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丞相坐在馬車裏,馬車被棗紅馬拉的左右搖擺,他一聲呵斥,棗紅馬才悻悻地停住腳,眼睛一翻一翻的,像是在說:“我隻是反抗,這傻子挑事。”
“啧啧,這小暴脾氣。”夜暝痕靠在馬車上,極力穩住身子。
“這下夜公子可還會說這小馬脾氣好?”謝丞相笑起來。
夜暝痕直搖頭:“我可真是服。”
兩人沒用多久回到府中,藍暖玉看看門外,打了一個響指,屋中的‘假夜暝痕’失蹤不見。
“回來啦?”藍暖玉見謝丞相的花白胡子,伸手摸摸嬉笑道:“你胡子還能變色啊?”
“藍姑娘。”謝丞相朝藍暖玉拱手,她也隻能屈身回了一個禮,其實藍暖玉是不喜歡這些繁文缛節的,但在人界就得遵守人界的規矩。
“快進來進來。”藍暖玉把人拽進屋中,布下一道結界。“夜暝痕,看到沒?我現在已經能輕而易舉的布下結界,厲害吧?”
夜暝痕點頭:“可以,隻是你看看這結界,連大象都進的來。”
說完不等藍暖玉看清楚,他又在藍暖玉的結界上再加上一道。
謝丞相才意識到事态嚴重是,他坐在座位上問道:“不知夜神者和藍姑娘來此是爲何事?”
“夜暝痕說吧,我來說的話,說到明日也說不完。”
夜暝痕不再打趣,一本證及地從懷中那出一張符咒,正是從書生的身上取下的那一張。他道:“确定了。五年前的科考堂懸案,同江湖中的飛寮堂脫不了幹系,這個便是證據。”
謝丞相的臉變成一個苦瓜:“飛寮堂我也有所耳聞,隻是這麽個門派,我們如何将他們全部抓去繩之以法?”
“飛寮堂屬于修仙一派,犯了事情自有天收。”夜暝痕道:“隻是得由人家出面,我是妖界的人,實在不便管人天兩界的事情。”
“我懂,隻是皇上他……”謝丞相想說的是皇上還小,隻怕是無法請到天兵。
“放心吧,此事天界早就知道,隻不過沒有證據。你要說做的便是勸動皇上将符咒放在祭壇之上,天界自然會收到。剩下的事情便不用你們管了,此事讓紫魏國遭受這麽多,天界會幫你們一把也說不定。”
夜暝痕把符咒推向謝丞相道:“這事關紫魏國未來的命脈,盡力而爲吧。”
謝丞相将符咒收好,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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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丞相勸說皇上将符咒傳于天的事異常的順利,五日後真好是十五,招神大典便定于午時舉行。
夜暝痕和藍暖玉本是不想去的,自從發生國師一事,紫魏國的人便對于修仙者心懷芥蒂,但是皇上親自寫了一封诏書,兩人沒辦法推辭,隻能作爲丞相客卿去觀禮。
夜暝痕和藍暖玉兩人都知道,這定是謝丞相費了三寸不爛之舌才勸說動皇上。
藍暖玉道:“這樣也好,萬一有人破壞大典,我們還能幫上一二。”
夜暝痕則說道:“飛寮堂是修仙的門派,皇上隻要将符咒放在祭壇上,自然會有天界的人來管,我們去頂多算個吃瓜看戲的。”
“切,哪有這樣的。”
招神之日天起不作美,陰沉沉的雲逼近地面,讓人有些喘不過氣。本是一個簡單的招神禮,太後卻說皇上首次招神,定要大肆宣辦。
紫魏國的祭壇在最高的山峰之上,山峰頂端分爲三層,并非當時的建造者有意而爲,而是這片山從古到今便是如此精妙絕倫。
紫魏的百姓站在最底層,最底層有一道圍欄,百姓不得跨過。
圍欄内是朝廷官員的案桌,夜暝痕和藍暖玉便是坐在這裏。再上去是四面點起的烽煙烈火的大鍋子,一面冰夢毒蟒的蛇皮鼓,巫女舞者在鼓前翩翩起舞。巫女舞者的臉上用獸血畫着各樣的花紋,眼尾的七彩祥雲紋寄托着對紫魏國繁榮昌盛的祈願。
巫女舞者再上去一層是皇室的桌席,最上面一層是真正的祭壇,祭壇周圍豎着六根象牙,象牙直沖于天,中間擺放着一方小葉紫檀木桌,木桌上一個不大不小的玉碗。木桌再往外放着的是各種祭品。
藍暖玉盤腿而坐,歪着頭用眼睛看跳舞的巫女,看了好一會兒,實在是覺得這舞蹈還毫無美感可言,還是桌上的蒸雞比較有吸引力。夜暝痕則是在一邊打瞌睡,此時還未到吉時,沒什麽可看。
藍暖玉看着那隻雞,口水留下三千尺。眼睛咕噜咕噜直打轉,鎖定住盤子中的目标,藏在桌下的手不時爬上案桌,從盤子中抓住一根蘿蔔,在用力收回沒趁人不注意往嘴裏一噻,再吧嗒吧嗒咂兩下。
夜暝痕假寐眼看得一清二楚,但隻覺得身邊的女子甚是可愛。
“哎,夜暝痕。”
夜暝痕的嘴角還未彎下,一邊的女子用手肘輕輕推了他一下,他微微擡頭看向她,嗯了一聲。
“我想吃這個,能不能?”
