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眼裏終于出現一絲擔憂之色。
“不可能啊,百裏殿下二十三歲才過的天劫,在百裏殿下之前能到這境界的不過五個人。我爹,天帝,東臨洪帝……不可能,不可能,他們怎麽可能會下界?除了我爹和天帝,其餘幾個連天界的事情都懶得管,又怎麽會對人界的事情感興趣?”
“天界厲害的神仙我也有所耳聞,但确實也都是不愛管閑事的人。”夜暝痕也應道,“會不會是女帝弄錯了?”
女帝搖頭道:“不可能。喜迎族一眼分妖神,兩眼定境界。我既然是喜迎族的女帝,這種最基本的東西,是萬萬不可能會看錯的。”
藍暖玉一整夜沒有好好歇息,此時竟然有些頭昏,她身子不穩,搖搖晃晃地像是喝醉了酒,最後退了幾步向身後的凳子上倒去。
“怎麽了?”夜暝痕攬住藍暖玉的肩膀,急切問道,“可是不舒服?”
藍暖玉感覺眼前看不清楚東西,還冒出了金星,随後便無力地爬在桌子上,有氣無力道:“我頭暈。”
“我看看。”
夜暝痕拉起藍暖玉的一隻手,女帝也走近他們。
“藍姑娘如何?”
夜暝痕對着藍暖玉傳了一些妖氣,又道:“她最近幾日太過勞累,今日一夜沒睡,也吃不進去東西,恐怕是身子有些虛,倒是沒什麽大礙,歇息一會兒便好。”
“既然如此,我讓人先把她送去歇息?”女帝吩咐道:“來人。”
兩個一樣蒙着面紗的女子走進來,作勢要去拉藍暖玉。
夜暝痕看出這兩個女子是把馬讓給她的那兩個,他道:“不必,我自己送她去就可以。”
“這……”兩個的女子的手愣在空中,又看向女帝。
“既然妖王親自照顧,你們便下去給藍姑娘做碗粥。”女帝道:“下去吧。”
夜瞑痕也道:“勞煩二位。”
夜暝痕一手抱住藍暖玉的肩膀,另一隻手從她的小腿處穿過,直接将她橫抱起來。
山吉子看向别處,盡力不去想夜暝痕對藍暖玉有多好。
“你喜歡他?”女帝在夜暝痕走出屋子後問道。
山吉子也不說話。
女帝慢慢提醒道:“他是妖。”
“不關你的事情,将我阿爹給我的信給我。”山吉子說道,“把信給我,其餘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我隻是喜迎族一個普通的族人,要商議什麽重大事情,你應該去找喜迎族的各個長老。”
女帝也不管山吉子怎麽吼,她像是聽不見一般。
過了一會兒,山吉子見女帝還是不願意把信給她,抵觸心裏愈發強。
女帝道:“等夜暝痕回來再說,同一件事情,我懶得講第二遍。”
“哼。”山吉子冷哼一聲道:“我要去幫我阿爹守靈。”
“活人做給死人看的東西。不急這一會兒。”女帝動動手指頭道:“坐下。”
山吉子的身子便不受她自己控制地坐在凳子上。
“山吉子,心不舒服吧?”女帝圍着山吉子轉了一圈:“可是你能力遠不如我,法力更是無法同我比拟。成王敗寇便是這樣,等你的法力比我厲害,便不用受我掌控。不過你在修煉的同時,我也在修煉。想要比我厲害,就得比我更努力十倍,一百倍。”
“你!”山吉字心又不甘,可是她确實沒有反抗的資格。
夜暝痕回來的很快,他交代兩個女子,等藍暖玉醒來時,讓她吃些軟糯易消化的流食,否則别讓她出屋子。
女子自然答應的好好的,畢竟她們在女帝身邊多年,還從未見過女帝對哪個客人這般好過。
“嗨,這屋中确實有些冷,你們一直沒說話?”
