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壓根沒有什麽用,起作用的是火。”藍暖玉道:“說這麽多,快去找人。”
“七嫂,七嫂?”山吉子大喊着,屋中卻沒有聲音。
藍暖玉當機立斷舉起手中的風花劍。
“姑娘,這可不妥啊!”
“妥什麽妥?都到這個時候了。”藍暖玉不顧阻攔,‘刷刷’兩聲将簾子劃開。“吉子姑娘,你進去好些。畢竟你是女子,我是外鄉人,終歸不妥。”
“嗯。”山吉子沖進去:“七嫂!七嫂!小野豬!小野豬!”
她伸出兩個指頭放在兩人鼻子處探探,大叫道:“阿爹!阿爹!”
藍暖玉一聽這聲音就不對,她趕忙也跟着大夥沖進去。
隻見七嫂和那個孩子躺在榻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四肢已經僵硬。
“爲何會這樣?”掌櫃的問道:“山吉字,不是告訴你說一定要看好村中的人嗎?”
“阿爹,我也不知道爲何會這樣。”山吉子支支吾吾道:“我我……小野豬說自己困了,然後七嫂……”
掌櫃的厲聲道:“你不會找個地方嗎?你是将來要做女帝的人,怎麽會……唉!”
“掌櫃的,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藍暖玉提醒道:“我們還是看看别的地方。”
“這裏的火熄滅了。”一個女子道:“我今日查了兩邊,都是亮着的。”
藍暖玉閉着眼感受了一會兒道:“先不管這些,你們小心。爲了防止夜暝痕回來之時,那東西再出來害人,我得布下一道結界。”
“好,多謝姑娘。”掌櫃的招呼着人往後退。
入村的地方大火燃燒,一個老婦看着亂成一團的村子,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似乎有擔憂和無奈,唯獨沒有喜樂。
老婦人回頭看看林子的方向,嘴裏吐出兩顆棗核。
“答應你的事情,我也算是完成了。你一家三口一起上路,倒也不覺得孤單,這下你也不用擔心他們娘兒兩個沒有人照顧,自己的妻兒還是自己照顧才放心是。不過我終究是要謝謝你,也代替我兒謝謝你,大恩大德來世再報。”
夜暝痕在林中同那具屍首周旋,在這個地方将人家分屍可不是一個好對策,可是不這麽做,這屍首沒完沒了地攻擊它。打倒在地上,它又爬起來對着夜暝痕沖過去。
僵硬的屍首隻會掐脖子,隻會用蠻力撞人。
若不是夜暝痕想到這種地方對死者的尊重,他隻要将手中的雪月劍扔出去,屍首定會變成七八塊,再也無法攻擊人。
“定住!”夜暝痕手中的長劍終是出了劍鞘,氣勢如虹的劍氣将屍首困于其中。
他還得趕去村中看看村中的事情,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再遲疑,從地上撿起一根手指粗的麻繩将屍首捆住,再拖回村子。
在回存的路上,夜暝痕好巧不巧看到監視着村子的棗子婆婆。
“棗子婆婆,原來你還真的敢來?”夜暝痕放下身上的屍首,走過去道:“你是妖,非妖?”
“我是妖,并且知道你也是妖,但是我現在可沒空同你站在這裏說話。”棗子婆婆眼神一冷,吐出兩顆棗核,棗核落在地上炸裂開來,接着便是滾滾濃煙,将兩人淹沒
夜暝痕像是離弦的箭,影子都沒留下的朝着棗子婆婆閃過去,他揮揮手要将煙驅散,但并未再追下去。
在這裏林子裏,他就算是一方妖王,也不見得能将輕而易舉将這隻對林子了如指掌的棗子婆婆拿下。
“本王乃是夜暝痕,隻要你是妖,我有千百種方法找到你。”夜暝痕正聲道:“我群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
“今日不行,妖王見諒。”棗子婆婆已經離去,一同散去的還有林中的煙霧。
夜暝痕心裏有些驚訝,妖界是一個貧富貴賤分的很清楚的地方。棗子婆婆要是在妖界,連街妖都是最底層的那種,而他就算是不讨妖帝的喜歡,總歸是妖王。不管在何處,一般的妖精都得受他控制的。
皇宮中的那隻藍鹿,她比起這個棗子婆婆,那高的不是一丁半點,那藍鹿遇到夜暝痕連頭都不敢擡起來,這個棗子婆婆竟然敢如此大膽。
妖王在前,她一不行禮,二不謙卑,三還敢對着妖王施展妖術。
不得了,怕是要翻天。
夜暝痕在心裏想着這個妖精,他的身份不好用,隻會有兩種情況。要麽是棗子婆婆身後有強大的靠山,要麽就是她不怕死,想要挑戰一下妖界皇室的權威。
看樣子應該不是第一種,不讓她的眼中不會有恐懼;要說第二種也不太像,否則她不會說‘今日不行,見諒。’:那就是第三種咯?
