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暝痕看出來藍暖玉在想什麽,他沉聲道:“飛摩在下面。”
藍暖玉低頭往下面看看說道:“還真是。你能不能一口把他吞了?”
“不能。”夜瞑痕倒是想這麽簡單的處理此事,可他還要考慮到身居妖界的母妃,還有邪物之事,又豈會是殺了一個飛摩就算完?
飛摩手中拿着一把大刀看着他們,那樣子不帶一絲的憤怒,眼裏滿是嘲諷。
“夜暝痕,你剛剛不會是輸給他了吧?”藍暖玉根據飛摩的神情問道:“龍還打不過人?說出去可真是太丢臉了你。”
“誰說我輸給他,我隻用了三成功力。”夜暝痕不爽地抖了抖身子,藍暖玉便像是騎在了一頭瘋牛身上。
聽聞在遙遠的阿莎山脈後面有一個小國,那個國的百姓便喜歡騎在瘋牛上比賽。
最後勝出的人,便可以一年不種田地。家家戶戶得每日送給他們糧食,他們隻需要舒舒服服地跪着祈禱便可。
藍暖玉覺得自己要是能日日在夜暝痕身上練練,那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走投無路,她便去那裏生活。
蛟龍升天,風雲變幻。
此時的天空灰的像是哭過一般,陰沉沉地将大地籠罩在裏面。
夜暝痕回到地面變回人形,藍暖玉還趴在他的背上,雙手死死地摟着他的脖頸。記得他和她在皇城地下,他也曾這麽背過她。
藍暖玉的臉微微泛紅,像是剛成熟的蜜桃。她想着想着便出了神,就連兩人已經回到地面都沒有發現。
“不願下來?”夜暝痕偏頭問道:“我的背有這麽讓你依戀?”
“沒有。”藍暖玉猛地從夜暝痕的背上跳下,“你胡說什麽!”
“我有胡說嗎?不知道是誰說的天天騎在我背上。”夜暝痕笑起來:“我可是都聽見了。”
呃……爲何這家夥變成龍還有貓的聽力,她明明說的很小聲,就是在嗓子眼哼哼唧唧而已,他還是照樣能聽見。
飛摩拍着手道:“不錯不錯,果然是妖帝之子,就算是使三成功力,便能将我擊退。不過你們妖界是不是有規矩,要是妖精在人界顯出真身,那可是不小的罪。”
這局夜暝痕看似戰勝了飛摩,其實他輸了。
“我這個人呢,平日是喜歡隐藏身份,就算是誰冒犯我,我也不太會往心裏去。但是你要是動了我朋友一分一毫,那别說是現真身,就算是在人界殺人,也不是做不出來。畢竟妖精……做出點殺人放火的事,也不是什麽奇怪之舉。”
“哈哈,九皇子倒是有當年你爹的風範,不過你爹可比你精明得多。他知道該與什麽樣的人交往,不該與什麽樣的人交往,你這點真該學學他。”飛摩道:“行了,你們毀了我的大殿,又放走本堂的堂主夫人,好好想想該怎麽給我一個交代。”
藍暖玉聽到這話簡直整個人都炸開,她大吼道:“要交代也是你給我們交代,是你去東邊小漁村……”
飛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是,我去了東邊小漁村,可是東邊小漁村
爲何我不能去?”
“你用邪物控制了百屍洞的屍首,讓那些屍首複活害人,我師父便是爲了封印住那個百屍洞才身隕的。”
“姑娘,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哦。”飛摩道:“你何出此言是我驅使邪物?你看到了?還是你找到了證據?”
“我……”
“沒話說?那便是無憑無據,既沒有真憑實據,你便敢大鬧我飛寮堂,真當自己是天界的仙子了嗎?”
“你!我一定會找出證據,到時候我要你血債血償。”藍暖玉眼精通紅,收縮的瞳孔中是空師父的那把飛劍,耳邊響起的也是空師父對自己的囑托。
夜暝痕久久未說話,他站在藍暖玉的身邊,一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師父的劍呢?”藍暖玉回過神,才想起來師父的竹劍,那是空師父留給我自己最後的東西。
飛摩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塵,道:“劍啊……大概是在那邊吧,你們找找。”
“劍呢?師父的劍呢?”藍暖玉從夜暝痕身邊闖過,在莫大的宮殿廢墟裏找了許久,終于在殘檐斷壁的旁站看到了一抹淡綠。
千萬不要!
求求上天,不要!
藍暖玉走了過去,她徒手捧住巨大的石塊,用力一堆,劍刃便漏出來。
“還好,竹劍還在。”她又将石塊抛開些,埋在土裏的隻有半截劍身,劍柄……斷了。“斷了,師父的竹劍斷了。”
“藍暖玉。”夜暝痕蹲在藍暖玉身邊,伸手将手中的劍柄遞給她。
“斷了。”
“對不起。”他道。
藍暖玉接過劍,她将劍柄和劍身對在一起,可是那竹劍,斷裂的地方已經無法在貼合完整了。“你們打架便打架,幹嘛要用我師父的劍,用你的雪月劍不好嗎!爲何要用我師父的佩劍,你不知道此劍對我的意義嗎!”
