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還拉着夜暝痕的手,他靜靜地看着她,做了一個禁聲動作。
“來。”夜暝痕站在事先弄好的那個小洞處,往牆那邊瞧,藍暖玉看不見,便把耳朵貼在牆上。
隻聽見老木匠的和一個女子的聲音,老木匠似乎很是激動,另外的女子不以爲意,甚至還有些笑意。
“小柔,你放了他們吧,他們都是無辜的百姓。和你一樣,他們都隻是想活下去。”老木匠勸說道:“你住手吧,你放了他們,我可以爲你做任何事情,我給你精氣,連命都可以給你。”
“哈哈哈,你說這些不覺得晚了嗎?”女子一身紅衣,衣裳上用金線繡着魚鱗狀的花紋,更奇怪的是女子的衣裳擺平凡女子穿的不太一樣,看過去就像是一隻站立行走的錦鯉。
老木匠拉着女子哀求打道:“我知道是我爹對不起你們,可是我們也隻是爲了想要活下去。”
“你們想要活下去,我們就不想要活下去嗎?我現在做得完這些,也隻是想要活下去。”
女子甩來老木匠的手,用力過猛老木匠被甩出去一大截,後腰重重地磕在床榻上,老人發出一聲‘哎呦’。
女子不爲所動,她道:“我看在你救過我一條命的份上,才會饒你一命,否則你早已經和他們沒有什麽兩樣了。你最好離開這裏,莫要礙我的眼睛,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小柔,他們和我在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都是鄉裏鄉親的,裏面還有我的爹娘。”老木匠磕到了腰,疼得直冒汗,他反手按在腰上,索性坐在地上道:“我知道你不容易,你是他們的王,可是我也不能放下我的鄉親們,但凡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會放棄。”
“是嗎?你的時日可不多了。”女子瞧了一眼老木匠說道:“官府的人來了?還是你去找了捉妖道人?我可勸你一句,一般的道人來了也是送死。”
“沒有,小柔,我沒有讓人來,我已經把他們都支開了。”老木匠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他坐在地上,很久才道:“你走吧,我歇息一會兒,明日我還得去河邊。”
女子忽就生氣了,她一把揪住老木匠單薄的身子,高高舉起來道:“你是不是傻?就你這樣就算不吃不喝,也是沒有辦法将河中的魚全部救出來的。”
老木匠像是一隻被掐着脖子的小雞,他目光堅定地看着女子道:“總要試試的,天無絕人之路不是嗎?”
女子一時語塞,過了一會兒她才将老木匠的衣裳領松開道:“随你便吧。”
說完消失在屋中。
老木匠挫敗地低着頭,他用手抹了一把臉,艱難地回到床榻上睡下去。
“夜暝痕,那個女子是誰?”藍暖玉不敢說話,他們在那邊說話都聽得那麽清楚,反過來也是一樣。
夜暝痕卻不介意,他笑道:“他們聽不見我們說話,我早就想到你這隻豬了。一睡開心了就會說夢話,所以進來的時候,我早就已經布置好了。”
“嘿嘿,還是你想的周到。”藍暖玉道:“剛剛那個女子是誰?”
“一尾錦鯉。”夜暝痕道:“奉慶村的事情就是那尾錦鯉弄的,那個老木匠也是奉慶村的人,他救過那尾錦鯉一命,所以他還在這裏。”
“那另外的人都在哪裏?不是夜暝痕,你是妖王哎,你剛剛出去的話,直接把那一條錦鯉精抓了不就可以?”藍暖玉着急道:“你爲何不抓?”
夜暝痕低頭用眼睛指指自己手上的兩指手道:“你抓我抓的那麽緊,我想去也不敢去啊。”
“哎,你真是的,喊醒我不就可以?”藍暖玉失望道:“錯過了這一次機會,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抓到這錦鯉精。”
夜暝痕扶着藍暖玉的肩膀坐回到草墊子上說道:“放心吧,這錦鯉跑不遠。明日我們問了老木匠再做打算,聽他的意思,這錦鯉對奉慶村的人動手也是逼不得已。”
“再逼不得已,傷人就是不對。”藍暖玉氣呼呼道:“看我明日不把她煲湯,我就不叫藍暖玉。”
“嗯,反正你嫁給我以後,便叫做夜暖玉。”夜暝痕了然道。
“我……誰要嫁給你。”藍暖玉臉一紅,把頭低了又低。
夜暝痕攬過藍暖玉的身子抱住道:“不嫁嗎?”
“不嫁。”
夜暝痕可憐兮兮地望着她道:“真不嫁?”
藍暖玉扭過頭去:“不要。”
夜暝痕忽然朝着藍暖玉撲過去道:“不怕我現在就把你辦了?”
???
這是何意?
