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打鬥的兩方實力相差懸殊之大,沫兒和掌櫃再加上那個隻會用蠻力的壯漢,還是被暗衛攻得節節敗退。隻是兩人似乎不敢傷到沫兒,都在有意識地避讓,才讓他們撐過了幾十招。
“我有個主意救走他們。”夜暝痕拿出幾個黑漆漆的丸子說道: “用這個便可。”
藍暖玉看着黑乎乎的兩顆丸子道:“墨魚丸子?夜暝痕都什麽時候了,你竟然還想着吃?你倒是想辦法啊。”
“到底是誰隻想着吃的?這是煙彈,什麽墨魚丸子……”夜暝痕看着藍暖玉那一臉感興趣的樣子道:“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反正我扔出這個,你便往典倉霖跑就是了,然後将這個網挂在典倉霖的大門處。”
夜暝痕伸出手将‘網’遞給藍暖玉,藍暖玉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手,心裏更加迷茫。
他不在耽誤時間,拉過她的手将‘網’放在她的手心。藍暖玉驚訝地發現,手中還真是有一張看不見卻摸得着的網。
她問道:“那他們呢?你一個人能成嗎?”
“你不用管,我自然是可以解決的,沒有十分把握我都不會以身犯險。”夜暝痕幻化出另外一隻蝶說道:“你跟着跑就是了,不會走丢的。”這句話藍暖玉倒是深信不疑。
夜暝痕伸出手,指縫中銜着一顆煙彈,他問:“準備好沒?”
“哦,好了。”藍暖玉茫然地點頭,又一下子雙手抓住夜暝痕:“我有點緊張。”
“跑就完了,之後把網挂大門上,記住是大門。”夜暝痕道:“懂?”
藍暖玉像隻機關鳥一樣木讷地點點頭:“哦,大概懂。”
飛寮堂的暗衛已經完全控制住沫兒和掌櫃,壯漢也不敢再輕舉妄動。他們手中的劍在距離喉嚨一寸的地方架着,另一隻手去摸索綁人的繩子。
夜暝痕趁着兩人毫無防備,把手中的煙彈打出,大喊一聲“跑”,藍暖玉便不要命地跟着靈蝶跑出無歸客棧。
兩個男子反應極爲迅速,他們的目标是沫兒,而現在相當于任務已經完了一半,都下意識去拽住沫兒的手臂。
人的速度終究是比不過貓,夜暝痕從高處飛身而下,一腳踢在那人的頭顱上,男子吃痛,放開了沫兒的手臂,夜暝痕在男子放開的瞬間把沫兒拉到了一邊,所有動作一氣呵成,不帶一絲猶豫和停頓。
另一個男子也感覺到事情不妙,手中的劍往掌櫃的脖子上一劃。夜暝痕斜眼,将手中還剩的一個煙彈打了出去,煙彈在劍刃上劃過,發出刺耳尖銳的劃痕聲。不可阻礙的力量打在男子手的穴道上,再炸裂開來。男子手一麻,刀掉在地上。
“走。”夜暝痕拉上沫兒、掌櫃,又蹬了壯漢一腳,施展出一個魂移離開了無歸客棧。
凰崖島上的禁制已經解開,但是畢竟被封了幾百萬年,法術什麽的還不能持續太久,這便是夜暝痕不直接與飛寮堂暗衛對打的原因,而不能用法術,隻憑借着劍術相搏鬥的話,恐怕他也不會是暗衛的對手。
飛寮
堂在人界也算得上有點名聲,之所以名氣不夠大,隻是因爲他們來無影去無蹤,這個勢力到底有多厲害,一般人還真是不清楚。
沫兒聽到夜暝痕的聲音便知道是他,她問道:“你爲何回來了?”
夜暝痕揚了揚鬓角的碎發道:“若我說是被姑娘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姑娘可信?”
“貧。”沫兒瞪了夜暝痕一眼道:“快走,他們一下便跟上來了。”
掌櫃大口喘着氣道:“現在恐怕沒有船隻,沒有船隻我們如何渡河。”
“誰說我們要去碼頭,還不知道江上會不會有飛寮堂的弟子。他們單單暗衛便派出了頭探探,可見姑娘在他們堂主的眼裏地位可不一般,有人接應也是少不了的。”
掌櫃道:“這倒是我考慮不周,那我們去何處?”
無歸客棧裏傳來幾聲櫃子被扳倒的聲音,夜暝痕道:“去典倉霖,快走。”
“好。”四人跑得飛快,幸好有煙彈,否則就算他們跑出無歸客棧,也是跑不掉的。
藍暖玉依照夜暝痕交代的布置好網,又将空師父的竹劍捏在手中。當夜暝痕帶着三人跑進去,藍暖玉險些出劍,待看清楚來人才呆道:“你們來的這麽快?”