飛摩看着藍暖玉的樣子就像是冷眼觀狗,他提醒道:“哎,真是的,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劍有靈,一個劍靈一生隻有一個主人,你那把劍的主人已死,留着也沒什麽用。雖說那劍靈跟着你師父,已經進階到了頂級,不過此時它便連街上一個銅闆的菜刀都不值。”
“你閉嘴!你滾!那是我師父的佩劍,你不許這樣說,你還我劍!”
“第一,這是飛寮堂的地方,‘滾’應該是你們滾,而不是我;第二,我說的便事實。
劍這種東西,隻要練到家,竹劍确實可以敵過鐵劍,但是主人一死,劍靈的靈氣會逐漸消散。
魂魇的犬鬼劍見過吧?就算是魂魇死了,那劍再不濟,也可以融了做别的東西,比如鍋碗瓢盆;不過你師父這把用竹子做的,最多能送進竈台點火。”
“你閉嘴!”藍暖玉咆哮道:“我不許你這樣說。”
“這年頭說真話都不行了。”飛摩道:“行行行,看在你是個小姑娘的份上,我不同你計較。你毀我宮殿,我斷你一劍,這不爲過。今日,我便學學人界的以德服人。來人,将我那把殇虹劍拿來。”
半棵樹
後躲着一個飛寮堂的弟子,他畏畏縮縮地站起身,扶了扶自己的帽子道:“堂……堂主,殇虹劍。”
“快去拿來。”
“哦哦哦,是堂主。”弟子跑了兩步,被殘檐差點絆倒,身子一歪,帽子又從他的頭上滾落,直接滾到了飛摩的腳下。
“真是要你們有何用!”飛摩一腳将那個弟子踢到了一邊,念動咒令,一把帶着虹光的劍便飛到了藍暖玉面前。“這劍适合女子驅使,便送你好了,就當是還你那根破竹條的。”
破竹條,是說師父的劍嗎?
藍暖玉擡起眼眸看前面那把雕刻得美輪美奂的劍,一手握住殇虹的劍柄。
“哈哈哈,成爲人界名門正派的第一步,便是以德服人。”
飛摩仰頭大笑,不料藍暖玉将手中的劍對着他甩了過去,他偏身與劍相錯,又用很快的速度抓住了殇虹劍的劍柄。他朝着地上吐了一泡唾沫:“呸,不識好歹。”
“今日便到此爲止,我們還會再來,到時候定要你服法。”夜瞑痕抓住藍暖玉的手道:“先走。”
“就這麽走了?”藍暖玉看着手中的竹劍問道,“讓他這麽嚣張下去?”
“不會太久的,相信我,他定會受到懲罰,信我可好?”夜瞑痕對她說道:“我們先離開此地,他定會有所動作。”
“我不要,我要爲師父報仇。”
“藍暖玉,你在此處有何用?你在此處便能爲你師傅報仇了嗎?”夜瞑痕拉起藍暖玉的身子道:“走。”
雪月劍放大數倍,夜瞑痕将藍暖玉推到上面的時候,她的眼睛依舊目不轉睛地瞪着飛摩。
不知道他哪來的感覺,總覺得東邊小漁村的事情,好像沒這麽簡單,但是到底哪裏怪異,他又答不上來。
兩人在天空中極行,夜瞑痕怕藍暖玉掉下劍,站在她的身後,一手扶住她的肩膀。
夜瞑痕眼睛從藍暖玉的肩膀看下去,她把劍緊緊握在手中,從她低頭的角度,應該還在想劍被折斷的事情。
要說點什麽好呢?
他清清嗓子小聲道:“藍暖……”
夜瞑痕才開口,藍暖玉便搶先說道:“夜瞑痕,我師傅的劍折了。”
“我……我知道。”他表情很複雜,要道歉嗎?可是道歉有何用。想了一會兒,他還是低聲道:“對不起。”
“你說什麽對不起。”她的手又握緊了幾分,“錯的人是我,若是我不那麽沖動,不拔出師父的竹劍,那劍便不會斷。”
唉,又來。
她能否别老是把所有的事情怪在自己頭上。
“藍暖玉,此乃人之常情,若是我,恐怕見到他我便已經出手了。”夜瞑痕小心地安慰着,生怕一句話不對,又引出她更多的情緒。
藍暖玉手中的殘劍在雲中發着光,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劍。這劍明明已經折斷,那便是同柴火沒什麽兩樣,爲何會在此時亮起靈光?
納悶之時,藍暖玉的耳邊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暖玉,我是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