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暖玉一時搖搖晃晃地向夜暝痕胸口上倒下去。
“九萌!”夜暝痕呵斥了一聲,将藍暖玉手中的匕首拿下,然後顧不得還在流血的身子,緊緊地抱住了她。
“哎呦,雖然她是我的主人,可是我也是怕她醒過來後悔,才不得已這樣。”九萌道:“那蛇妖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你這又受了傷,我總覺得我們是打不過他的。”
夜暝痕雙手按在藍暖玉的後背上,源源不斷的妖氣傾注到藍暖玉的體内。
九萌站在一邊瞪大了眼睛,最後它再也站不住,直接把兩個小爪子搭在夜暝痕的手上:“夜暝痕,夜暝痕夜暝痕,你慢些,我雖然聽命于藍暖玉,但是你要知道,你們兩個人中,我還是覺得你比較靠譜些,至少那條巨蛇你能打得過。”
“我自有分寸。”夜暝痕回應了九萌一聲,收回法力打了一個盤腿,坐在地上調息。
九萌守着藍暖玉,忽聽見洞的門口有響動,等打算跳過去看看之時,夜暝痕已經出手,将一塊石子扔了出去。
石子急準地打在男子的膝蓋後面,腿一彎,他整個人單膝跪下去,嘴裏發出一聲:“哎呦。”
“滾過來,想走?”夜暝痕閉着眼睛開口道:你走得了嗎?”
男子用手按着被夜暝痕打中的膝蓋,走是走不了,隻能硬着頭皮慢吞吞走回到夜暝痕的跟前。
“我,我……”男子支支吾吾不敢看夜暝痕,他道:“仙尊,我……”
“哎……”夜暝痕睜開眼睛看着男子笑道:“我不是什麽仙尊,我是妖界的妖王,看着啊。”
夜暝痕的眼睛變得血紅如珊瑚,腦門上也凸起兩個小犄角,身後的尾巴更甚,色澤黑如焦炭卻長着明晃晃的黑色鱗片,魚尾在肆意的擺動。
“啊,妖……妖王,求妖王饒命。”男子跪在地上不斷地磕着頭,本來不久前就在拼命地磕頭,現在腦門上的傷口好不容易血凝結起來了,又被他磕得冒血。
“别磕了。我要你磕頭做什麽?我要的是你告訴我,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夜暝痕把藍暖玉處理好,才解開自己的腰帶,褪去衣裳道:“過來,幫我上藥。”
九萌接過夜暝痕手中的藥瓶子,小短腿使勁跳了幾下,“好像是有點高。”
“你來。”夜暝痕對着男子努努嘴道:“你要是有小動作,我反手就可以把你化成一灘血水。”
“我我我,我知道。”男子顫顫巍巍地接過九萌手上的白瓷瓶。
夜暝痕的身後一共有九個傷口,其中一個血還在不斷地流,正是藍暖玉用赤焰玄鐵刺傷的那個。赤焰玄鐵是一種可以持續傷害的東西,所以經常被用來打造武器。
盡管男子用手按着傷口,血還是沒有停止的迹象。
“說。”夜暝痕突然厲聲開口,吓得男子手也不敢離開帕子,腳卻還是跪了下去:“妖王饒命。”
夜暝痕無奈道:“上藥,那個傷口等它流一會兒,就會自己停止,先把其他的上了藥,另外我要你告訴我,這林子是怎麽回事?”
男子的心狂跳不止,夜暝痕一說話,他就甚是害怕。
“林中……林中。”
“莫要結結巴巴的,快說。”夜暝痕說道:“我娘子是怎麽來到這林中,這巨蛇和你什麽關系,你又爲何要幫它害人?”
男子道:“我這要從和說起?”
“快說!我管你從何說起,說就完事了。”夜暝痕說着,九萌早就跑到藍暖玉的身邊。
藍暖玉此時昏睡過去,但是睡得并不安穩。她滿頭大汗,嘴中不清不楚地喊着‘夜暝痕!’“夜暝痕!”。
九萌走過去,把毛茸茸的小爪子伸到藍暖玉的手中。它生怕藍暖玉把受傷的夜暝痕喊過來,而現在的夜暝痕實在是不宜行動。
夜暝痕還是聽見了藍暖玉的夢呓。
他也不管身後的藥是否上好,起身就直徑走過去,坐在地上把藍暖玉往自己懷裏一攬,才輕聲道:“過來,繼續。”
一手拿着瓶子,一手拿着布條的男主愣在原地,直到九萌罵道:“愣着作甚?過去上藥。”那男子才小跑着跑過去,給夜暝痕繼續包紮傷口。
夜暝痕道:“想好要怎麽說了沒?想好的話趕緊說,要是那孽障回來了,我們都活不了。”
男子道:“此處名爲霓雲山,在出山後的十裏外,有一個鎮子,名爲霓雲鎮。霓雲鎮上有一個員外的女子,面容姣好,婀娜多姿,喚做簌簌。簌簌年十六那年,生得一種怪病。”
“什麽怪病?”夜暝痕問道。
男子搖搖頭道:“具體是什麽病,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她的身上開始長苔藓,有些短如牛毛,有些長有一寸。”他把手伸向前道:“就是這種。”
“你的手上也有?”夜暝痕道:“這種病我還真是沒有見過。”
“女子家很是有錢,但是找了很多郎中都沒有醫治好,反而将這種病傳了出去,一時間整個霓雲鎮鬧得風風雨雨。百姓都說該女子視爲不祥之人,是妖女。簌簌的爹沒有辦法,隻能将簌簌關在屋中。可是百姓還是不滿,終于又一日,他們放火燒了簌簌的家。”
“簌簌全家被火燒死,隻留下她一人跑到了霓雲山上。有一天,她遇到了一條蛇妖,蛇妖說可以幫助她。”
夜暝痕冷笑:“幫助她殺人嗎?報仇雪恨?”
