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聲響起,引得一陣雞鳴犬吠,村中人紛紛驚起。
“起來了起來了啊!找掌櫃的,村口等着!”
藍暖玉一手拿着餅子往嘴裏塞,一邊拿着一個唢呐吹的開心。
“我還是第一次吹這個。”藍暖玉将那兩餅子吃幹淨,還意猶未盡地舔舔手指頭,忽想到那個女子,她靠近夜暝痕小聲問道:“那女子怎麽辦?”
“這個不用管,她若是釣魚人,我們上鈎,她定要去看看的。”
夜暝痕接過藍暖玉手中的唢呐,又一連吹看了好幾聲。
“哎呦,這聲音真是……要是當初我在小漁村的後山,空師父用這個喊我,我定是一刻也不願意多睡的。”
興許是唢呐的聲音過于強大,村裏的人起來的很快。
商議之後,他們決定女子就山吉子和藍暖玉,以及其餘男子一同去找人。
九萌和别的女子留在村中,因爲藍暖玉能開靈寵之眼,萬一村中出事,也能第一時間知曉。眼下七叔一家也活過來,以夜暝痕的本事,施展一個幻鏡閃之類的法術也不是什麽難事。
“夜神仙,藍姑娘,我也想和你們一起去林中。當初我流離失所,是掌櫃的幫我在村中說情,這麽一來,我才有了一個落腳之地。。恩情未還,我這心裏也是一直記着的。”昨日帶路的婦人道:“我這腳力還算可以,去林中也能多找幾裏地。”
山吉子昨日在平台上呆呆地坐了一夜,也不知何時睡着的。
今日夜暝痕起來看到她,披着的毯子上早已沾滿了露水,用來暖手的湯婆子也變成冰罐子,不曉得是暖手還是凍手。他隻好趁着山吉子未醒,在她的身後點上一團常人看不見的火堆。
山吉子的臉蒼白蒼白,嘴唇也是一片烏青,沒有了第一次見到她那時的朝氣蓬勃。
她開口道:“嫂嫂,楓哥兒一直沒回來,你看你娃還這麽小,我是覺得你就在村中好些。”
婦人連忙道:“娃子我讓他們幫我看着就好,我這腿力比村中大多數男子都好的多,我去也能盡一點綿薄之力。”
“行吧,既然人家有心,山姑娘也莫要推辭。”夜暝痕忽然插嘴說道:“我們現在就出發。”
“可是……”山吉子是在擔心女子才出了月子,這大晚上的去林中,着了寒氣入體,那可是會留下一輩子病根的。
婦人不等山吉子說完,早就已經抓住一個鋤頭拿在手中,另外一隻手拿起火把。“吉子娃,你是好心,嫂子這身體,嫂子自己知道。”
“好吧,那你多穿幾件衣裳。”山吉子囑咐道。
婦人倒是也聽了,她又轉回屋中,多披上一個透頭巾,還給山吉子和藍暖暖玉一人拿了一塊。
藍暖玉本是不想要的,但大家都已經出發,再送回去放着,一方面讓人覺得不識好人心,一方面也耽誤時辰。
“那就謝謝姐姐。”藍暖玉将頭巾披在頭上,又在下巴處打了一個結。
鼻翼似乎被一股幽香充斥,好聞也不濃烈。
“姐姐,你這頭巾可真香。”藍暖玉說道:“這香味我喜歡,甚是好聞。”
“嘿嘿。”婦人傻笑着也用手将頭巾拉到自己的鼻子處聞聞,回答道:“這是桂花香,我洗好以後,特意用桂花水泡過一遍的。”
藍暖玉又深吸了一口道:“我怎麽沒有想到,姐姐這手藝,我算是學會了。”
“哈哈哈,藍姑娘說笑咯。這哪裏算得上什麽手藝。”
之後藍暖玉就和婦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着,大概走了一炷香,藍暖玉才發現夜暝痕帶着大夥走的路是林中的那一條。
“嗳?我們爲何走這邊?”藍暖玉問道:“我們不應該去九萌發現的那邊看看嗎?”
“不不不,你昨日在這邊看到過掌櫃的衣裳布條,我們今日就找這邊。”夜暝痕向大家解釋道:“九萌雖然很多時候對于吃比較感興趣,但是在人命關天的事情上還是分得清輕重。”
夜暝痕的本事,大家在他救活七叔一家的時候都見識過,所以這次大家沒有七嘴八舌,都是跟着他走,就連那個大胡子,一路上竟也沒有多說幾句話。
一行人在黑暗中行走,搖曳着的火光,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條小火龍。呃,倒也沒這麽麽誇張,最多能算是一條小火蟲。
夜暝痕的眼睛在黑夜中都能看得見,也用不上什麽鋤頭,山吉子身上還背着箭筒,手中拿着那張弓,她沒有拿着火把,倒是在腰間挂了一個小螢燈。
“暖玉,這就是你昨日走到的地方?”夜暝痕在前面問道。
藍暖玉哪裏知道,昨日雖然天色暗了,還陰雨連連,但是好歹是能看得清路的,現在還未到天亮,她哪裏認得出來?
