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暖玉見牟紅把洞口堵住倒也沒多想,冷宮雖人煙罕至,但他們昨日留下太多馬腳。那值夜的侍衛估計已回城禀告,恐怕現在整個宮中都在搜尋他們二人,冷宮定也不會放過,這洞口賭起來也是應該的。
她折過頭去找夜暝痕,卻見洞裏不像一開始那般黑暗,腳下的浮石發着淡淡的綠光,單獨一座浮石算不上光彩照人,數目一多還是能看清腳下的路。
“過來。”夜暝痕站在藍暖玉斜下面的浮石沖她喊:“若是你過不來,不如便在這裏等我。”
藍暖玉“不行”了一聲,對着夜暝痕點點頭。這次的浮石比洞口好跳的多,她胸有成竹地退後幾步,一段助跑之後她對準夜暝痕奮力一躍。
藍暖玉距離浮石越來越近,眼看着腳快要落到浮石上時,那浮石像是縮小了一圈似的,身子直直從浮石邊擦過。這距離讓藍暖玉慌了神,經不起多思考她趕緊用手去抓浮石邊,然而浮石好像又縮小一圈,手指順着石邊滑下去。她驚慌失措地大喊道:“夜暝痕!”
千鈞一發之際,夜暝痕餘光掃過,一把拽住藍暖玉的手腕,施力把她拉回到浮石上。
藍暖玉大口喘着粗氣,就差那麽一丢丢,她的小命就不保了。一番調息之後,她瞪向夜暝痕:“你怎麽回事?虧我還冒死進來給你送止血草,你倒好……在那種時候還發愣。”
夜暝痕也搞不清楚适才怎麽回事,隻覺得藍暖玉的浮石上出現什麽花紋,那紋路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的思緒。以至于他發了愣,并未注意朝他跳過來的藍暖玉。
“夜瞑痕,你可有在聽我說話!”藍暖玉拍了夜瞑痕的後背一下問道:“喂!”
“我錯了我錯了,大小姐,我的錯。”夜瞑痕雙手抱頭應着,心裏還是有些内疚,要是他再回神晚些,藍暖玉便真的掉下去了。
“幸好我沒事,否則血浪寶沙,你另找人賠你吧。”
“那可不行。血浪寶沙乃是難得之物,不然你以爲我會那麽好心的救你一命。”藍暖玉正想同他吵幾句,夜暝痕卻忽然拉起藍暖玉站起來。“夜暝痕,又怎麽了?”
“你看着這浮石?”
“浮石怎麽了?”藍暖玉想起自己跳石的事,心裏一驚:“對對對,浮石會變小。”她低頭看看浮石,那浮石還是好大一塊,一點變化也沒有。難道真的是自己跳得不夠遠?
“浮石上有裂紋,我們的趕緊走。”夜暝痕話音剛落,腳下的浮石就震了三下。“跳!”
夜暝痕緊緊拉住藍暖玉的手,看清楚前面的浮石跳了過去。藍暖玉隻聽着夜暝痕的聲音,來不及多想任由他拉着往前跳。待自己的大腦有思考能力,他們已經站在另外一塊浮石上。
‘嘭!’一聲帶着回音的巨響,他們剛剛還站着的浮石已經碎成灰燼。
“怎麽辦?”藍暖玉焦急地問道:“這浮石要是皆被毀,我們就算得到飛羽疾風鏡,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啊。”
“這個……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兩人各說完一
句話的功夫,腳下的浮石再次震動起來。
不會這麽快吧?就是這麽快。
藍暖玉被夜暝痕用力拉着往前跳,每跳一次好像浮石碎裂的時間就越來越短。前幾個浮石藍暖玉還可以思考跳去哪裏,後來她要同夜暝痕商量哪塊浮石近些已經是不可能。她在慌亂中道;“夜暝痕,我好像有些害怕。”
夜暝痕來不及看她,隻得笑道:“害怕便是害怕,什麽好像?”
“你怎會還笑得出來。”藍暖玉才不想告訴他,自己快要被吓哭了。
夜暝痕看着浮石,口中說道:“抓緊我。”
“嗯。”藍暖玉看着前面遙無盡頭的浮石,深吸一口氣,那口氣還沒沒吐出來,整個人已被夜暝痕拉着繼續往前跳。
夜暝痕凝神看着前面,腳下的浮石又碎得更快了,幾乎他們腳才落地,浮石便開始震動。浮石隻要震動到第三下,夜暝痕一定會跳出去,藍暖玉心裏默數着:三、二!
這次夜暝痕在第二下的時候便跳了,腳剛躍起浮石俱毀。藍暖玉用一丁點思考能力想着:怎會連震動的時間也縮短了?照這麽下去,除非能飛,否則到最後該會快成什麽樣子。
夜暝痕是貓妖,靈敏地跳躍幾乎是一種本能。她不同,她雖是天界的人,可現在就是普通人。要是真到萬不得已,夜暝痕會不會丢下她?要是真的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會連累他,反正自己從誅仙台上被推下時,便應該死了,這些日子本就是偷來的,何必再去禍害别人。
夜暝痕感覺到藍暖玉的腳步有些滞頓,大呼道:“想什麽!集中精力。”
藍暖玉不敢多想,隻得繼續往前。浮石碎得越快,夜暝痕的腳步也更快。藍暖玉不清楚自己的腦袋可還在控制雙腿,隻是跟着夜暝痕的節奏往前一次又一次的使勁跳。
“用跑的!”藍暖玉落地之餘,夜暝痕扯嗓子大吼:“我看到盡頭了,但以你這速度,我們無法在浮石碎完之前去到那邊。”
“如何跑?”藍暖玉被突然一吼,吼得摸不着頭腦。
“看我!”
