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着夜暝痕不會答應的,沒想到他卻點點頭道:“可以,但是你不能有所隐藏,你隻要把你知道的,在這裏聽到的傳言也好,真真假假都好,但凡你所知道的,你告訴我就成。你都說完了,那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
“你這也答應我?不覺得吃虧?”山吉子樂呵呵笑道。
“不會。”
“那好吧。”山吉子心情甚好,她笑道:“我知道的真是少,但是你要說傳言的話……好像還是有那麽一些的。我們這裏雖說隻有這麽大點地方,傳言還真的不少。”
“說來聽聽。”夜暝痕說道:“但是事先說好了,我帶你出去可以,但是出去以後,你不能同我們一起。我們要除邪祟,一路上定是困難重重,你若是跟着我們,我們不好同你阿爹交代。”
“除邪祟?你們做的事情都這麽厲害?”山吉子道:“我就這麽一個女子,什麽都不會。外面是挺吸引我的,也不曉得會不會有麻煩?其實我倒是覺得,要是能跟着你們,可比我一個人有意思多了。”
有個鬼的意思,要是我帶上你,藍暖玉這一路上不得叽叽歪歪,說不定小命都不保了。
真是不知道爲什麽,就算知道兩人不會有結果,但是還是不自覺的爲對方着想。
夜暝痕撓撓頭道:“山姑娘,這些你可不能問我。你說在山中住,還怕遇到大雨引發洪水;住于田間,又害怕蝗災;住在汪洋邊上,還怕洪水洶湧。在哪裏不會有危險的呢?”
“公子說的也倒是。”山吉子想想說道:“我也不去遠,去最近的小鎮子上住上幾日便好。我馬上就要到入宮去找我娘,這一次行程,便當做是我給自己的一分禮物好了。”
“嗯。姑娘,你娘是這裏的女帝?”夜暝痕問道:“那對于這騙林子,她知道的可會多一些?”
“這個你問我,我可不知道。”山吉子本是不想說的,但是夜暝痕是在誠心實意同她交換,她又道:“知道的肯定比我多,不過你想要找她便不可能了。”
“爲何?”
“因爲我娘都已經有五年沒有回來了,你想想,連我都看不見我娘,你一個外鄉人,怎麽可能看到她。你莫要看我們這裏小,所謂‘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山吉子想想又說道:“我把我知道的告訴你便好,這是一開始便說好的條件。你可莫要臨時變卦,要我幫你做别的事情。你說了,我也是不會幫的。”
夜暝痕失笑道:“好,那你說吧。”
“你真的會帶我出去?”山吉子還是有些不确定,她道:“公子,我長這麽大連外面的空氣都沒有聞過,你……你可莫要騙我。”
“放心吧,不會。”夜暝痕見山吉子的眼睛裏還是猶豫,便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道:“不如這樣,你拿着這個,若是我失信于你,這東西便是你的;若是我帶你出去了,你便還我?”
山吉子接過那一錠銀子,想想說道:“這個嘛……不成。”
夜暝痕是想着在這個地方,一錠銀子的分量一定很重。他答應山吉子的事情她一定會盡力去辦,可萬一若是發生了變故,這一錠銀子也算是對她的補償。
隻是他沒料到的是,山吉子會拒絕自己。
“不成?爲何?”夜暝痕以爲山吉子覺得一錠銀子不夠,再身上搜羅了一番,難爲地說道:“那再加上一塊玉佩,成不?”
“我琢磨着,我要是被你們帶出去了,那不還得要錢?”山吉子将銀子拿在手中,放進嘴裏咬了一下,又将銀子對着月光看看。
夜暝痕被山吉子這個動作逗笑,他道:“怎麽,還怕我用假銀字騙你不成?”
“那是。你可是妖,這要變幻出一座金山銀山,不還是随你開心?”山吉子将銀子放在手中掂了掂,又擡起手擦擦自己的嘴。
夜暝痕覺得更好笑了,銀子上面還印着紫魏國的官銀印文呢。再說了,按照山吉子的說法,自己能變化的東西,怎麽可能還會讓他看出破綻。
“我是妖,但也是有誠信的妖,這些錢……那可都是我辛辛苦苦賺的。”他耐心道:“放心吧。”
“我想出去,但是出去得花錢。”山吉子道:“你還得給我……給我……”
山吉子欲言欲止,似乎想要再要些什麽,但是又在猶豫。
夜暝痕道:“你還要什麽?你說便好。”
“我若是出去了,按還得要小包碎銀子。”山吉子捏着手,夜暝痕還未說話,她又道:“可是我知道的事情,最多隻能讓你帶我出去。”
“這有什麽,我給你便是。”夜暝痕的話剛剛說完,又摸摸空空如也的胸口。他清清嗓子說道:“山姑娘,我倒是想要給你的,隻是我的銀子……額咳咳。”
夜暝痕在人界賺的銀子,不都在藍暖玉的箱子裏嗎?