這第三種嘛……
大概就是逼不得已。
夜暝痕心裏一頓煩躁。
逼不得已一詞看似蘊含着諸多的無奈,可‘逼不得已’的後面,應該是‘一人挑之’,而不是讓這個不能稱之爲借口的借口,成爲傷害别人的理由。
“夜暝痕!”藍暖玉從結界中竄出來,跳到夜暝痕身邊問道:“村中果然出事了,怎麽辦?那個砍柴郎的妻兒都死了。”
“哎,棗子婆婆幹的。”夜暝痕道:“我一會兒進林中,你就待在這裏。”
藍暖玉道:“夜暝痕,你說什麽?”
“棗子婆婆是妖,此事我一人解決,定會給喜迎族的族人們一個交代。”夜暝痕放下屍首,施展出一道法術。“這屍首先不要動,若是沒有處理好,恐怕一般的人攔不住。”
“好,我這就帶進去。”
“不,放在外面就好。”夜暝痕道:“算了,隻能等明日。我把你的結界加固一下。明日你能否同我一起進去林子?”
“好說好說。”藍暖玉指指地上橫着的屍首說道:“這個不太好吧?村中人還有孩子。”
夜暝痕脫下一件衣裳覆蓋在屍首上,又用草席蓋住,最後覺得不妥,讓掌櫃的找了一間房,将屍首放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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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林子中的一間草屋中,一顆夜明珠将屋裏照的亮堂堂,榻上躺着一個面無血色的男子,他的腳上膿血混合在一起,順着腿的弧度滴在榻上。
“兒啊,娘回來了。”棗子婆婆看看男子含在嘴裏的棗子,手中彈出一道法術。
“對不住了。”棗子婆婆念叨了一大堆口令,她慢慢張開口,嘴裏吐出三團精氣。
三團精氣兩團大一團小,它們并未直接彙進男子的鼻息,而是進入到棗子中,新鮮的棗子又亮了幾分。
棗子婆婆一個撚指,棗子飛回她的手中,又是一頓摩拳擦掌,棗子變成一碗紅色的湯。
“兒啊,喝了這湯,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棗子婆婆坐在他的塌邊,手掌裏輸出一條妖氣。
妖氣混着紅色的湯藥細細流進他的嘴裏,榻上的男子慢慢睜開眼睛,他幹裂的嘴唇沾着紅色的湯藥,看起來反而更加虛弱。
他的嘴動了動,喊出了一聲不太清楚的:“娘~”
“我在,兒,娘在這裏。”棗子婆婆輕輕地擦着男子的腿,傷口處的血膿停止流出,新肉像是一顆豆芽菜長的飛快。
“娘,我好了。”男子坐起身來,抱住棗子婆婆道:“娘,孩兒可是讓你擔心了?我好了,娘,都是孩兒的錯,我不該帶着火折子去林中。”
棗子婆婆沒有料到男子會承認自己縱火,她一直覺得是夜暝痕和藍暖玉縱的火。她的兒子很多年都沒有用過火折子,怎麽會突然在林中瞞着自己偷偷使用火折子呢?
“孩子,你偷偷告訴爲娘,你爲何要這麽做?”棗子婆婆泣不成聲道:“我們母女兩人在林中多好?爲何要用火折子,爲何要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男子靠在棗子婆婆的身上,回答道:“娘,孩兒錯了,可是孩子在林中過了這麽多年,孩兒也想嘗嘗燒熟的肉是什麽味道,孩兒也想瞧瞧太陽。孩子知道娘不能出去黑林子,我便想看看火,吃一頓烤熟了的烤肉和紅薯。娘,對不起,我錯了,我沒想到那邊的草樹會引起走水。”
“不是你的錯,是爲娘沒有照顧好你。”棗子婆婆放開男子,檢查了他腿上的傷。
剛剛還流着膿血的傷口,此時已經恢複到原來的樣子,長出來的新肉粉粉嫩嫩的,像是嬰孩的皮膚。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棗子婆婆摸摸男子的頭說道:“兒啊,娘要離開一段時間,你要在這裏自己過上一段時間了。”
“娘?你做了什麽?”男子掀開被褥,看到自己的腿恢複如初,連燒過的痕迹都沒有,瞬間便明白了一切。“娘,你回答我,你是不是害人了?”
棗子婆婆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笑道:“怎麽會呢?我答應過你不會害人的。”
“那我的傷口怎麽好的?娘親,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麽啊?”男子拽着早早婆婆的手道:“阿娘,我不要跟你分開。你要是做了什麽錯事,我們一同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