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暖玉又定睛看看,那棵大樹似乎在的有點遠,但是清晰可見,那确實是人的衣裳。
墨色的衣擺,看起來像是第一次夜暝痕和藍暖玉走進村中時,掌櫃的穿着的那一件,可是看不見人,被那一棵大樹擋住,就能依稀看到個輪廓。
“我們現在走過去,還得還一會兒,可是讓九萌回村中喊人,也不一定能夠喊得來人。”藍暖玉向前也不是,去找九萌似乎也不妥當,一時間竟沒有了主意。
“要不這樣,我們再過去看看?”婦人提議道:“藍姑娘的眼睛自然是極好的,不會看錯,這一來一去也用不了多會兒。”
“救人這件事情可耽擱不得,我們要麽往前,要麽回去找九萌。”藍暖玉看着那一群男子道:“你們自己過去那邊,我似乎也不太放心。”
“若是山吉子在此處可能幫上些什麽忙?”婦人道:“我身上有這個。”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竹筒道:“我們村中家家戶戶每個人都有一個這個,隻要放到天上,個個都能看得見。”
“這個……呃呃,不就是煙花嗎?”藍暖玉道:“不用了,要是想要從村中喊人來,我用靈蝶就可以。隻是我覺得今日可不會太平,七叔一家被棗子婆婆控制過, 他們神識尚未恢複,看很容易就會被操控,到時候你們村可就危險了。”
“啊?藍姑娘,你的意思是說,七叔他一家可能還會活過來殺人?那我未滿一個月的孩子……”
婦人一臉的驚恐何難以置信。
藍暖玉道:“放心放心,夜暝痕在那裏守着,不會有事情,所以我才說不能喊夜暝痕來,這樣子做太險了。”
“那我們是往前走?還是去找那隻黃金鼠?”婦人問道,其餘的人也看着藍暖玉,蹬着他定奪。
“我想想。”藍暖玉閉上眼睛将九萌看到的回憶了一遍,又睜開眼睛再看看那一棵大樹的後面。
藍暖玉通過九萌的眼睛看到的東西太過于真實,她不得不相信,但是自己看到的……确是隻是一小個衣擺。
“藍姑娘,要是實在是難以選擇,不如就兵分兩路?我們去你說的大樹後看看,你去找九萌,我信你。”婦人的眼睛裏滿是堅定,她又看看其他人,其他人一開始是猶豫,見到婦人的眼神,也跟着點頭答‘是’。
“不成,不管是去找九萌,還是往前走,我們都不能分開,你們既然是跟着我一起出來的,那你們一點事情都不能出,否則又要算在我的頭上,到時候,我一張嘴難辨這一村子的人。”
“藍姑娘,你也莫要把爲我們都想的跟趙嬸一家一樣,我們不是那種人。此時是掌櫃的事情,也就是我們村的事情,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那都是我們自己選擇的,和藍姑娘無關。”
婦人還在極力勸說藍暖玉,藍暖玉卻擡起手,示意她莫要說話。
“行了,就這樣吧。”藍暖玉轉身道:“我們去找九萌,一起去。”
“藍姑娘,要是掌櫃的真在前面……”
藍暖玉堅定道:“不成,快走吧。掌櫃的是一人,你們是很多人,要是你們出了事情,最大的罪人就是我,我不願意冒這一個險。”
婦人急道:“那掌櫃的……”
“掌櫃的吉人自有天相,他是一個好人。我想要是他在此處,定也會支持我的想法。”藍暖玉道:“趕緊走吧。”
天色漸晚,涼風肆意,雨倒是停了,就是空氣中還留存着小水珠子。風一來,和着風落在衣裳上,時間久了竟然能将衣裳打濕。
林中的草木上皆是雨水,藍暖玉一行人走在大路上時,每個人都像是從河裏撈出來的一樣。
婦人拍打着衣裳上的水問道:“藍姑娘,你說那個黃金的大老鼠在何處?”
“在林中吧,我隻看見他的周圍,路怎麽走,我還真是不知道。”
藍暖玉這才想起來自己記不住路,同一條路正着走和反着走是不一樣的,白天和黑夜是不一樣的。
“大路應該就一條,我們順着走就是。”藍暖玉說道:“還是你們帶路,這大路比林子好走一些,我們的腳步可以快一些。”
“好。”婦人應着,眼睛卻看向另外的男子,“你們砍柴走這路多,不如你們帶路可好?”