“沒什麽好說的。”山吉子應道。
“好吧,我知道爲何這麽冷了。”夜暝痕回到屋中,見到橫眉冷對的兩人,抖了抖身子,又對着女帝招招手,再歪頭看看山吉子。
“好了,既然已經回來了,我們繼續說。這些事情藍姑娘也應該知曉,畢竟她覺得山長老的死是她害的,還請妖王待藍姑娘醒來以後,轉給她一聲。”
“可以,這不是問題。”夜暝痕道:“你說便是,我一定一字不落地告訴她。”
“嗯,在棗子精來黑林子以前,天界一個很厲害的仙者曾來找過我。讓我們喜迎族爲他所用,而我們的族的祖訓第一條便是不能與天界,妖界的人沾上關系,所以我拒絕了那個天上來的仙者。”
夜暝痕道:“那既然是法力這般高超的仙者,将你們喜迎族收服,應該不是難事才對。”
“是,可是妖王不知的是,我們喜迎族在這裏生存不是偶然,我們祖輩都守護着一個秘密。”
“你說的秘密,我想和雪女有關系吧?”夜暝痕問道。
女帝稍稍一愣,又很快恢複如常:“妖王竟然知道。”
夜瞑痕謙虛地笑道:“不知不知,猜的,我觀察過喜迎族的地形,這裏看似沒什麽特别,但是其實山腳下一直連着歸沚河。與這條河最有聯系的便是雪女,我自然是能猜到一些。”
“是,确實是與雪女有關。雪女曾救過我們喜迎族,并且如今這世上還有我們的存在,也是因爲當初受到雪女娘娘的庇護。”
女帝又道:“不過這個秘密是什麽,我們死也不會說。自從雪女死後,我們便世世代代守護着這個秘密。雪女後繼無人,這個秘密恐怕這輩子也不會被衆人所知。我們喜迎做要做的就是不然這個秘密變成永遠的秘密,也不能讓秘密被人知道。”
“這樣嗎?”
夜暝痕想起來藍暖玉的身份,要是他能證明藍暖玉是雪女,那女帝一定會把秘密告訴他們。
不過他們在洞中見到曲如夢的魂魄,她爲何不直接告訴藍暖玉呢。
她這樣做,定是有她的道理。
此時事關重大,且先不說不知道女帝口中的秘密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也不知秘密是什麽。
萬一是什麽秘籍,以藍暖玉現在的狀況,那得冒着多大的風險?
權衡摯之後,夜暝痕還是覺得這個秘密,并不值得将藍暖玉的身世說出。
“後來呢?”
女帝想想道:“那個仙者想要知道喜迎族守護的秘密,但是他也知道喜迎族對這個秘密的重視,甚至比自己的生命看得還重。他怕我們喜迎族被逼得急了,我們會把這個秘密帶進土裏,所以也不敢逼的太緊,但是我知道此人一直在給喜迎族設檻。”
“近幾年來,喜迎族别的部落總是糧草沒有收成,但是這都不是問題,重要的問題是山吉子在此處。我和山長老早就知道村中有細作,卻一直查不出來這個人是誰。”
“萬般無奈之下,山吉子她阿爹以身作爲魚餌,以死釣這條藏在喜迎族裏的細作?”夜暝痕看看山吉子道:“山掌櫃的是一個好爹,也是一個好族人。”
女帝道:“我雖不知道藍姑娘是何人,隻能看出來她是天界的人,卻總是能讓我想到雪女。我覺得讓她一直被人記恨,或是她記恨自己,都不應該。”
“多謝女帝。”夜暝痕是妖界的妖王,故也不必向女帝行大禮,他僅僅是拱手禮以表謝意。
山吉子坐在凳子上,她被女帝施展了法術嗎,說不出話又動不了身子,隻能一個勁的流眼淚。她的胸前已經濕了一片,鮮紅色的衣裳變成暗紅色,像是開出一朵花。
女帝收回那顆針,山吉子依舊一動不動,像是被定住一般。
“山吉子。”夜暝痕走過去輕聲道:“節哀,你阿爹一定不想你這樣。”
山吉子像是沒有聽見夜暝痕說話一般,從他的身邊直徑走過去,向女帝伸出一隻手道:“信。”
女帝也不猶豫,她沒有和山吉子在一起生活過多久,但是山掌櫃的隻要有什麽總會第一時間和女帝報告。
山吉子無視夜暝痕,其實不是不想理他,而是她一直不知道怎麽和他們溝通。
女帝将信交到山吉子的手中,山吉子接過信撒腿就跑。
夜暝痕本來害怕山吉子做什麽傻事,不過她娘都還在這裏,自然用不着他來擔心。
“山吉子她……”夜暝痕對着女帝指指門外。
女帝歎氣道:“由她去吧,山吉子是要代替我的人,要是這點小事都想不明白,那我還真是要考慮換人了。”
“妖王,那個細作倒是被逮到了,可是我還是要走了。”
夜暝痕不解道:“這是何意?”
“其實那丫頭說的對,我這麽多年一直将心思都放在喜迎族上,也是該歇歇了。”女帝看向夜暝痕道:“我這次來此處,便是爲了交位一事。”
“您的意思是?”夜暝痕道:“您要退位?女帝,照目前的狀态看來,山吉子還是過于不夠成熟,你就這麽草率地将她送上那個位置,恐怕不妥當。”
女帝深深地歎氣,走到窗邊道:“實不相瞞,我這也是逼不得已。那仙者自離開以後,不僅是對喜迎族下手,還一直時不時找高手沖我喜迎族的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