“不能。”
“夜暝痕,這也太無聊了。這舞又不好看,還畫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這大半夜要是看到一個,說是人界有鬼我都信。”藍暖玉說話的同時,眼睛還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盤中雞。
夜暝痕看她饞的厲害,從桌下拿出一根小棍子給她。藍暖玉接過,手剛碰到棍子,棍子便成了透明的一根。
她用眼神問道:“這是幹嘛的?”
“喝湯的。”夜暝痕說道。
藍暖玉悄悄地把管子插進湯中,用力吸了一口,雞湯絲絲順滑,唇齒之間皆是鮮甜味美的汁水。
“開始了。”夜暝痕指指上面。
隻見一個水漏最後一滴水滴進瓶中,那個敲鼓的男子手中的大鼓錘用力往鼓面打去,再用一手按住鼓面,聲音戛然而止。
跳舞的巫女舞者也停下手中的動作退到一邊,皇上先是接過點燃的三炷香,拿在手中拜了拜插進鼎中。
禮畢,走上祭壇,将那張符咒雙手放進玉碗。
符咒落于碗中,玉碗一時光芒四射,直直射出去的光芒仿佛是一根柱子将天空開了一個口子,黑雲被吓得退到遠處,雲海波濤洶湧像是大海被反轉過來。
金光中一人從天而降,一身白衣飄飄有仙阙之範。
藍暖玉剛剛得到丞相的允許,能讓她啃一隻雞腿,雞腿剛撕下,便看到那被皇上召喚出來的男子正是百裏流軒。
“噗,爲何又是他?”藍暖玉被嗆了一下,口中咬下的雞肉太過于大塊,此時咽下會噎到;吐出來又不劃算,要是用手接住又太過于尴尬。
夜暝痕看到藍暖玉的樣子,給她遞了個碗道:“吐出來吧?你不會慢些嗎?這麽急,又沒人同你搶。”
“嗯~”藍暖玉整個腮幫子塞得鼓鼓的,頭倒是搖得利索,那個‘嗯’表達的是否認,不是肯定。
所以在夜暝痕瞪大的眼睛中,那個粉衣女子一鼓作氣将那口雞肉咽了下去。
“你……還好吧?”夜暝痕問道。
藍暖玉艱難地按着胸口說不出話:“卡……卡住了。”
“就讓你吐出來,非要吞下去。”夜暝痕拍着藍暖玉的後背,有些不知所措,他一向對噎住沒有什麽經驗。
一隻白皙的手端着一個茶盅伸到藍暖玉面前道:“玉兒,水。”
藍暖玉剛要伸手接,他起頭一看,那人正是百裏流軒。
有些心虛是怎麽回事?
藍暖玉如臨大敵地看着那盞茶盅,不喝顯得自己小氣,也不知道百裏流軒會不會無以爲自己還在恨他;要是喝……這被人一傳十十傳百,還不知道傳到冷璃霜的耳朵裏,會不會變成百裏流軒和她睡在一起。
“哎,喝什麽涼水,喝湯多好。”正值藍暖玉糾結成一根麻繩的時候,夜暝痕打了一碗湯遞到她的面前。
夜暝痕,你可真是我救星。
藍暖玉接過雞湯大大灌了一口。“噗~咳咳咳!啊咳咳咳。”
“怎麽了?”夜暝痕問道:“怎麽給吐了?”
“燙死我。”藍暖玉晃了晃剩下的那小半碗湯,一口喝下去,評價道:“舒暢。”
“快看!那女子在神仙的衣裳上吐湯汁。”
“大膽!”
……
“無妨。”百裏流軒溫婉地對着百姓擺擺手,“這位姑娘也不是有意。”他笑着用手摸過,衣裳上的湯漬便消失殆盡,在場的百姓皆是一片噓嗟。
場面一度尴尬,藍暖玉也不知說什麽,百裏流軒隻是含情脈脈地看着她,希望她能主動同他說話。
最後還是百裏流軒開口,他道:“玉兒。”
“百裏公子,今日可不是我們找你。找你的人在那邊,你可莫要耽誤這麽多人的時間。人界有一句話‘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這麽多認可都在等你。”夜暝痕說話時夾到藍暖玉和百裏流軒中間。
【今天是除夕,糖糖祝大家新的一年事事順利,身體健康,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