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飛羽疾風鏡認主,隻有幻邬國的人才能使用它。”牟紅取來一塊磨得同刀般鋒利的石片,在自己的手上劃出一條血口,口子裏滲出紅色的血珠子。她把血滴在那個裝水的杯子裏,端起杯子問道:“誰來?”
藍暖玉看的清楚,牟紅的受傷有無數條陳年舊痕,估計隻要有人來問她飛羽疾風鏡,她便會把血給那些人喝下,隻是無一例外,他們都有去無回了。
“我喝吧。”夜暝痕看一眼藍暖玉,也不知道這對身體會有不會有什麽副作用,但在這裏他是男的,總不能讓舊傷初愈的藍暖玉去。他接過杯子仰頭把水灌下,到是沒什麽多餘的感覺。“那請問現在可以帶我們去小路了嗎?”
牟紅關上門,走到塌邊說道:“可以,跟我來。搭把手,幫我把床榻挪開。”
床榻沒有多重,夜暝痕不費吹灰之力就移開到一邊,塌下墊着一片草席。牟紅卷起草席,地上便出現一個四方的洞口。
藍暖玉走向前傾着身子一看,裏面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東西。“我們如何下去?主要是牟紅姐,你能不能給我們一點消息,就是裏面都有什麽機關啊?總覺得……”
“你怕了?”夜暝痕打量着藍暖玉:“你要是怕,你就在這裏待着。”
“那哪成。”藍暖玉把頭往斜上方一揚:“我才不怕呢。”
牟紅從外面撿來一顆石頭往洞口裏一扔,夜暝痕和藍暖玉立馬低頭看去,然後豎起耳朵聽着石頭落地的聲音,然而石頭卻好像壓根沒有落地,因爲地下一絲聲音都沒有。隻有陣陣寒風湧出,刺痛兩人的臉。“若是你們不想去,現在還來得及。”
“去,怎麽不去。”藍暖玉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萬一虎穴裏的不是虎子,而是吃豬的巨妖呢?”夜暝痕向來以拆台爲樂,尤其藍暖玉的台更是不會放過。
“那和我有何關系?帶上豬肉不就好了。”藍暖玉說完才發現夜暝痕這話陰陽怪氣的,敢情他在說她是豬啊。“夜暝痕,你能好好吐出一句話嗎?”
“哈哈哈……”夜暝痕笑得前俯後仰地抱着肚子,這麽傻的人少見。“行了,巨妖吃豬不吃人,你在這裏好好呆着,我一人下去便可。”
藍暖玉不再接夜暝痕的話,轉頭望向牟紅:“可是這洞好像沒有底,會不會之前那些人沒有出來,便是從這裏跳下去就摔死了?”
“這個我便不知了。”牟紅麽有直接回答藍暖玉的問題,隻是看向夜暝痕:“請問二位去還是不去?若是不去,請幫我把床榻搬回原處。”
夜暝痕拉拉帽子:“去,我一人去便可。”
“此事到底還是爲我,我覺得我不能這般狠心讓你一人送死。我跟你一塊兒,也好有個照應。”
“什麽送死不送死的?你這人會不會說話?懂不懂說話!”夜暝痕彈了她的腦門一下,疼得她兩眼冒星:“等着便可,你不是不知我是誰,區區機關能奈我何
?”
“切,說得這麽牛哄哄的,還不是跟我一樣。行了,既然你要沖這老大,我便随你。”藍暖玉說完這話,牟紅的眉間閃過一絲細微的變化,隻是一瞬又消失不見。
夜暝痕從懷裏取出收羅食材的寶盒,趴下身子把手伸進洞中打開盒子,光線四射卻依舊沒有看到洞底。倒是正前方離地一人多高的地方有一塊浮石,那裏倒是一個絕好的落腳處。他看清楚浮石的位置對着二人說道:“我下去了。”說完用嘴叼着盒子,雙手抓着洞口将身子放下去,來回蕩幾下後,借力穩穩地落在浮石上面。
“你還好不?”藍暖玉問了一聲,蹲在剛才夜暝痕的位置上,眼睛死死地盯着下面。盒子發出的金光若隐若現,那浮石明明近在眼前,可是燈光又似乎離的很遠。不知是不是光芒的原因,夜暝痕的身子也看不太真切。
“沒事。”夜暝痕的聲音從洞中傳來,讓藍暖玉稍稍放下心。
這種安心并未一直持續下去,因爲‘沒事’的後面,緊接着的是一聲男子的叫喊。藍暖玉又把頭往下低了些,雙手放在嘴邊做成一個喇叭,大聲喊道:“夜暝痕?夜暝痕你怎麽了?能聽得見我說話嗎?”
藍暖玉眨眼之間,浮石上已經沒有夜暝痕的身影,但是盒子的光還看的見,看起來像是他找到另一處落腳點,已經跳過去了。“怎麽會這樣?”她揉揉眼睛邊往下看,嘴裏一邊問牟紅道:“牟紅姐,你看夜暝痕到底可是出事了?你能看到他在哪裏不?”
