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萌探過腦袋往飛羽疾風鏡裏一瞅,鏡中飛過幾隻色彩斑斓的長尾鹦,這種鳥在人界是不存在的東西,它又揉揉眼睛試圖再看得清楚些。
“九萌,你在看什麽?”藍暖玉用手撥開九萌的身子,拿起飛羽疾風鏡,指尖剛碰到鏡柄,一陣舒服的感覺便流遍全身的脈絡。她拿起鏡看看道:“爲何會這樣?”
“藍暖玉,你并不是一點法術都不會啊?”九萌靠近藍暖玉,将頭靠向她垂着的另一隻手,“果然好舒服,用不着自己存靈力真幸福。”
這種感覺持續過一炷香才結束,藍暖玉看着飛羽疾風鏡變回原來的樣子,鏡中的畫面就好像是幻象一般,裏面除了自己邋遢的樣子,看不出别的東西。“九萌,你可知曉剛剛發生的事?”
“飛羽疾風鏡被催動了。這裏隻有我們,反正催動寶鏡的不會是我,那便隻有你咯。”九萌伸出小爪子,手心的靈力滿滿當當,确實是藍暖玉的身上吸來的。“奇怪,你來看起來同凡人無異,今日怎會有靈力催動飛羽疾風鏡?”
“我也不知道,我什麽都沒做啊?”藍暖玉将寶鏡翻看好幾遍,連花紋中的小細節也不曾放過,還是沒看出什麽端倪。
“興許隻是飛羽疾風鏡才從皇城出來,将鏡中的靈氣放出也不一定。走吧,你還不餓啊?”九萌說完,準備去覓食。
藍暖玉頭腦中閃過一些零碎的片段,刺的她頭皮發緊,猛地坐回到榻上:“好暈。”
九萌折回去問道:“你怎麽了?”
“頭有些暈。”藍暖玉深呼吸一口,又試着用夜暝痕交給她的方法周轉起全身的靈力,定神道:“沒事。”她剛要再次起身,腦袋裏出現些畫面,有昨日的夢境還有天界。
“你真的沒事?”九萌看着藍暖玉的臉色問道:“你還是歇息吧。”
“九萌,我好像知道怎麽催動飛羽疾風鏡。”
“啊?怎麽可能,你說什麽胡話。”九萌明顯不信:“我願意讓你驅使,你都不能控制我,更何況法寶。”
“真的。”藍暖玉将飛羽疾風鏡放在掌心,另一手蘊起靈力慢慢朝着寶鏡推動,那鏡子果真從她的手心裏立起來。鏡中的畫面乃是天界,雲霧缭繞增添了幾分虛幻,大殿之上金光流轉,刺破雲層的金色仙意盎然。這裏便是纣燼宮,百裏流軒就在裏面……
“藍暖玉,醒醒!”九萌也顧不上自己是否會被飛羽疾風鏡傷到,直接跳到藍暖玉的肩膀上用爪子撓她。
“呃……九萌你下來,好重啊。”藍暖玉收起靈力,她剛剛是對着飛羽疾風鏡神遊了麽。“我真的可以催動寶鏡,這麽看來我們便不用等夜暝痕回來。”
九萌從藍暖玉身上滑下說道:“不成,你身上的靈力哪裏來的都不知道,何時會消失也不知道,若是在途中靈力的斷掉,你便會成爲鏡魂,被永遠困在裏面。”
“這麽危險?”藍暖玉說道:“可我覺得應該不會吧。”
“再者,這鏡子可是夜暝痕借來的,你若是回天界,他十日後如何還回去?天界一天,地上可是一年。”
“這又不是問題,找到百裏哥哥,還怕不能來人界嗎?”藍暖玉挑眉道:“九萌,天界有許多靈寵,你定會喜歡。”
九萌嗤之以鼻:“我才不喜歡,人界多好。”
“好吧好吧,那便等夜暝痕回來。”藍暖玉帶着九萌去吃過些東西,又自個在溪邊練習法術,可心裏一直惦記着回天界。
九萌一直盯着藍暖玉,生怕她何時便自己催動寶鏡跑了。若是出事,等夜暝痕回來自己也沒法交代,少不了挨幾頓清白苦菜。
“九萌,你說我身上的靈力能做什麽?”藍暖玉沒話找話:“我從未練過法術,頂多便是夜暝痕教我的點個火,熄個燈。”
“嗯嗯。”九萌正在忙着把小竹簍往自己身上栓,它今日在後山找到一棵栗子樹,樹上的栗子個個飽滿,活脫脫一隻隻小刺猬。“走,撿栗子去。”
“不不不,我發現我的靈力沒了。”藍暖玉故作緊張,站在一堆草前面施展法術,掌心的風微微吹動草葉,但并未燃起火苗。
九萌瞅瞅藍暖玉:“沒有最好不過,這樣你便不能催動飛羽疾風鏡,等着夜暝痕回來。那……要是沒有靈力,你便在這裏吧,我自己去便可。”
藍暖玉心裏開心得不行,還是正色說道:“九萌,要不你還是别去,我聽說那些人想把你煲湯。”
“那些人?說笑呢?人界能抓住我的有幾人,還煲湯呢,我不讓他們睡上幾日便不錯。”九萌拉緊竹簍背帶,蹦跳着往山後跑去。
藍暖玉等見不着九萌的身影,回到屋裏取出飛羽疾風鏡,邊看鏡子邊自言呓語道:“我隻是先去探探路,一會兒我便回來。沒錯,隻是去看看應該不打緊,要是能随意催動飛羽疾風鏡,便用不着麻煩夜暝痕。至于兩國的沖突,她回來再想辦法。”
樹上的栗子一個比一個惹人憐,九萌跑到最高處扯下最順眼的一個咬開,又迫不及待地扯下一個更大的栗子塞進嘴裏。“這個不錯,這個更大,這個不扯下對不起我自己……”若是有人問起藍暖玉,它定會回問藍暖玉是誰?可以吃嗎?
