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猛的推辭讓藍暖玉更加确定心裏的想法,她整理了一下衣裳說道:“我可以同你去山秣,但是我說過了,我要先上天界見天帝,或是父上也可以。你若是不答應,我便不會去。”
“哼。”卧猛見藍暖玉堅持,開始猶豫不覺。
卧猛身後的一個侍衛湊到他耳邊嘀咕了幾句,聲音很小,還用了天界的法術,生怕被夜暝痕聽到。
那人說完,卧猛便點頭道:“沒有天帝的旨意,你不可回天界,回天界也是被驅趕出去。不如這樣,去山秣還有一段路,我們先走,讓人去知會大将軍一聲,若是大将軍願意前來,你們在路上見一面便可,要是不願意,那大小姐便莫要固執了,安安心心去山秣。”
“哈哈哈,你當我傻啊?鳳臨閣那些人,一個個巴之不得我早點死,你同他們說和不說有何區别?”藍暖玉要是到現在還能對所有人不留個心眼,人家說什麽都信以爲真,那便是憨憨二百五了。
藍暖玉知道卧猛要害她,但她就是好奇她往日與卧猛無冤無仇,在這個時候還要插一足來害她,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是受人指使?
還是買丨兇丨殺丨人?
那個非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又是誰?換而言之,卧猛同誰是一夥。
自己接觸過的人的畫像在她的腦袋裏一一排成一列。
藍風破?不是他,天界大将軍不會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他要是有心想讓自己死,不過就是一劍的事情。
藍暖月?害她入獄的事情與她有關,但是自己那個妹妹,心思其實沒什麽多。雖然在天界總是打小報告,讓自己被藍風破打過無數次,再或者就是搶自己的東西,要說她敢殺買丨兇人,那是不可能的。
冷璃霜?聽卧猛的語氣,他就不知道自己上過天界,她可能是這個世間最想讓自己死的人,但卧猛和她也不是一夥。
最後便隻有晉昭雯了。她在天界的時候是真的對自己好,起碼當時的自己是這麽覺得的,但是她将自己推下誅仙台,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也是真的想自己死。
那麽這次會不會又是晉昭雯?
她讓自己從誅仙台摔下去,結果自己福大命大,不僅沒有魂飛魄散,連輪回一劫都省了,所以還是不死心。
藍暖玉生怕遺漏,又盡力回想了一遍别人,可實在是想不出還能有誰。
不禁有些悲哀,覺得自己在天界的十三萬年特别慘。她本來接觸過的人也沒多少,能夠推心置腹的也就那麽一兩個,可惜一個個都隻想讓自己死。
唉……
藍暖玉把卧猛和晉昭雯放在一起,她的腦袋裏沒有多少兩人見面的記憶,最多就是父上有立了功在家設宴,他們才會在大殿上見一面。他們是一夥的,這個……她在心裏打了一個大大的問号。
卧猛見藍暖玉的臉色不太對催促道:“看樣子是大小姐不願意?那卑職便沒有辦法了,隻能來硬的,大小姐身嬌體弱,對不住。”
夜暝痕
很久沒說話,他見到卧猛又要動手,向前一步把藍暖玉擋在自己身後。他道:“卧副将,不如這樣,我和藍暖玉好歹相識一場,我和你們一起去山秣。山秣那個地方畢竟是你們天界的地盤, 我就算是一起去,身上的妖力也會被壓制,作不了什麽妖。”
“這個……”卧猛盯着夜暝痕的表情,他知道夜暝痕在妖界人人都覺得他是一個廢物。
“我可以勸動身後這位大小姐,讓她自己乖乖跟着你去山秣,如何?”
卧猛覺想想,這買賣不錯,反正夜暝痕要是說動藍暖玉,自己也省得大打出手。他道:“可以。”
夜暝痕從懷裏掏着一條黑線的玉佩,放到藍暖玉的眼前道:“看這個。”
“什麽?”藍暖玉不知道爲何夜暝痕要自己答應去山秣。他怕是不知道山秣那個鬼地方有去無回,記得學堂裏的夫子吓唬自己,便是說‘倘若你不聽話,那邊送去山秣做肉糜。’。
夜暝痕将黑線的一段用拇指按住,手指一張開,玉佩便從手中垂落下,由于後端被他緊緊地捏着,玉佩在空中蕩起了秋千。
“這個可是寶貝。我在人界遊曆的時候,從一個被流放過的王爺身上讨來的,你猜猜哪個王爺被流放的是哪裏?”
“……”藍暖玉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她無奈地問道:“你同我講這個幹嘛?我要去的是山秣,山秣!山秣你就算沒有去過,應該也聽說過吧?
