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趕忙打圓場說道:“夜公子,我家老爺現在不如當初,紫魏國所有的事情都要他來管,他來做,所以他忙的連說一句多餘的話說的時間都沒有,還請公子莫要與我家老爺計較。我家老爺他隻是……他時常念叨你,他還……”
“行了行了,急什麽?我沒有責備你家老爺的意思。一個二個的,不好玩。”夜暝痕見到謝丞相又開始出冷汗,他說道:“去吧,你先去喝碗粥,一塊糖抵不了多久,我勸你還是趕緊去吃東西。這裏的事情我來處理便好,你們朝廷中的大事我幫不上什麽忙,但是這還點事不在話下。”
“老爺,你看夜公子都這麽說了。”管家極力勸說道。
謝丞相看看被定住的百姓,又看看夜暝痕,然後點點頭道:“鄙人沒有看不上夜公子做事的意思,相反鄙人對夜公子的能力那是知曉的,隻是我回到紫魏國的這些日子,已經習慣萬事都自己處理才放心,所以還請夜神者……”
“哎,剛剛還說你家老爺不說閑話,這些話便挺多于的。”夜暝痕道:“快去吧,一會兒再倒了,我可沒有多餘的糖了。”
“多謝夜神者,告辭。”謝丞相和管家對着夜暝痕行了禮,轉身往施粥的地方走去。
夜暝痕看看那匹棗紅馬,又施下一個解音術。
百姓們的眼睛轉了一圈,身子卻是動彈不得。
“神仙!神仙,求求你放了我們吧。我們也沒有惡意,隻是被餓得實在是受不了,才出此下策,我們沒有傷人,也絕對沒有害人。饒了我們吧,神仙!”
那個适才還雄赳赳氣昂昂的牽馬男子,此時慫成一團,又是哭喊又是求饒,要是能行動,他恐怕能跪在夜暝痕的前面叫親爹。
夜暝痕把那群人叫到路邊,自己坐在一個台階上。他的一腿曲着,一腿伸直,手在随意搭在膝蓋上,慢慢說道:“你們也莫要怕,我可不是來你們索命的。我就是幫那個倒黴丞相辦這件事,否則他今日的飯又該剩了。”
一人膽子比一般的大些,見夜暝痕沒有要傷害他們的意思,他回答道:“啊?這這這……我們也不知道啊。”
“還說不知道!不知道你們集中在此處,半路打劫?”夜暝痕故作兇态說道:“一個一個說,你們爲何劫這麽老實的一個丞相?”
“老實?那狗賊怎麽能同老實二字相提并論?”
“就是,我們聽說這狗官将國庫發下來的糧草變賣,一人在家裏吃香的喝辣的。”
“就是!就是!”
夜暝痕的耳邊一陣嘈雜,他連連擺手道:“你們一個一個說,真是的,這麽多人一起吵,我怎麽能聽得見?”
他指着手拿木柴的男子說道:“你先說,别人莫要打岔。”
“我們聽說這狗官貪污糧草,還有我們确實是好幾日沒有吃到東西了。”男子說着說着,眼裏銜着淚花:“我那孩子,好幾日沒有喝到一口粥,我們要是不有點作爲,家裏的親人全都得餓死。”
“怎麽會是這樣呢?”夜暝痕擡頭看着男子,一個堂堂三尺男兒,此時眼睛通紅,臉上寫滿委屈。
百姓被夜暝痕施展了定身術,男子的眼淚順着臉流淌下來,也不能擡手去擦。
夜暝痕說道:“你們莫要亂跑,雖然我還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但是事情絕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你們要是不跑,我便将你們身上的法術解除,但是你們知道的,我和你們不一樣,你們要是敢跑,我隻要動動手指頭,你們便隻能乖乖回來。”
百姓對此深信不疑,他們通通答應好。
夜暝痕一揮手,那些人才得以解脫,像是一捆被綁住的韭菜,突然被解開了稻草。
男子擦擦眼睛說道:“一開始确實是有在慢慢變好,可沒過幾日,我們那裏的糧草忽然就跟不上了。負責施粥的官員說,得老幼婦孺先領嗎,這個我們也曉得。”
“哦,是這樣。老幼婦孺排在前面,輪到你們便沒有粥?”夜暝痕猜到一二,他說道:“人多粥少,自然是會出現這種情況。”
“公子有所不知,我們并非隻爲自己,這麽多年都挺過來了。”男子抹着眼淚說道:“主要是最近一連好幾日,連孩子也領不到一口。”
女子将孩童往懷裏一攬說道:“是啊,我這孩子已經有三日沒喝到一口稀粥,再這樣下去,恐怕……”
“怎麽會這樣?”夜暝痕問道:“若是孩子都領不到,可就是施粥處的問題了。”
“公子,這幾日施粥的時辰不确定,他們想施便施,不想施便不施。我們沒有法子,隻能老早早便去等候,可還是不行。後面幾日施粥的地方都變了,能領到粥的那幾個人仿佛早就能收到消息,等到我們粥早就見底,我們要是再多說幾句便會被打。”男子疲憊地坐在地上:“後來我們便聽說,施粥都是丞相在負責。”
夜暝痕挑眉道:“哦,所以你們便來找丞相的麻煩。”
男子連忙否認:“我們沒想要傷人的,真沒有。”
“沒有傷人還打了謝丞相?”