“噓,進暗門。”夜暝痕将櫃子推開,四人順其自然地躲進去。
半晌,藍暖玉終于想到夜暝痕爲何會知曉典倉霖暗門的這個問題。
“我知道你們想問我什麽,一個一個來。”藍暖玉要開口時,夜暝痕道:“你就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要問什麽。當鋪怎麽也會有個暗格存放貴重物品,典倉霖也不例外,隻要稍稍多找找,便能發現暗門在何處。”
藍暖玉點頭:“哦,賊做的多了,便也能摸到些門道。”
沫兒和掌櫃的要開口,夜暝痕又打斷他們:“你們的問題也沒什麽好問的,我們半路上遇到這兩人,所以便跟過來瞧瞧。接下來,便是我要問你們的了。魂魇、聾子、典雨林,和你們有什麽關系?”
掌櫃的看着沫兒滿眼心疼:“沫兒……”
“爹,算了。”沫兒道:“此事說來話長。”
分割線
事情發生在夜暝痕離開凰崖島之後的第二年。
無歸客棧在凰崖島上生意并不興隆,可是距離典倉霖卻很近,典倉霖的夥計做的飯不好吃,便隻好去請無歸客棧的廚子(廚子就是掌櫃),這也是無歸客棧接下來幾年的主要收入來源。
某日,典倉霖的掌櫃典雨林路過無歸客棧,正好看到沫兒乘船回凰崖島。沫兒長得絕美動人,僅僅是一面便勾走了典雨林的魂。典雨林對沫兒的邪念越久越重,但他隐藏的很深,幾乎無人看得出。
沫兒時常會去凰崖島上的醫館幫忙,正好遇上帶傷的魂魇。魂魇被沫兒所救,興許是他的原則,又或是被沫兒的善良吸引,魂魇常常會去無歸客棧喝茶。
别人去無歸客棧都是吃飯,隻有他去客棧隻要一
壺茶,而且每次去就坐在同一個位置。一把被包裹着的劍往桌上一放,一坐便是一日。
掌櫃看着犬鬼劍上的白條,斷定魂魇不是什麽好人,可是自己在凰崖島上讨生活,吃的是典倉霖的飯,也不能多說什麽,隻要沫兒自己清楚不能和魂魇來往便好。可是……沫兒竟然也喜歡上了魂魇,每次他來便會精心打扮一番。
‘女爲悅己者容’這道理是一點也不假,掌櫃開始憂心忡忡,勸誡了沫兒好多回,可感情之事怎會是三言兩語便能勸得回來的?
沫兒和魂魇相愛了,可惜兩人注定不會有好結果。魂魇是四海爲家的遊俠,沫兒隻是凰崖島上的一個普通女子。是他爲她留下,過上一分耕耘一分收獲的日子?亦或是她伴着他雲遊,過上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兩者皆是不能。
魂魇終究是離開了凰崖島,他接到了一筆生意。本想着大賺一筆,便回到凰崖島上生活,依靠典雨林和自己的舊交情,在凰崖島上過一輩子也不是不可以。
魂魇離開凰崖島之後,典雨林假借魂魇之名說給沫兒帶了一封信,沫兒沒有一絲防備便去了典倉霖。典雨林竟不顧兄弟情義,給沫兒下了藥,兩人發生了男女之事。
沫兒感覺天都塌了,可是能有什麽辦法,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便無力回天。她再無臉面對魂魇,以至于之後魂魇在外給沫兒傳過多次信,皆像石沉大海再無回音。
無歸客棧在典倉霖的幫助下生意日益紅火,掌櫃的對典雨林恨之入骨,可是隻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裏咽,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夠讓沫兒脫離典雨林的控制。
沫兒一直愛慕着魂魇,隻是她未想到那一别,她連他的最後一面,哪怕是一具完整的屍身都見不到了。
分割線
衆人聽完沉默,隻能聽到沫兒忍不住的抽泣聲。
“沫兒姑娘,太感人了。”藍暖玉聽着竟也有些想跟着她一起哭,她吸吸鼻子,伸手向夜暝痕懷裏掏出巾帕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
掌櫃的捏着拳頭打在木牆上:“可惜此次天火,典雨林沒了去向,否則我拼了這條老命,也要讓他死。”
夜暝痕道:“就怕您老拼了命也傷不了他半分。”
掌櫃的話中愧疚甚濃:“我……是啊,這麽多年,我偷偷學了多少功夫,卻是連飛寮堂的暗衛都敵不過不了百招。”
“爹。”沫兒擦擦臉扶住掌櫃道:“惡人終有惡報的。”
“惡人終有惡報,可什麽算是惡人呢?”藍暖玉不知爲何想起自己在天界的事情,竟有些說不出的感受。
夜暝痕走到暗門,一隻眼睛透過門縫看出去,說道:“他們來了。”
“套中了沒?”藍暖玉想起自己布置的網道:“我可是按你說的弄的。”
“他們還沒進來,放心,你隻要挂上,他們定是逃不掉。”夜暝痕見沫兒情緒平穩了些,又走到她面前問道:“沫兒姑娘,解釋一下天火的事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