“姐姐,昨日我們可是走到這裏?”藍暖玉隻好去問那女子。
婦人看看四周答道:“是,就是這裏。你說的那個大樹,就在前頭,那裏。”她指着一個方向道:“那邊,不過還的往前走幾步。”
“哦哦。”藍暖玉看向夜暝痕,夜暝痕早就轉過身往婦人指的哪裏走了。
藍暖玉道:“怎麽樣?你過去看看。”
“一起去。”夜暝痕的語氣很堅定,他道:“大家都跟緊,莫要走散。”
夜暝痕站在婦人指着的地方,也看到藍暖玉看到的衣擺,心裏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夜暝痕,你爲何不先去看看,這路也忒難走了。”藍暖玉被荊棘絆得好幾次險些跌倒。“哎呦喂,沒想到這路着般難走,看着這麽近,走起來到是要人命。”
藍暖玉說這些話也不能怪她嬌氣,而是地上的路确實是崎岖,有些地方甚至是一條小小的狹道,地下還是深不見底的小洞,萬一沒踩對地方,說不定會掉下去,到時候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通向大樹的路就被隐藏在茂密的荊棘之中,遠處看就是一般的山路,走進才會發現别是一番境地。
“吉子,你小心些。”婦人走着走着已經沒和藍暖玉在一處,而是走到山吉子身邊,兩人相扶前行。
藍暖玉倒是沒細想,山吉子雖然是這裏的人,但是似乎到林中的機會也不多,走的比藍暖玉還笨,她是好幾次險些跌倒,山吉子是已經跌倒好幾次了。
藍暖玉的小腹忽然一陣暖流湧動,莫不是吃壞了肚子。
在這個時候……
藍暖玉走的越來越慢,她隻同山吉子說了一聲,自己去解個手,便一個人往林中溜了。
本想着大家都點着火把,自己不濟還能施展法術,飛個兩三層樓高,也是能将地上看得清清楚楚,結果等她提好褲子,卻遇上一陣大霧。
“不會這般倒黴吧?”藍暖玉臭着臉,憑着來的記憶往回走,那些村中的人卻是沒蹤影了,火把的光在黑暗中應該是最具明顯的,可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藍暖玉沒慌張,她擡起手,對着靈環道:“九萌!九萌!你們在哪?我找不着你們了。”
她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依舊沒等來九萌的回應,又低頭看看,自言自語道:“這就是我離開的地方呀。”
“暖玉,愣着作甚?走啊!”
大霧中藍暖玉隐約瞧見夜暝痕在前面喊她,他回答道:“其他人呢?”
“懶牛懶馬屎尿多,誰等得你!”夜暝痕催促道:“快點了,其他人都走好一會兒了。”
夜暝痕說完,也不等她,轉身就往前跑。
藍暖玉見夜暝痕跑,也追起來:“你都等到這個時候了,多等一會兒又會怎樣!你莫跑啊!我跟……跟不上!”
腳下的路還是難走,藍暖玉走的時候雙手雙腳都用上,還是摔了幾個跟頭,險些掉進那條險峻的一線天。
“他們好像找到掌櫃的了,就在前面,你說你昨日怎麽就不來呢?”夜暝痕的眼神很怪異,似乎還有些責備之意:“若是你昨日來,說不定還能救掌櫃的一命,你昨日看到的就是掌櫃的。”
藍暖玉回答道:“你說什麽?掌櫃的死了?可是你怎麽會曉得掌櫃的在大樹後面?昨日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我覺得那個生娃的婦人一直子支開我和村民,你今日說這話又是何意?萬一我離開了,村中的人因爲我而死……還有,那時候太晚了,幸好我沒帶着他們去,不是嗎?照昨日那天氣,石頭上都是水,滑倒便會掉下狹縫中去。”
“哈哈哈,藍暖玉,你就是這般膽小怕事。”夜暝痕的臉上出現一抹她從未見過的陰狠。“若是你昨日來了,死的就是不會是掌櫃的,是你害死了掌櫃的。不過沒事,今日你一死,我也算是幫掌櫃的報了仇。”
藍暖玉心裏罵了一句‘說的啥玩意兒’,又擡頭看向夜暝痕,她捏着拳頭道:“你個臭不要臉的,我看你是皮癢!”
不對不對,哪裏不對!
夜暝痕從來不樣說話,也不會漏出這樣陰險的表情。
藍暖玉忽然看到夜暝痕肩上漏出的一撮黑發!
黑發從他的肩頭一點一點漏出來,最後變成一個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