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暖玉本想也學着夜暝痕的動作撚起點碎肉渣看看會不會有什麽發現,奈何手指還未碰掉便如火灼般收回。她的眼睛瞪得跟牛眼睛一般圓:“人……人?”
夜暝痕堅定答道:“是。”
“簡直喪心病狂,剁成這樣……喂狗?”藍暖玉此時看着那堆烤得冒煙的肉渣,再也不覺得肚子餓,而是感覺到一陣作嘔。
“你可還好?”夜暝痕給藍暖玉遞了一塊巾帕,懊悔自己不該說的這麽直接。
藍暖玉搖搖手表示無妨,将胃裏僅有的一點點酸水吐出,又用巾怕擦擦嘴,問道:“可還有什麽發現?”
“沒有了。”夜暝痕在後院找了一圈,隻找到幾十具焦屍。“典倉霖的人都去哪了?不該啊,隻有這幾人。”
“掌櫃的不是說典倉霖有幾百号人。”藍暖玉四處看看:“真的沒了。現在該如何?哎,你可以看出來掌櫃的可在裏面?”
“在。”夜暝痕指着中間那具被燒得看不清楚樣貌的屍首說道:“這具就是。”
“連自己當鋪規矩都記不住的掌櫃,不明來曆的火球,不翼而飛的典倉霖弟子,還有會傷人的紅妃魚,一路跟着我們的紅衣女子,蟬山的門主……你覺不覺得是故意在引導我們啊?”
夜暝痕道:“如今就算是算計,我們也隻有往裏面跳不是嗎?”
藍暖玉又緩緩道:“是啊。老樹神曾說過滄明珠,你說會不會邪物真是那顆珠子?”
“滄明珠之事莫要再說。”夜暝痕對藍暖玉搖搖頭,“再看看可還有什麽東西?”
典倉霖裏的寶貝全數被燒毀,兩人本想着凰崖島上能找到些關于噬魂狼蛛的消息,可是謎團卻是越來越大,就像在找一個蘋果,可是卻來到了蟠桃園。
“夜暝痕,我覺得我們這麽找下去,也是發現不了什麽。要不再回蟬山看看?你說的那個紅衣女子,我一開始便想到了那個門主。”
“我倒是不這麽認爲,蟬山門主不告訴我們,卻給我們指了一條道。這不隻是真的讓我們來查噬魂狼蛛的事情,應該是要借我們的手你弄清楚些事,或是要我們做什麽。我們兩手空空的再回去,那個門主什麽都不會說。”估計是屍首的焦臭味太難聞,夜暝痕一手握拳放到鼻子處抹了抹。
藍暖玉蹲在一邊道:“典倉霖的人沒有全部被燒死,隻是不見了。你鼻子不是很靈敏,不如你聞聞?”
“……”夜暝痕再次無語,他半蹲着身子,一手搭在膝蓋上。“我的鼻子是用來找人間美味的,不是來聞這些焦屍的。撇開這個不說,你能憑着石斑花的味道找到石鳳花在何處嗎?”
藍暖玉道:“不能,我又沒見過石鳳花。”
“那我不也跟你一樣?我就不知典倉霖還有那些弟子是何味道,也沒有整日閑着沒事做便到處去聞人,我有這般……無聊嗎?”
“這倒也是。”藍暖玉話鋒一轉,“不過别人
倒是不可能,你這人無聊起來,我倒是還真不知你會做出何事。”
“你便整日沒句好話吧,反正你知我也不會對你怎樣。”
藍暖玉也不會查探屍首,漫無目的地在庭院裏繞了幾圈,看到院落那棵被燒焦的大榕樹旁邊有一口水井。
她雙手杵在井口邊,低着頭往裏面瞧瞧,嘀咕道:“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到。咦?今日不是有月亮嗎?是枯井。”
“夜瞑痕夜瞑痕,快來看,這裏有一口枯井。你說裏面可會是典倉霖存放寶貝的地方?”
“枯井放什麽寶貝,你怕是話本子看多了,你以爲是九萌?”夜瞑痕沒走過去。
藍暖玉還是往裏面看,她瞅瞅周圍,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往裏面丢進去。
不一會兒,井中出現一聲‘咚’的撞擊聲,聽起來像是石頭打到玄鐵的聲音。回音并不純淨,應該是打在玄鐵上,又被彈起,反複了好幾次。
“夜瞑痕!夜瞑痕!裏面有東西。”藍暖玉沖夜瞑痕扯着嗓子喊道:“快過來!”
“你又發現了什麽?”夜瞑痕低頭往井中一瞧,“還真的有東西。等着,我下去。”
“啊?”藍暖玉看着他道:“還是不要了吧,這底下……指不定會有什麽東西。”
夜瞑痕笑着看她道:“你可是在擔心我?”
