拿了一個鎮紙,一本正經道:“今日卧猛副将找到我們,便對我們下殺手。”
“卧猛,他說的可是真的?”藍風破問道。
卧猛點頭:“是。”
“奇怪,副将可不太正常。”晉昭雯說道:“怎麽像是中了幻術,夜暝痕你在搞什麽鬼名堂!”
“沒有啊,我看卧猛将軍清醒得很,而且此時說的才是真的。”夜暝痕問道:“卧猛副将,今日你要帶我們到去何處?”
“山秣。”卧猛從坐騎上跳下來,“山秣。”
“這到底是是怎麽回事?”藍風破聽得一頭霧水,自己明明要他找到藍暖玉便帶回到鳳臨閣,去山秣是爲何?就藍暖玉的那點法術,去山秣便會不來了。
夜暝痕把玩着鎮紙,一會兒覺得沒意思,便又丢到書桌上道:“卧猛副将此時被我下了幻術不假,不過還是有夫人的尋歡果相助,否則以我的本事想要對卧猛副将下幻術,我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對天界的副将下幻術,妖界真是欺人太甚!”晉昭雯自然知道夜暝痕此時是個什麽意思了,他通過卧猛的口,便可以讓自己的事情敗露。“老爺,你看看他,他都認了!”
夜暝痕絲毫不慌,他道:“天鵝及大将軍之威名,在我妖界也是響當當,我便是笃定大将軍行事光明磊落,我才冒險帶着藍暖玉到此,否則我可以将她帶到我妖界。今日到此,也是爲提醒将軍一句,最親密的人,也可能會背叛你。”
“閉嘴!”藍風破從未被别人教過如何做事,如今夜暝痕這種妖界的小輩都敢在他面前說教,他确實臉上有些挂不住。
“大将軍,有句話是這麽說的‘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你也莫要惱怒,我來此絕對不是要你發怒的,而是爲了讓你看清楚你的枕邊人,以及你最賞識的部下……”
這話是何意?藍暖玉心裏出現兩個小人,小人中間有一顆紅色的愛心。她的老爹……綠了?青青草原頭上挂?不是吧。
“你你!”晉昭雯恨不得沖過去把夜暝痕的嘴給撕成兩半。
“不如這樣,天界的入夢也是一流,大将軍去看看卧猛副将的夢境便知。”夜暝痕道。
藍風破遲疑,自己是赫赫有名的天界大将軍,二十歲成名,行事光明磊落,可是現在要他去探查部下的夢境,他還真是有點做不出來。“荒唐!”
“哎,我說你們這些人,便是将面子看得太過于重要。”夜暝痕無奈地插着腰說道:“算了算了,反正我已
經将話說到這個份上,面子重要還是自己早日清醒,便看你自己了。”
他頓了頓,喉結動了動,轉身道:“暖玉,你終究是天界之人,已将你送到此,我們也該就此别過。”
他料定藍風破一定會去看卧猛的夢境,隻要他知道晉昭雯的惡毒,便不會再熟視無睹。當然,要是出了萬一,自己真的看錯藍風破,那他給藍暖玉的玉佩也可以将她帶去找他。
他有些不舍,可是以後的路太危險又過于坎坷,她還是在天界安全些。
“等等。”藍暖玉看夜暝痕已經轉身,一把拉住他的手道:“等我,師父的玉爲何會斥你,此事還沒解開,你倒是先想逃,做夢。”
夜瞑痕的心裏開出一朵七彩斑斓的花,藍暖玉這是要同他離開天界嗎?
藍暖玉走到藍風破前面拜了拜,又端莊地跪在地上叩拜了三個響頭:“父上,不孝女藍暖玉承蒙鳳臨閣對我的十三萬年照顧,本覺得會在鳳臨閣終其一生,但出去才知天高任鳥飛。
如今我到人界以後,經曆了許多事情,明白一個人應該有心中的信仰,我該有自己的路要走。
從前的我給父上惹了不少的事端,也給鳳臨閣帶來不少的麻煩,父上打也打了,暖玉無法再彌補過錯。
不知以後我再外可還會犯錯,所以從今以後,藍暖玉做的任何事,便不在與鳳臨閣有關。”
藍暖玉說完這話,風忽然吹起,窗外的陽光穿過樹影,零落地照在藍風破的身上。她才發現藍風破的頭發竟有些銀絲從黑發中鑽出來,整個人看起來滄桑了不少。
是自己看錯了嗎?
夜瞑痕聽出來藍暖玉這是要像空師父那樣離開天界,退出仙集。
那能一樣嗎?
人家空師父一身本領,三界之中能傷他的人屈指可數,她藍暖玉算個球。就拿最簡單的吃飯問題來說,空師父辟谷,藍暖玉呢?隻能吃土。
他趕緊走到藍暖玉身後,用手指戳了戳藍暖玉的肩頭道:“藍暖玉,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你不會幻術還未過吧?”
“我知道我在說什麽。”藍暖玉沖藍風破再叩拜三個響頭,起身道:“大将軍,保重。”
“玉兒,你都不和爲娘打聲招呼嗎?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你回來我們一家人和和氣氣地過日子,可好?”
晉昭雯想着藍風破不一定就會探夢,此時還得先把戲演全了,剩下的事情總是有轉機。
藍暖玉回頭看着晉昭雯那張‘慈祥’的臉,差點被惡心得吐出來。她冷冷道:“晉夫人,你對我的養育之恩,從你将我從誅仙台推下去的那一刻起,我藍暖玉便已經還清,你我互不相欠。以後若要再害我,我便不會留情面。”
晉昭雯的笑臉在空氣中僵硬,她換上委屈痛苦的表情,低頭用絲帕擦了擦眼角擠出來的那幾滴眼淚。“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呀?”
“告辭。”藍暖玉走書房,留下一個潇灑的背影,夜瞑痕緊跟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