村中男子手中拿着鋤頭,本來是防身用,這下看起來沒什麽危險,于是他們都鋤頭當做拐杖,不時杵一下。聽見婦人說話,他們點點的頭道:“好,這路我們熟,你們跟好一點,莫要掉隊。”
藍暖玉現在可以禦劍,但是村中的七叔一家在等着回魂,若是現在運起法術,恐怕會将虛弱的魂魄吓跑,所以藍暖玉才一直是用腳跑的。能用法術還用腳走,又不是傻子。
“姑娘,看那山溝溝!”一個在前面領路的男子忽然喊道:“那裏是不是有一個人?”
“好像那隻大老鼠在哪裏!”又一男子補充道:“好像是,看不太清楚。”
藍暖玉順着男子的手指看去,不遠處果然有一坨黃澄澄的東西,一看就是九萌撅起的屁股。
“這隻死耗子在做什麽?”
前面剛好是一個大斜坡,九萌似乎就在最底下找什麽東西,藍暖快速跑過去,一腳踩上斜坡邊上的大石塊高高躍起,在空中跑了好幾步。在落地之時,早已經穩當地落在九萌的身邊。
“九萌,掌櫃的呢?”
藍暖玉用手拍拍九萌的後背,幹燥如錦緞,這九萌唯一讓藍暖玉羨慕的地方就是毛。明明就是一隻大松鼠,身上卻有如鴨子的毛,不管是洗澡還是被雨淋,它隻要用力甩甩就會幹燥如初。
九萌一手那着一把核桃往兜裏裝,發現藍暖玉站在自己的身後,有一種做賊被當場抓到的心虛。
“掌櫃的……呃呃呃,掌櫃的沒有在這裏啊。我找了好半天,這裏隻有東西,一個人影子都沒有。”
九萌見那些人都虎視眈眈地看着自己的爪子,它連忙将手中的那幾個栗子把兜兜裏一揣。
“呃……這麽看着我做甚?我隻是想吃幾個核桃而已,我這大冷天的還出來幫你們找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吧?莫要小氣,我這麽小,也吃不了多少的。”
藍暖玉狠狠揪住九萌的大耳朵擰了一圈道:“等回去再跟你算賬。”
“藍姑娘,繼續找。”
藍暖玉在周圍看看,又在一個包袱裏看到一個紙袋子,裏面裝的正是客棧裏的那種餅子。雖然整個包袱都被雨水淋濕了,但是裏面的那幾樣鹹菜,藍暖玉是記得的。
“這是他家的餅子。掌櫃的一定來過這裏,趕緊找。”藍暖玉又問九萌道:“你也 趕緊給我找。”
九萌一臉的委屈:“我明明找了,方圓幾裏不用找,我已經看過了。”
“你看過了?”藍暖玉眼睛眯着又問了一遍,“你沒說謊?”
“我……我是沒自己找了,不過你曉得的,我是鼠中霸王,我隻要勾勾手指頭,這方圓十裏的鼠不還得聽我的。”九萌跳到最高的石頭上,正好踮着腳可以勉勉強強地與藍暖玉平視。
“我就知道。”藍暖玉翻了一個白眼,懶得再去看九萌在那裏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九萌見藍暖玉不太專心的樣子,挪動着小腳去夠藍暖玉的頭發,結果重心不穩,從石頭上摔下去。
“你這個臭藍暖玉,你怎麽就走開了?”九萌揉着被摔痛的屁股道:“疼死我了。”
“藍姑娘,我們也沒看到掌櫃的在何處,會不會是那個大樹那裏,你看見的真是掌櫃的?”婦人問道。
藍暖玉不确定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九萌說掌櫃的不在這裏,那便不會在這裏,可是爲何這些東西會在這裏?”
“藍暖玉,你莫要想了,夜暝痕不在這裏,就憑你這木魚腦袋,也就能想想吃過的 那幾隻大雞腿。”
九萌坐在一邊嘲諷着,小瓜子掏出一個栗子用力咬開,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閉嘴你個臭屁鼠。”藍暖玉瞪了九萌一眼。
婦人和男子不過二十多人,他們也不敢走的太遠,就算是已經知道棗子婆婆在村中,他們還是感覺到林中沒有想像中的安全,總覺得林中會忽然竄出來什麽東西。
“藍姑娘,這裏就隻有這些東西,掌櫃的找不到。”
婦人和男子們将她團團圍住,都在等着藍暖玉發話。
藍暖玉心裏也是着急,地上這些都是掌櫃的帶回來的東西,既然是大老遠帶回來的東西,他爲何會胡亂放在這裏便走來?這地上也沒有打鬥的痕迹,車低下的刀還在。
若是掌櫃的遭遇了什麽劫匪,那掌櫃的應該會抽出刀,可是這裏的樣子,完全就像忽然離開。
“不該啊,不該。”藍暖玉搖着頭,“算了,我們先将東西運回去,待從村中多喊些人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