呃……承認多沒面子。
山吉子好奇地問道:“怎麽?你沒銀子了?”
“有,自然是有的。”夜暝痕道:“怎麽會沒有呢?”
“我阿爹從小就教我,無功不受祿。我告訴你林中的事情,你帶我出去看看外面,這剛好對等。銀子……總歸是不能要。”
夜暝痕道:“放心,又不是多少銀子。”
“那也不成。”山吉子固執道:“公子,你能不能再想想,你可還要我做什麽?”
“沒有了。”
夜暝痕回頭看看草屋,草屋的油燈被風吹的忽明忽暗,也不知道屋中沉睡的女子,此時會做着怎樣的夢;夢中可會有自己的位置?還是隻有她日思夜想的師父?
“公子!”山吉子不曉得爲何身邊還在同自己聊天的男子,此時爲何忽然便不說話了。
她吼了一聲,頓時覺得不妥,又可以将自己粗犷的嗓音壓的尖細,補上一聲:“公子?”
“嗯?”夜暝痕回過頭道:“暫時是沒有了。”
“那若是沒有,我這……在外面沒有銀子,如何過得去?”山吉子道:“公子可有法子?”
夜暝痕見女子心心念念想要出去,但是又沒有銀子。說給她,她還不要。
“實在是不行,我隻能從阿爹的客棧裏拿。”山吉子抱着膝蓋說道:“隻是阿爹的客棧也沒有多少銀子,我們在這都是用糧食來換的的。”
夜暝痕見女子糾結得眉頭變成了五嶽,隻好道:“不如這樣,我借你可好?我倒時候若是帶你出去,便借你十兩銀子。”
“借?那是什麽?”山吉子好奇地問道:“我們這裏從來沒有‘借’這種一說法。”
“就比如你們這裏都是熟人,若是有的人家,家裏的土地一時間種不出糧食,或是什麽别的。他們先在你家吃了,待他們有錢再還你,這便是‘借’。”
夜暝痕說完,發現山吉子又看着自己發呆。
他清清嗓子,原來女子都是這樣的。他小心地用手指頭戳了一下山吉子:“嘿!”
夜暝痕本是向山吉子解釋‘何爲借’,結果山吉子的關注點似乎不太對。
“公子,你的意思是……”山吉子眉眼笑的眯成一條縫。
夜暝痕說道:“怎麽了?借,很好笑嗎?”
“不是,公子,聽你的意思,你是把我不當外人了?”山吉子嬌羞地低着頭。
“啊?”夜暝痕無言。
山吉子道:“可以借,我一定會還上的。”
夜暝痕又道:“山姑娘,所以現在可以說說林子中的事情了嗎?”
山吉子屢屢思緒道:“林子一開始不是這樣的,也是十多年前才變成這樣的。”
“等等,我先問你幾個問題。”
“哦,你問吧。”山吉子豎起耳朵,生怕自己遺漏了什麽。
夜暝痕道:“林中以前可有族人住?現在可還在裏面?”
“沒有。”山吉子笑道:“公子,你這是在想什麽呢?”
“實不相瞞,我在林中遇到一戶人家。”夜暝痕之後把林中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同山吉子講了一遍。
山吉子驚呼道:“你遇到的那個人,她家可有燈火?”
“沒有啊,這便是我說的奇怪之處。那麽黑的林中屋,裏面竟然可連一盞油燈都沒有。”夜暝痕說道:“你知道的事情,可是同這個林中的人有關?”
“嗯,林中沒有人的。”山吉子說道:“那個老婆婆我們稱她做棗子婆婆,聽說……她的身上有一股棗子的味道。”
山吉子一邊說一邊看夜暝痕的表情,等看到夜暝痕點頭,她又說道:“那便是她了。”
“她一人在林中?是人還是鬼?亦或者是妖?”夜暝痕問出一連串的問題。
山吉子說道:“這個我可不知道。我要見過她,起碼還能知道是妖還是人,可是我都沒有見過她。”
“這倒也是。”夜暝痕說道:“你繼續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