“不是的,妖王你想多了。女子的阿爹告訴過她,讓她趕緊跑,莫要再回來了。也不必爲他報仇,鎮上的百姓,也隻是害怕罷了。”男子道:“她和蛇妖做了交易,蛇妖幫她把身上的東西去了,她幫蛇妖找血。”
“找血,所以找到了我娘子身上,而且我要是沒猜錯的話。把我娘子騙來這山中的人是你吧?”夜暝痕道。
“是。”男子低着頭,認真地看着夜暝痕後背上的傷口,赤焰玄鐵劃來的傷口已經慢慢止住血。他輕輕地将藥倒在上面,又用布條纏好。
“那蛇妖言而無信,她附上了女子的身體,不僅要女子爲他送血,更是……”男子沒在繼續說。
夜暝痕沒在繼續問,蛇妖嘛,更荒唐的事情莫過于奪人身子,然後生小妖。
“那你是怎麽回事?”夜暝痕穿上衣裳問道:“說。”
“我是一個窮酸秀才,簌簌她爹看不上我,可是我和簌簌真是兩情相悅。之前簌簌她的病症之時,他爹終于答應了我,讓我和簌簌在一起。”男子道:“那日大火,簌簌家幾十餘口人無一人生還。我和簌簌來到山上,後來簌簌不敢做的事,我幫她做。野兔是我抓的,野雞也是我殺的,你娘子她……是我第一個帶進洞中的人。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那條蛇妖占了簌簌的身子,簌簌醒來的時間越來越短。蛇妖說,我要是再不把人送進來,他就會讓簌簌永遠的消失。”
“你把我娘子帶進洞中,可能消失的就是我娘子。”夜暝痕打上腰帶的結,一道法術過後又是一身幹淨的衣裳,可是衣裳下面卻是還在滲血的傷口。
“妖王,我錯了。求你救救簌簌,我願意一命換一命。”男子又要往地上磕頭,夜暝痕倒是也沒有打算勸他。
反而道:“行,我試試,不過你的命又不值錢,我要了作甚?不如這樣,你在這裏磕頭好了,磕滿三十個,我就考慮救她一命。”
九萌呆呆地看着夜暝痕道:“啊?”
“走吧。”夜暝痕說道:“你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我解決了那孽障,再來找你。”
男子停下磕頭,眨巴着眼睛看向夜暝痕。
夜暝痕知道他想問什麽,他道:“不用擔心,我呢既然是妖王,那便有的是找你的法子。”
男子聽到這話,又繼續磕頭,而且更賣力了些。
夜暝痕背着藍暖玉走出山洞,九萌則是跟在他的身邊。“夜暝痕,你這也太毒了吧?三十個響頭下去,那人的頭不裂開了?”
“放心,不會有事,我早就算好了。誰讓他把我娘子害成這樣,是該讓他吃些苦頭才算。”
“咦,那還不是你娘子自己要逞能。”九萌叨叨道:“好端端的去紫魏國等你就好,偏偏要孤身一人捉什麽妖精。就她那點法術……不過說來也奇怪,你說爲何時穩時坑的?”
夜暝痕搖頭:“不知。九萌,那蛇妖你定是害怕的,把藍暖玉交給你,你帶着跑,沒問題吧?”
“啊?”九萌驚掉了下巴,它一連擺手:“有問題,那是很有問題,何隻是有問題,問題大着呢。”
“靈寵都變成坐騎一般了,你還有問題?”夜暝痕斜眼問道:“你就是懶,接着!我看你是皮癢了。”
九萌欲哭無淚,它臭着臉變大數倍,把藍暖玉托在身上。“夜暝痕,你是何時發蔫我升級的?”
“早就發現了,不過你竟然能這麽快升到坐騎,我也是沒有想到的。我猜你要麽是悄悄撿到了什麽寶貝,要麽是遇到了什麽人?”
九萌垂下了耳朵,他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