藍暖玉走回屋裏關上門,再次催動飛羽疾風鏡。鏡中畫面清晰的同時,自己身子也變得越來越輕,要是她能看見自己,便會發現自己的身子在漸漸模糊。
有些呼吸不順,呼……
藍暖玉閉着眼睛感受着天地靈氣,她在催動飛羽疾風鏡之前,便在房中畫出一個簡單的聚靈氣法陣,可是此時竟還是有些難受。在加把勁!藍暖玉一心求成,調整一下身上流轉的靈力,再次将靈氣注入鏡中。
……
身子在壓縮!
身子又似乎在膨脹!
藍暖玉開始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也變得無法思考,隻能保持着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清醒,不讓靈力斷絕。眼前變得很黑,像是在
陰雨朦胧的深夜,看不清楚東西,什麽都看不清楚……
刹那間,一道光線将黑夜撕開,漏出久違的白晝。
藍暖玉擡起發麻的手擋了擋刺眼的光,眯着眼睛看一眼遠處。這一眼藍暖玉險些歡呼雀躍起來,十米外幾根巨大的金色柱子傲然矗立,柱子上栩栩如生的回旋龍紋和百花相映,這裏是纣燼宮。
“我竟然真成了。”藍暖玉想要跑進去,忽想到自己的面容已經改變,恐怕百裏流軒會認不出,再說他不一定在宮中,而纣燼宮設有結界且戒備森嚴,要是被逮到也不好。
不如回鳳臨閣看看,把之前百裏給他的東西取出來。她從小在鳳臨閣長大,應該能通過鳳臨閣的結界。其實晉昭雯,藍暖月,還有她爹爹藍風破,沒一個人對她好,可是爲何來到天界,竟還是想去看看。
“現在在天界,恐怕不能呆太久,不過九萌應該會告訴夜瞑痕。飛羽疾風鏡嘛,夜瞑痕随便幻化一個假的送去也不是不可以忽悠皇上。”藍暖玉心想着,撥開腿就往鳳臨閣跑去。
纣燼宮和鳳臨閣之間相隔不遠,今日巡邏的天兵人數出奇的少,也不知天界發生了何事。她去到人界不過幾月,應該就是天界半日左右。
路上天兵不多,藍暖玉東躲西藏順利來到鳳臨閣之外。在天界翻牆上樹對她不是難事,哪裏的圍牆最矮,哪裏的牆邊靠着樹,她都爛熟于心。
藍暖玉正想翻牆之時,便聽見幾聲熟悉的女聲,她躲回到一棵樹後面,悄悄探頭看着鳳臨閣大門。
出來的兩個人一個是藍暖月,另一個是她在天界最好的朋友冷璃霜,兩人從門口走出來,正說着什麽。
冷璃霜和妹妹藍暖月以前向來不和,可她們現在的樣子哪裏像是以前的死對頭。
這半日究竟發生過何事?藍暖玉豎直耳朵想聽清楚她們說話的内容。
藍暖月握着冷璃霜的手道:“恭喜。”
冷璃霜回道:“嗯。你們定要早些來,莫要誤了時辰。”
後來又說了什麽,藍暖玉已經聽不清楚,因爲藍暖月又陪着冷璃霜走過去一段路。她想繼續翻牆,卻忽見到冷璃霜身後的侍女手中抱着一個檀木箱子。
那個檀木箱子甚是眼熟,藍暖玉不由多看了幾眼,仔細一想,那箱子和百裏流軒送她喜服的箱子一模一樣。
天界的箱子衆多,有相同的也正常,說不定是自己看錯。藍暖玉否定掉自己的想法,繞到含玉樓的圍牆外,爬上一棵歪脖子樹,确定園裏沒有人,便跳了下去。
鳳臨閣沒什麽變化,似乎并未因爲她被推下誅仙台有一絲不同。藍暖玉早已想到這種結果,可真的發現自己可有可無還是有些痛心。
算了,自己來此也不是爲了别的。藍暖玉偷偷摸摸來到之前住的閨房,幸好裏面的東西都沒有變過。她在塌前蹲下身子,伸進一隻手去摸箱子,然而,塌下空無一物,百裏送她的喜服……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