藍暖玉低着頭一邊看夜瞑痕,自己的腳一邊跌跌撞撞地跟着夜瞑痕跳。
隻見夜瞑痕拉着她,一隻腳先着地,但動作沒完,他緊接着屈腿一蹬,借力整個身子往前傾,一腿又邁了出去。藍暖玉被拉着,腳跟不上隻得多挪了幾步,跟着繼續無腦跳。
“會了嗎?”夜暝痕問道,然而根本沒時間等藍暖玉回答,他又往前跳去。
藍暖玉結結巴巴地應道:“好……好像會了。”其實眼睛和嘴是會了,腳嘛……還不會。她的腳明顯沒有夜暝痕的靈活,頭低着連蹦帶跳地往前跑,越是着急動作,腳便越是遲鈍,好幾次差點把夜暝痕拉掉下去。
“看着前面,别看地下,就當腳下是平路便好。”夜瞑痕感覺到腳下浮石一震,大呼一聲“跑!”
藍暖玉這次聽話地沒有看腳下,甚至閉着眼睛随着他的節奏躍起,就被夜瞑痕拉着往前。
當最後
一塊浮石破碎,兩人穩穩當當地落在地上,腳下的流水不時打濕鞋面。
“呼……”藍暖玉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夜瞑痕,這是哪?”
“我也是第一次來,我怎會知曉?”夜瞑痕見藍暖玉的裙邊拖進水裏,伸手拉了她裙邊一把。
“沒想到皇城底下這麽大,還有暗流湧動,好渴。”藍暖玉小心地蹲下身,用手捧了一捧水,說着就要往嘴裏送。
夜瞑痕一巴掌拍掉藍暖玉手中的水:“你這人到是随意,什麽能吃不能吃的都往嘴裏送。”
“你幹嘛!”藍暖玉的水被拍灑,沒好氣地說道:“你自己不喝,還不讓人喝了。”
“你要喝,你随意。”夜瞑痕重新戴正頭上跑歪的帽子走到一邊,待藍暖玉再次把水放到嘴邊時,冷不丁地說道:“你好好看你前面,有人!”
“人?”藍暖玉正坐在水邊,聽到夜瞑痕的話,放下手中的水,定了定神往水裏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水中的東西哪裏是人,明明就是不知從哪裏沖到水邊的人頭骨。
“啊!”藍暖玉吓得尖叫,連滾帶爬跑到夜瞑痕身邊,這可是她第一次見到人骨。
“瞧你那點出息,不是天不怕地不怕麽?”
“誰說我怕了?我隻是覺白森森的,也不知裏面可會有什麽東西,小心謹慎些罷了。”藍暖玉死鴨子嘴硬,就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會害怕人骨。
夜瞑痕看破不說破:“你不是還要喝水嗎?快些啊,喝完該走了。”
“本姑娘想到梅子果,不渴了。”藍暖玉幹笑着走到前面,待夜瞑痕跟上來,她悄悄地問道:“你說那隻狐妖在何處?”
“嗯,我猜:或許在某個地方……”夜瞑痕見藍暖玉那認真的樣子,一再次玩性大發,他湊到她的耳邊大聲道:“看着你!”
“你要死啊!”藍暖玉擡手揉揉耳朵,從進洞以來,這夜瞑痕嚣張得都快飛上天了。她靈機一動,一臉驚恐地看着夜瞑痕的脖子,退後幾步:“夜瞑痕!那裏。”
“嗨,能有甚麽,休要騙我。”
夜瞑痕隻當是藍暖玉被騙得多了,也想騙騙自己。她确實開始是這麽想的,隻是後面她發現夜瞑痕的肩膀上确實有什麽東西。
“真的,我不唬你。”藍暖玉的手裏拿着一根長長的棍子,描述道:“好像是蝴蝶,可蝴蝶爲何會長成這個樣子?”
“真的?”夜瞑痕從藍暖玉的眼神中看到驚訝,他别過頭一看,肩上停着一隻蝴蝶。
黑色蝴蝶翅膀上長着兩個頭骨的樣子,眼睛鼻子還有嘴一應俱全,仔細一看那嘴好像還會動,像是在對着他笑。
“陰熾鬼蝶。”夜瞑痕眉頭一皺,在這種地方遇到這種蝴蝶可不是好的預兆。
“我幫你把它打飛。”藍暖玉直起手中的棍子,她不敢動手捉這麽吓人的東西,用棍子挑開還是可以的。
“不要!”夜瞑痕手擡到一半時,藍暖玉的棍子對着陰熾鬼蝶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