“我也不知。”牟紅至始至終一眼都沒往裏面看,她坐在床榻上像是想起什麽一把抓住藍暖玉的手:“我怎會把這個事給忘了?”
“何事?牟紅姐,你可是想起什麽破解機關的法子?”藍暖玉的心又懸起來,夜暝痕在洞中生死不明,她在外面什麽事又都做不了。雖說他們相處時間不長,可夜暝痕确實是唯一在人界幫過她的人,要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牟紅姐,你快說!”
“你别急,我也隻是在幻邬國的時候聽過一個傳聞。”
又是傳聞,傳聞不都是假的麽?可從宮中有一條直通晨源殿的小路的傳聞也是真的,她在天界時看的那些話本子,上面傳聞說神譚中有一把寶劍,最後結局寶劍的傳聞也是真的,所有的傳聞好像都是真的。她站起身回拉住牟紅的手:“牟紅姐,你快說,不管是傳聞也好,真事也罷,我都會好好聽着。”
“傳聞小路上除了有機關無數,還有會迷幻施法的妖,隻是這世間怎會可能有妖呢?”
“我信。”藍暖玉斬釘截鐵地說着,又問道:“那傳聞還說了甚麽?那妖怕什麽?喜歡什麽?”
“怕什麽倒不知道,不過聽聞那妖是隻母狐狸,甚是喜歡世間的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牟紅想着說道:“會不會若是有情人進入洞中,那狐妖善心大發便不會施展妖術?”
“有情人,可我和夜瞑痕不過是朋友而已啊。”藍暖玉憂心忡忡地說着:“也不
知夜瞑痕的有情人是誰?”
牟紅安慰道:“不過是傳聞罷了,不可信不可信。不過你若真要進去,我還可以給你一樣東西,或許用得着。”
“什麽東西?你爲何不拿給夜瞑痕啊?”
“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我這年紀大了忘事。”牟紅從床榻裏翻了翻,取出兩片巴掌大的葉子:“這個是幻邬國特有的止血草,我當初從幻邬國帶回來的,一直沒有用得上。”
“止血草。”藍暖玉行了個标準的謝拜禮:“不管這傳聞是真是假,我都願意把止血草送進去給他。”
“快去吧,我估計他還在浮石之上,你看那盒子的光線如此亮,自是會把人的身子隐藏在黑暗中的。”
藍暖玉點點頭,也學着夜瞑痕剛才的動作蕩身體,隻是她沒有夜瞑痕高,恐怕跳過去稍有不慎就會和世間告别。
藍暖玉看不清楚洞裏,可夜瞑痕看洞口卻看的清楚,他看到藍暖玉像隻猴子一樣挂在洞口,隻有兩隻手抓着洞邊,看起來甚是危險。
“藍暖玉!回去!”夜瞑痕對着洞口大吼着,藍暖玉卻一點聲音也沒聽見。
藍暖玉啊藍暖玉,你可争點氣吧。你是最厲害的,三,二,一,跳!她咬着牙雙腳撲蹬幾下,然後閉着眼松開手往浮石上跳去。
夜瞑痕見藍暖玉落在浮石上深深舒了口氣,這女子真不讓人省點心。“藍暖玉!”
“夜瞑痕。”藍暖玉落在浮石上一直不敢睜開眼,直到她聽見夜瞑痕的喊聲,才緊張地張開一隻眼睛,确定自己真的安全後,她驚喜地站起來拍着胸口。
我真的成功了,啊,藍暖玉,真有你的,此時我爲何這般崇拜自己。
“喂!”夜瞑痕叉着腰看着藍暖玉問道:“你不在上面好好待着,跑下來做什麽?現在可好了,我們該怎麽回去也不知道。”
“我聽牟紅說,這裏面除了機關,還有一隻狐妖。”藍暖玉從兜裏取出葉子說道:“止血草,說不定還能辟邪也不一定。”
“狐妖豈不是更好,你忘了我也是妖,若是能就此得一佳妖,也是極爲不錯的。”夜瞑痕無奈地看着她說道:“罷了,既然你都來到這,也回不去了,不要妨礙我找娘子便好。過來!”
“等等,我同牟紅說一聲。”藍暖玉說完轉身對洞口大呼:“牟紅姐,我沒事了,你等着我們的好消息吧。”
屋裏的牟紅實則一點也不擔心他們到底安全與否,她蓋上草席,又費力地把床榻搬回原位。
牟紅走到院裏,搬來一塊石頭,從牆洞裏取出一個箱子打開,裏面裝着一個亮閃閃的小香爐。
“許久不曾來人,都有些生疏了。”她拿出一截清香插丨進香爐,又用火折子點燃。
青煙飄搖直上,不多時印出一張狐狸臉。“終于又有人來了?”
“嗯,一男一女。”牟紅虔誠地跪在地上:“生死誓已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