你怎麽還有心情同我講哪個倒黴王爺遇到了你,你把人家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給偷了。
好吧,我知道了。
要去山秣的人是我,又不是你。可你有心思講,也沒有心思聽啊。”
夜暝痕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其實他的手上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就是那塊蒼翠欲滴的玉佩依舊在搖晃。
他仿佛沒有聽見藍暖玉在說什麽,繼續說道:“那個王爺被流放的地方是蠻。一個凡胎的人,去到蠻竟竟能活着出來,身上唯一的東西就是這一塊玉佩。你想想這玉佩有多寶貝?我把它送給你,你安安心心去山秣。我相信以你這聰明伶俐,又讨人喜歡的性格,再配上運氣,定可以熬到天帝赦免你,能平平安安地回來。”
卧猛一直盯着夜暝痕手中的玉佩,那不是玉,隻是一塊普通的石頭,但是石頭中有靈力,以至于讓石頭玉化了。玉佩中流動着厚重的靈氣,應該是哪個仙家将畢生的靈氣藏在了裏面,但不知何故将這麽重要的東西遺失,最終流落到那個王爺的手上。
他才不在乎是哪個仙家的東西,反正他也不會還回去,他隻想要那塊玉佩。如果玉佩裏藏着的靈力爲自己所用的話,恐怕自己能少修煉幾百年,甚至幾千年,便可以達到藍風破的境界。
“你說說你,明明知道現在天帝在氣頭上,你要去他眼前礙眼作甚?萬一他一氣之下改變主意,連山秣都不讓你去了,直接下令砍了你的腦袋,那豈不是得不償失?”夜暝痕勸說道:“如何?去還是不去?”
“去!”藍暖玉點點頭:“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我現在确實是應該避而遠之。”
夜暝痕将玉佩拉起,從藍暖玉的頭上套進去數說道:“放心吧,有靈玉護體,你不會有什麽事情。”
“哦,卧副将,走吧。天界,我便不去了。”藍暖玉低頭看看玉佩,又用手摸了摸。當自己的手握住玉佩的時候,她感覺到一股涼意席卷全身,一塊小小的玉佩,竟能帶動體内的靈氣流轉,真的是個好寶貝。
卧猛多看了兩眼藍暖玉胸口上躺着的玉佩,但未太久,他便裝作不經意地看向别處。“早這樣不就好了。此事還是得多謝夜公子,上路吧。”
卧猛心裏打着自己的小九九,當夜暝痕離開山秣,他便可以對藍暖玉下手。此時行動一定要萬無一失,将藍暖玉的項上人頭帶回去。
卧猛走在藍暖玉旁邊,看她看得很緊,就像是怕煮熟的鴨子會飛走一樣。
藍暖玉旁邊是夜暝痕,她想問問夜暝痕爲何要讓自己答應去山秣,想找一個機會好好問明白,卻是連個眼神交流都沒有,隻好硬着頭皮打大着膽子往前走。
她可沒有忘記空師父竹劍上挂着的玉佩會斥他這件事,但若真是躲不過命,自己好歹是努力過。就算是去到黃泉路上,也可以直着腰闆去見空師父。
山秣在的很偏,一行人走了許久還未到。西邊的日頭已落下,百八十顆星宿慢慢地在天幕上出現,看樣子是布星陣的星君已經開始值夜。
卧猛身後除了兩個侍衛,還有七八個手下,有些人沒見過,見過的隻有三四個。他們都盯着自己一刻也不敢放松,就算是去解手,也要自己大聲背着‘三字經’。
山秣的入口其實分辨不出,隻有一口古老的枯井,井上刻着‘山禾未’。藍暖玉覺得一定是那些人老眼昏花看錯了,井上刻着三個字呢,怎麽會是山秣。
不曾親眼見過,還真是不知道書上什麽是真的,什麽又是假的。
在到達山秣入口的時候,夜暝痕卻不再往前走。
卧猛問道:“夜公子是不進去了嗎?這樣也好,裏面确實不适合妖進去。”
藍暖玉轉身看向夜暝痕道:“那……就此别過?”
“等等。”夜暝痕一把拉住藍暖玉的手往回跑道:“我們改變主意,不去了!卧副将有本事便來追我們,追上再說。”
這個變化一時太快,在場的人慌了,就連藍暖玉都被夜暝痕搞懵。她問道:“這是怎麽?”
“你爹這個時候在不在鳳臨閣?”
“什麽?”藍暖玉被夜暝痕問得一頭霧水。
夜暝痕又問道:“在還是不在?”
“大概是在。”藍暖玉邊跑邊道:“你不會要帶我回鳳臨閣吧?我們跑不過卧猛的坐騎。”
兩人前面忽出現一道熟悉的宮門,宮門的牌匾上寫着三個大字“鳳臨閣”。
藍暖玉跑進宮門道:“這是怎麽回事?我們明明在山秣啊?怎麽會在鳳臨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