“這不是實在氣不過嘛。”
夜暝痕還未說話,謝丞相就急匆匆趕來,身後跟着那個管家。管家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看到自家老爺總算停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用衣袖擦擦額頭上的汗水。
“謝丞相吃完了?”夜暝痕看到丞相,起身迎上去說道:“可能施粥的那裏出了問題。”
謝丞相眉頭緊蹙,他從懷中拿出一張圖紙展開,上面畫着的是魏城的各個施粥點。他看着男子問道:“你們不是魏城境内的吧?”
“不是,我們家住魏城郊外五裏處的深山之中。”男子道:“我們隻能去最近的施粥處,難不成我們是魏城城裏的人,我們便不是紫魏的臣民了嗎?沒有遭受劇變之前,我們村子上交的糧草可不比别處的少,爲何國出了事情,我們便要被忘記?”
男子越說越激動,幾個孩子被男子吓到也不知道,是因爲肚子餓也不知道,總之哇一聲哭起來。一個哭,剩下的孩子也像是被傳染似的一起哭起來。
“你們莫要激動,我既然已經知曉此事,便會幫你們解決。”謝丞相說道:“此事确實是我考慮不周,你們去北城旁邊施粥處,先去把今日的粥領了,今日之内我會将此事安排妥當。”
男子見到謝丞相的樣子,氣勢一下子軟下去。他道:“你竟然不抓我們?”
“抓你們作甚?鳥爲食亡,人爲食狂,此事本就是我考慮不周。”謝丞相吩咐一邊的管家拿上自己的令牌,再帶着百姓去最近的施粥點。
百姓皆是感激不已。
夜暝痕說道:“你們也看到了,謝丞相一個包谷餅子能吃上數日,這樣一個爲民不爲己的丞相,你們以後該如何,不用再說了吧?”
百姓剛要誇獎,謝丞相便說道:“不不,這都是皇上的功勞,我不過一個臣子,按皇上的吩咐辦事,你們定要記住皇上的功勞。”
“是,多謝皇上,多謝紫魏國。”百姓朝着丞相拜了拜,跟着管家進城讨吃食。
百姓走完以後,夜暝痕問道:“什麽皇上的功勞,那個小屁孩能曉得什麽,隻要每日有吃的便覺得不錯。百姓疾苦那也是他長大以後才會懂得的事情,你要是此時積累民心,以後做事也好做些。”
“夜公子不知,就算是現在皇上年紀還小,可到底是一國之君,伴君如伴虎可不是說着玩的。”謝丞相說道:“民心隻能皇上一個人得,那個人便是皇上。”
夜暝痕歎息道:“朝堂險惡,都不知道當初我将你送進朝堂,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謝丞相爽朗地笑起來道:“盡管朝堂險惡,還有江山美景于我同說。”
“那便好。”夜暝痕在心裏說道:果然是沒有看錯人。
謝丞相的那匹棗紅馬還在一邊,夜暝痕将馬車綁好,說道:“駕車好些,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我來趕馬車。”
“好。”謝丞相不拒絕。
夜暝痕可不會解決得謝丞相這是在擺架子,相反他覺得同謝丞相這種人打交道甚是簡單,沒有過多的彎彎繞繞,也不會又多餘的心思。
“夜公子,不知你和藍姑娘忽然來此所謂何事?”謝丞相說道:“我聽管家說你在府中等候,爲何好巧不巧地出現救下我?”謝丞相坐在車上,掀開一半簾子問道。
“嗷,我是覺得管家來的太慢,宮中也許久沒去,邊想着溜溜也是極好的,結果還未到呢,就碰上他們要殺你的棗紅馬。棗紅馬我還是認得的,它娘的頭上有一小撮白毛,我想叫它白頭馬,它丫的還踢我。”夜暝痕把手中的竹鞭子倒轉過來,輕輕戳戳馬屁股,棗紅馬撅了幾下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