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妖拿回‘飛羽疾風鏡’,想想說道:“小松鼠,我們得先去把此鏡還回去,否則那國君起疑心可不好,你隻可知曉那地方在何處?”
九萌沒多想,夜暝痕身邊的人定不會是壞人,口快道:“交到魏城裏,謝丞相的府上就成了。”
洛小妖耳朵聽着,心思卻放在九萌身上。她應道:“嗯嗯。要不小松鼠同我回妖界,回妖界我自然不會虧待你。”
“不去,你們妖界的妖氣會影響我,我還是在人界快活些。”九萌不喜歡這女子,她比藍暖玉看起來要精明得多,可夜暝痕不在,藍暖也不知如何了,還是低聲問道:“你可以将此事告知夜暝痕一聲嗎?”
“何事?”洛小妖說着就要往飛筐上走。
九萌擔憂地說道:“藍暖玉已有多日未歸,還是自己催動飛羽疾風鏡去的……”
“小松鼠。”洛小妖實在不想聽見藍暖玉這個名字,她打斷九萌的話道:“你說她是去天界,現在不過才短短九日,算下來恐怕在天界路都沒走幾步,你着什麽急。”
被洛小妖這麽一說倒安心不少:“也是。隻是她那靈力時有時無,就怕是被困在鏡中,變成了鏡魂。”
“唉,說了也不能如何,暝痕哥哥怕是不會那麽快回來,你也知曉他畢竟是妖界的人,人界這些事情呢,不過是雲煙而已。你也莫要着急,好好在人界該吃吃該喝喝,擔心這麽多作甚?要是藍暖玉不回來,你便跟我,我罩你。”
“……”九萌揮揮爪子,捂耳朵道:“用不着,我自己挺好。”
辭别九萌後,洛小妖送還‘飛羽疾風鏡’,回到妖界。
韶流宮内,夜暝痕坐在宮殿得屋頂上,手中捏着一片葉子,他拭去葉子上的灰塵,放在嘴邊輕輕吹起來。以往狸妃徹夜難眠之時,夜暝痕便會連續好幾日吹響此曲。
這首曲子叫《安甯》,曲音如名,有安心甯神之效。清幽而空靈的樂曲在天地間流轉,狸妃微微蹙起的眉頭随着樂音而漸漸平緩。
洛小妖跑進宮門,正要吱呀吧喳地大喊夜暝痕,被一個宮女止住,宮女向前拉住洛小妖,又在後者要發作前指指宮頂:“公子在屋檐上等候洛小主。”
“哦。”洛小妖跳上屋檐,在夜暝痕身邊坐下。
洛小妖兒時喜歡靜靜地坐在夜暝痕身邊聽他吹樂音,然後等他吹停了,她再嘲笑他幾句。可是這如畫的樣子,已經有多年不曾發生過。
狸妃一日不醒來,他便會多吹一日,能不能,能不能有個小小的私心……洛小妖想到這,狠掐自己一下,作爲自己龌蹉思想的懲罰。
夜暝痕一曲過後,将葉子捏在手中揉了幾下,問道:“小妖,人界如何?”
洛小妖正坐在一邊雙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沉醉在夜暝痕的絕世容顔中無法自拔。
“洛大小姐,擦擦你的口水。”夜暝痕起身走到最低處,跳下屋檐。
洛小妖的視線裏忽然少掉一個美男,如夢初醒般回過
神,擦擦自己的嘴,才發現夜暝痕在耍自己。“我……我哪有流口水。”
“人界如何?”夜暝痕怕洛小妖的聲音打擾到狸妃,來到韶流宮的一個偏殿,隻留下一兩個女婢照顧。
雖說百靈鳥的聲音好聽,可洛小妖這種的……還是算了。
“暝痕哥哥,你可是真的對那天界的女子有意思?你們不會有好結果的,三界之中,雞同雞配,狗同狗配,那些跨界相戀的,可有過好結果?更何況你和藍暖玉之間還隔着一個人界。”
夜暝痕扶額:“大小姐,你能不自己在一邊叽叽歪歪了麽?照你這樣下去,下次見到一頭母豬精,也能說上幾句。”
“母豬精?暝痕哥哥,你何時見到一頭母豬精的?那可不行,你怎能同母豬扯上關系?那母豬在何處?真是不長眼,本姑娘的人也敢勾引。”
“……”夜暝痕頭頂上滿是黑煙:“算了。”還不如回人界去看看。
“暝痕哥哥,暝痕哥哥,你上哪去?”洛小妖拉住夜暝痕:“他們沒事,我看到他們了。在魏城郊的林子,九……九萌,還有……藍暖玉。”洛小妖說藍暖玉的時候心虛地頓了一下,但還是面不改色地說完。
夜暝痕見洛小妖終于肯說重點,回頭道:“他們可還好?”
洛小妖低頭踩着腳下的琉璃石說道:“好着呢,我同他們說過了,你要晚些才能回去。”
夜暝痕又問:“他們可還有說什麽?”
“嗯,九萌不太信我,一直懷疑我的身份。”
“那……藍暖玉沒說什麽?”