“沒有,我怎麽會擔心你。貓有九命,再說我看你這樣子,閻羅也不會收你。”藍暖玉高傲地叉着腰說道:“此處又不可以施展法術,我隻是怕你下去了又上不來,到時候還要我幫你,我可不想自己找罪受。”
“不擔心?”夜瞑痕看看藍暖玉,下一秒便往枯井裏跳了下去。
“你!夜瞑痕!你真跳啊!”藍暖玉趴在井口邊上往裏面看,還是烏漆麻黑一片。她用最大的聲音對着裏面喊道:“夜瞑痕!你可是摔死了?”
“呸!你才摔死。”
夜瞑痕的聲音就在旁邊,藍暖玉四處瞅瞅,沒看到他的影子。
“在這裏。”
“你在哪裏?靈魂出竅?”藍暖玉不時轉動着方向,還是沒看見他。“喂!你靈魂出竅也該是魂魄跳下去,肉身留在上面啊!你可是弄反了?爲何魂魄在上面,把肉身丢了下去。”
井口底下的夜瞑痕扶額,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我在你後面,看到那片葉子了沒?”
話說到這個點,藍暖玉才發現井口邊上躺着一片葉子。她恍然大悟,才知道自己蠢到家了,便碰起葉子道:“我剛剛什麽都沒說。”
“嗯,豬說的。”
“你!你上來我不打死你!”
“你下來,我不會打死你。”
“不下。”藍暖玉坐在井邊問道:“如何?可何發現?”
“有,下面有很多具白骨。”夜瞑痕道:“還有玄鐵面具。”
“對對對,就是玄鐵,我剛剛扔了
塊石頭下去,聽到的便是石頭打到鐵的聲音。可是不止一張?我記得那石塊彈了好幾下。”
“沒錯。”夜瞑痕蹲下身,幸好藍暖玉沒下來,不然這一井的白骨,不把她吓破膽就怪了。
他随便翻了幾下白骨,又順手撿起那張面具和面具旁邊的一把佩劍,亮出自己鋒利的爪子,順着井邊爬上去。
“我找到了這兩樣東西。”夜瞑痕道:“底下都是白骨,白骨有些時日,應該是在凰崖島上死去的人。”
“那這兩個是幹嘛的?”藍暖玉還對豬食盆裏的東西心有餘悸,這次也不主動去碰那把劍和面具。萬一再是個什麽惡心的東西,她肚子裏可沒有東西再吐了。
“這兩個東西扔進去不久。連榕樹的樹葉都沒落在上面,可謂一塵不染。”夜瞑痕把裹着佩劍的布條扯開,一把劍身布滿菱格暗紋的劍出現在兩人眼前,劍身末端用篆文刻了一個字:犬鬼。
“犬鬼?好奇怪的劍名。這是誰的佩劍?”藍暖玉跟着空師父學了許久的劍術,對劍不說全懂,其五六還是知道的。“空師父說,劍有天劍和地劍之分,師父的佩劍是天劍,這個犬鬼嘛……像是地劍的名字。佩地劍的人,我還真不知曉幾個,師父也沒同我說過。”
“犬鬼是魂魇的佩劍。”夜瞑痕的脊骨發涼,“船夫靠船而活,漁民靠漁網爲生,魂魇是刺客,犬鬼劍便是他吃飯的家夥。若不是發生了何事,劍定然不會離身。”
“你的意思是那個魂魇出事了?那可如何是好?”藍暖玉問道:“不是,他出不出事關我何事?我連他是何人都不知曉。”
“魂魇是天下第一刺客,專門做的是魂魄與人命的買賣。他在紫魏國名氣很大,不少人要用錢收買他,爲朝中勢力所用,他皆是拒絕了。”夜瞑痕道:“此人不參與朝政,要說對紫魏國,倒是沒什麽害處。不過此人除了那一點點好處,也沒什麽值得誇贊的了。上至八旬老人,下至五六歲的孩童,隻要有生意,他皆是來者不拒。”
“啊?這個做何解釋?什麽叫做‘上至八旬老人,下至五六歲的孩童,隻要有生意,他皆是來者不拒。’?”藍暖玉一副認真聽故事的樣子問道:“他幫雇主殺人,之後取死者魂魄?”
“不全是,魂魄也許是連雇主的一起取走,所以後面那句話便有了解釋。”夜瞑痕将劍插回劍鞘說道:“這世間的恩恩怨怨如此之多,可終究大多數還是愛自己的命要多一些。隻有極少數身負深仇大恨之人,才會願意用自己的魂魄作爲交易去請他殺人。”
“老人我能想清楚,反正也活了一輩子,了去心中所願,倒是也不會虧。那孩子又是怎麽回事?”藍暖玉問道:“五六歲的孩童認得什麽仇什麽怨?用自己的魂魄換一條命?”
“老人我能想清楚,反正也活了一輩子,了去心中所願,倒是也不會虧。那孩子又是怎麽回事?”藍暖玉問道:“五六歲的孩童認得什麽仇什麽怨?用自己的魂魄換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