藍暖玉翻身而起,本來還想配合他演演戲,現在早就嚣張地看着夜暝痕,問道:“你敢動嗎?”
“你不嫁給我,我還要感動?”
“你敢動嗎?”藍暖玉又問了一遍,并示意夜暝痕低頭。
夜暝痕這才發現有點不太對,他低頭看去,吐出一聲:“靠。”
藍暖玉的風花劍正直直着他的某個地方:“嘿嘿,敢動嗎?”
“不敢,親愛的玉兒,你冷靜冷靜,這可是關乎到你的幸福生活哦。”夜暝痕退身到遠處道:“我錯了,我回店裏就去跪搓衣闆。”
“搓衣闆不夠誠意啊。”藍暖玉笑道:“下次你給本姑娘跪刺球,刺球不開花,你就不準下來;要麽跪風花雪月也成,何事風花雪月變色了,我再考慮要不要放了你。”
“這……這也太狠了吧?”
“那要不我給你換一個?”藍暖玉道:“不過你可要考慮好了……”
“不,不敢了。”夜暝痕連連擺手,他從身下的稻草中抽出來幾根草,在手上編了一圈又一圈,打了一個又一個結,再一一打開。
“玉兒,你可是不想嫁給我?”夜暝痕忽然問道。
藍暖玉本已經準備再睡一會兒,聽見夜暝痕的聲音,她又擡頭看向他。
未等藍暖玉開口,夜暝痕說道:“玉兒,我總有一日會讓你歡天喜地嫁給我。”
“想什麽呢。”藍暖玉翻身爬起來,猝不及防地湊過去,親了一口夜暝痕。
她在心裏暗道:我不早就是你的人了嗎?傻瓜。
隻是現在還有好多事情在等着他們,那些執子之手,那些與子偕老,待山河無恙,我再與你說。
夜暝痕心滿意足地抱着藍暖玉睡去,睡了不過三個時辰,隔壁的老木匠已經把瓶瓶罐罐翻得作響。
“什麽時辰了?”藍暖玉睡眼朦胧地揉着眼睛問道。
“不早了。不過你若是犯困,便再睡一會兒。”夜暝痕說道:“我去找他便可。”
“不要,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作爲你未過門的娘子,保護你也是應該的。”藍暖玉拍拍自己的胸口。
夜暝痕配合地拱手道:“多謝未過門的娘子。”
“不客氣不客氣,應該的應該的。”藍暖玉從夜暝痕的身邊走過,還很‘老大’的拍拍夜暝痕的肩膀。
夜暝痕嘴角僵硬,不過這樣子的藍暖玉甚是可愛,他跟着她走出去。
老木匠剛走出院門,藍暖玉和夜暝痕就跟了出去。
“你們!你們怎麽還沒有走?”
老木匠今日的步伐輕快了不少,連說話的氣息都順暢了不少,這讓藍暖玉很是奇怪。昨日這老頭明明十步一停歇,今日怎麽會……
“我們昨日就住在你家,多謝老木匠款待。”夜暝痕說出這話時,面不改色心不跳,他道:“昨日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你還打算瞞着我們嗎?”
老木匠面對夜暝痕的責問猶豫了好一會兒,随即又歎了一口氣,拿起昨日備好的魚竿,帶上鬥笠就往外走。
他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了,爲何還不離開此處?”老木匠說道:“她是妖怪,還不是一般的妖怪,你們就不怕嗎?”
“我們能對付得了她啊,爲何要懼怕?老伯,我們可以幫你解決這條鯉魚精,但是你得告訴我們奉慶村到底發生了何事?我們隻有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才能想把辦法幫你啊。”藍暖玉勸說道:“那條錦鯉精傷了人,我們定是能讓他伏法。”
“不,你們錯了。”老木匠看他們一眼道:“世間的事情有因必有果,我們做錯了事情,就是得受到懲罰。不過是懲罰罷了,你們走吧。不關你們的事情,你們也莫要再摻和。”
夜暝痕道:“那你每日救這條河裏的魚,是想彌補過錯嗎?你憑你的一己之力,又能彌補多少?你隻要說出來,我們便可以幫你,幫你的鄉裏鄉親,甚至幫那一尾錦鯉。”
“有什麽用,錯總是要有人來承擔,我不怕承擔。”老木匠和夜暝痕說話之餘已經來到河邊,他熟練地挂上蚯蚓,又把魚鈎抛進水裏,最後坐在河邊上。
“這個老古闆。”藍暖玉悄咪咪對夜暝痕說道:“還是你家鄉的那棵老樹好玩些。這個老木匠太過于執拗,這種人你撒嬌他覺得你在無理取鬧,你要是來硬的,他比你還硬,難搞嗷……”
夜暝痕道:“你去那邊等我,我來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