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姑娘，其實你師父同我沒什麽關系。”
“上次你可不是這麽說的。”藍暖玉吼道：“飛摩，我師父是多好的一個人，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你要置他于死地？”手中一道法術打在飛摩的身上，飛摩吐出一口鮮血。
百裏流軒竟沒有阻攔她。
飛摩跪在地上，沒有上一次的神氣。他擡頭看着藍暖玉說道：“藍暖玉，我不過是想逗逗你，你怎麽還當真了，你師父真不是我殺的。”
“那你告訴我！紅妃魚是怎麽回事？東邊小漁村的紅妃魚。”藍暖玉手中多出來一把匕首，正是夜暝痕送她的那一把赤焰玄鐵打造的匕首。
飛摩要往吼退，看待藍暖玉的眼神隻好說道：“藍姑娘，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麽紅妃魚，我真的不知道啊！”
“不說實話。”藍暖玉的手中的匕首一揮，夜暝痕搶先一步捏住她的手腕。
夜暝痕道：“藍暖玉，莫沖動。”
同時百裏流軒也擋在了藍暖玉的前面，他道：“玉兒，我知道空師父對于你的意義甚比親人，可你是天界的人，在人界殺了要犯，那也不是鬧着玩的，此時我會上報天帝，讓他來做決斷。好嗎？”
藍暖玉的眼睛通紅，眼淚在眼眶中蓄的越來越多。一不留神，豆子大的眼淚珠子便像是珠簾散落，一顆接着一顆從連上滾落，最後已經分辨不出顆粒，變成一行又一行的水流。
“暖玉，放下。”夜暝痕生怕她真的一氣之下給飛摩一刀，那她可能就要回天界交代去了。
藍暖玉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将舉着的匕首放下。
百裏流軒對夜暝痕和藍暖玉說道：“你們有什麽要問的先在此處問吧。此人我得帶回天界，空師父的事情還有人界紫魏國的事情，天界定是會給出一定的懲罰，至于别的，我盡量争取。”
夜暝痕盡管很不喜歡百裏流軒，但還是拱手道了一聲：“多謝。”
“你們盡快，我将他帶走，你們便見不到他了。”百裏流軒說完往遠處走去，走之前他在飛摩的脖頸處點了一下。
藍暖玉從小便同百裏流軒在一起，他會的法術她大多都知道一點，百裏以前隻要學會一樣，便會在學塾練給她看。
“你用了真言術？”藍暖玉問道：“這是……”
‘真言術’是天界一種盤問罪人的一種法術，因爲涉及到一些秘密，此法術隻有天帝至親可以得傳，并且要在年十六之後擔任重職才可以學習，就算是學會，此法術要消耗不少的靈力。故，這個法術不經常能看到，若不是重要的大事，他們也不會輕易使用。
“無妨，不過是小法術而已，希望能夠幫到你一二。”百裏流軒對着藍暖玉莞爾一笑。
藍暖玉盡快回神，看着百裏流軒的背影，她心裏多少有些難過。
倒也不是還想要和他在一起，或是别的什麽情感，隻是以前的自己看到他的後背，總是想跑過去抱住，幻想過無數次的東西，現在竟然對于自己就像是一片飄落的樹葉，再也影響不到自己半分，甚至落在自己身上，還想要迅速拍掉。
百裏流軒往前走的同時，他的心裏一直在說：“玉兒，莫要說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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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藍暖玉調皮搗蛋，先生教禮儀的第一節課，便教的是‘吾之過也’和‘多謝’。小小的她坐在最後面，嘟囔道：“爲何要說‘吾之過也’還有‘多謝’？這些話有什麽用。”
冷璃霜坐在她前面回過頭道：“暖玉，你莫要說話，先生聽到又要打你。”
“這個糟老頭子，我才不怕他。”藍暖玉沖先生的背影做了一個鬼臉，好巧不巧先生剛好轉過頭來。
藍暖玉捂着嘴盯着先生，像是一隻偷吃大米的老鼠被正好逮到，還無處可逃。
果不其然，先生并不打算饒過她，闆着臉沉聲将她喊起來問話：“藍暖玉，你起來說說，若是冷璃霜給了你一個果子，你要說什麽？”
藍暖玉撓着頭不知所措，最後她道：“好吃！”
“哈哈哈……”全場學生笑成一團。
先生氣得臉都綠了，但是他曾告訴過諸位弟子，凡事都有因果，任何時候要問一句‘爲何’。
于是，先生又耐着性子問道：“爲何？”
“爲何？先生這問題奇怪，因爲璃霜家的果子确實好吃。你都不知道，她上次給我的果子，又好看又好吃，軟軟糯糯的，下次有多的，我給你留一個，吃給你看。”
藍暖玉說完這話，再看先生，他的臉色已經憋得通紅。