“沒有。她能說什麽,還是暝痕哥哥希望她說什麽?”
“沒說什麽便好。”夜暝痕派人把洛小妖送回斂樾宮,又回到集市上。
兩日後便是妖界盛會,到時候他不在韶流宮。要是那邪物再來,恐怕不太好收拾。
夜暝痕苦苦冥想,到底是何人要害狸妃。按理說他在妖界是最不得寵的皇子,一直也無心妖界政事,就連滿十歲時參加的入宮的評級,都隻得到個二乙,連入宮的資格都沒有。
夜暝痕這個人恐怕連妖帝自己都忘了,還會有誰注意到他這個遊手好閑的‘小貓妖’呢?
唉,我不招惹人,卻還是要被惦記,要是能在人界做個小老百姓,多好。
夜暝痕走進他兒時最喜歡的那家燒麥鋪子,這家燒麥鋪子的燒麥很是美味,還有另一個原因是她家的綠豆湯免費喝。
幼時夜暝痕雖爲帝妖,但其實活得還不如街妖。雖說爬妖帝榻上的女妖無數,且這妖帝還來者不拒,可想要憑着龍子一步登天,不太可能。
一是他不會記得枕邊到底出現過多少隻妖,也不會曉得到底是那隻妖一次便中了招;二是能懷上龍子的機率可小到忽略不計,那是要講究地位、時運、還有血統的,夜暝痕便是那個獨一無二。
夜瞑痕四歲前也是一隻貓妖,狸妃帶着他到處颠沛流離。直到四歲時,妖界突生異象,妖帝便派人來尋,将他們二人接進宮
中。
呃,其實也有不少一次中招的女妖,不過沒有狸妃那麽厲害,一次便生出一條龍來。别的都是什麽魚精啊、驢精、壁虎精、還有一次是一隻蟑螂精……
據說那蟑螂妖信心滿滿,總堅信終有一日能生出一條龍來。于是不知用了什麽法子,一日便生出五千多隻小蟑螂,小蟑螂又生小蟑螂,最後整個妖界的蟑螂越來越多,那蟑螂精還是無休無止地生。
最後妖帝忍無可忍,化去所有蟑螂妖的金丹扔去了人界,于是人界出現一種讨厭的東西蟑螂。(咳咳,扯遠了。)
老闆娘還是那條五花蛇,見到夜暝痕便扭動着輕盈的身子‘爬’過來,出了門便化爲一個裹着頭巾的婦人,她用嘶啞的聲音說道:“痕痕,許久未見。今日要吃些什麽?”
“山姨,最近生意可好?”夜暝痕坐到一個空位上,拿了個碗準備喝碗綠豆湯。“老樣子吧,一籠燒麥。”
那蛇有些眼疾見不得光,挂在頂上的燈籠暗得像是沒點似的,夜暝痕看着碗裏的綠頭蒼蠅皺皺眉,又放下碗。今日是怎樣,諸事不順,想喝碗綠豆湯都變成綠頭蒼蠅了。 他轉頭說道:“山姨,買一送一啊?”
“啥?”山姨不知夜暝痕見到什麽,隻當他像以前那般同他說笑,是想要她多送一個燒麥,便道:“哎呦,痕痕啊,你便莫要同我這個老人說笑了,你現在哪裏還需要買一送一呦。”
“嘿。”夜暝痕笑着拿過一隻筷子,将燒麥一個個戳進筷子串成一串,放在鼻子前聞聞道:“還是老樣子。”
“痕痕慢些吃,我先去忙了。”蛇妖鑽回後廚。
夜暝痕将那串燒麥咬開,裏面的肉質鮮美,應該是今日才搗的餡。這便有意思了……他在桌上放下一個裝着妖隕的丹,起身離開。
夜暝痕回宮後,在韶流宮每個地方都布下重重機關,法陣他會的不多,并且還的自己留有餘地。
“我母妃如何?”
“公子,還未醒。”婢女站在床榻邊上,手中捏着一塊絨毛帕子。
“今日多找幾個人輪流守夜。”
夜暝痕躺在宮殿地上,後腦勺枕着雙手,看天。他喜歡看各個季節的天,各個時段的天,各個地方的天……
隻可惜,此時的天,确實沒什麽好看的。
妖界的夜空不似人界星空璀璨,而是黑漆漆的無邊無際,壓得人喘不過氣。
“吱吱,吱吱吱。”一陣的聲音在草叢中,時有時無。
“出來。”夜瞑痕道了一聲,一隻銀灰色的小鼠跳上宮殿。“我離開的時日,妖界可有何事?”
“吱吱,吱吱吱……吱吱。”小鼠發出聲音,但并沒有恐懼之意,盡管夜瞑痕像隻貓妖。
“這麽說除了妖尊盛會,便沒有别的事?”
“吱吱。”
夜瞑痕想想又道:“幫我去查查燒麥鋪子。”
“吱吱。”小鼠立起身子,接過夜瞑痕手中的一顆藥丸吃下去,離開了韶流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