藍暖玉偏偏是個不會看臉色的，還一臉的‘求知欲’，問道：“先生？我說的有何不對嗎？”
“藍暖玉！你給我滾出去，把《禮則篇》抄一百遍！”
藍暖玉當場吐血，吐了半天吐不出來，隻悄悄吐出幾個飛沫星子。“先生，你可是說錯了？一百遍我近一個月不用來上學了。”
冷璃霜一聽也急了，趕緊起身向先生道歉。冷璃霜本就是先生最喜歡的學生，她開金口哄了半天，先生總算道：“好，再給她一次機會。”
冷璃霜沖藍暖玉使了一個眼色，讓她莫要亂回答，再指指案幾上的書，告訴她答案都在書上。
藍暖玉眨眨眼，讓她莫要擔心，低頭翻了幾頁書道：“先生，你問。”
先生翻着眼睛道：“若是藍暖月給了你一個果子，你該說什麽？”
藍暖玉想也不想，開口反問道：“你這是病得多重？”
“什麽？”衆人懵，藍暖玉竟然敢這樣同先生說話。
先生手中捏着的書微微發顫，看得出來這是被藍暖玉氣的不輕。
藍暖玉趕緊擺手，解釋道：“先生先生，我沒有說你，我這是說藍暖月呢。她這人有果子早就自己拿去屋裏藏起來了，怎麽可能會想得起我。”
她說着把手舉到眼睛處，拇指和食指間留出一顆米粒的距離，說道：“但凡她有那麽一丢丢清醒，都絕對不會給我果子的，給我果子的唯一解釋便是——病的不清！”
藍暖月一下子站起身，帶着哭腔道：“藍暖玉你……你說什麽呢……？”那個原本的‘！’，在她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時，硬生生變成一個‘？’。
藍暖玉還想繼續往下說，結果先生的書已經朝着自己的腦袋砸過來。
‘bang’藍暖玉彎腰一躲，先生的書從她的肩頭飛過，打在後面立着的屏風上。
藍暖玉拍着胸口道：“幸好躲得快，不然這麽大的力氣，得淤青好幾天吧？”
她懸着的心剛剛放下，又被先生的妖獸咆哮震飛起。“藍暖玉你給我滾出去！把《禮則篇》抄一千遍！滾！趕緊給我滾！”
“先生啊！”
“滾！滾滾滾！”先生一點也不想聽見藍暖玉的聲音，抓起一支筆又飛出去。
藍暖玉跑出屋，不過跨出門檻又折轉回來把桌上的書一起擄走，最後還不忘對冷璃霜揮揮手。
眼看老先生又要再補上一個硯台，藍暖玉嚎叫道：“莫砸莫砸，我這就走……這就走。”
藍暖玉之後在家裏抄了一個月，才将那一千遍《禮則篇》抄完。當然她抄了三百遍，冷璃霜幫她抄了七百遍。其實三百遍藍暖玉一個禮拜便寫完了，隻是她不想去學塾而已。最後還是先生去鳳臨閣找她，她才硬着頭皮回學塾。
有一次，百裏流軒問起藍暖玉：“你可知曉别人給了你幫助，要說什麽？”
藍暖玉依舊道：“記得了，說‘多謝’。哎呦，我最讨厭說‘多謝’了。一千遍呢……整整一千遍呐。”
百裏流軒摸摸她的發髻道：“暖玉，以後永遠都不必對我客氣。客氣話，那是對外人說的，懂嗎？”
再後來，藍暖玉真的沒對百裏流軒說過一句客氣話，一句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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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暖玉看着百裏流軒的背影愣了愣，最後她大聲道：“百裏公子，多謝。”
百裏流軒放在肚子前的手用力捏緊，他慢慢閉上眼睛，眼角竟有一滴透明滾落。他緩了緩開口道：“不必。”
若是知曉再無結果，你退一步，我便該轉身。
此舉，于你于我——
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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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暖玉失神落魄地轉身看向飛摩，不言也不語，出乎意料的還沒打算揍人。
現在的情況，她要是想打飛摩出出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似乎沒有這個打算。
夜暝痕看了幾眼藍暖玉，還想說幾句逗逗她的，可是他的直覺告訴自己，藍暖玉此時很不開心。
忌，貧嘴。
藍暖玉擡頭看向夜暝痕道：“你這麽看着我作甚？問啊！”
“一來就兇人，唉……”夜暝痕委屈巴巴地看着藍暖玉，又瞅一眼飛摩，最後道：“藍暖玉，你能不能在别人面前給我一點點面子哎，尤其是這個家夥，我……”
藍暖玉雙手環胸看着夜暝痕，他輕咳幾聲道：“我不說了，不說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