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女本覺得青婉比自己能主持大局,想着靈蝶還是由她看比較好,見青婉沒有反應,隻好起身接住靈蝶。
“青婉姐姐,還是你來看吧。”始女将手中的粉螢色靈蝶遞過去,輕聲說道:“我是始女,可是明眼人都知曉其實你比我更加适合始女一職,門主對于你也甚是欣賞,隻是不知曉這始女一職,怎地會落到我頭上。”
青婉看始女一眼,說道:“你我皆是爲蟬瑄山效力,這些話便不用說了。你自知自己的能力不如人,最應該做的事情便是讓自己配得上這個位置,而不是沒自己的威風,長他人的志氣,這并不會讓人覺得你很謙遜,反而會讓人覺得你真的配不上這個位置。”
青婉的一席話讓始女面紅耳赤,停在空中的手一時有些尴尬,她笑着收回手,道:“多謝青婉姐姐提點。”
那隻蝴蝶在始女的手指上撲着翅膀,始女的指間飄出一道青煙,蝴蝶的翅膀變大,最後成六個字“已離去,未有異。”
始女輕聲說道:“姐姐,他們已經離開,可我總覺得不妥。夜瞑痕已經對門主起了疑心,就算他們此時騰不出手來了解其中的緣由,總不會放任不管。眼下門主閉關,我是怕夜瞑痕殺回馬槍。”
“多小心些總是好事。”青婉說道:“門主現在正在閉關,你覺得該如何?”
青婉對于始女沒有嫉妒,從她被門柱調任爲六始侍之首開始,心裏雖有諸多的不解,但是對于門主,對于蟬瑄山是沒得話說。
昨日聽到門主的一番話,更是不會再有嫉妒,剛才對始女說的那些話,她都是走心說出來的。
新一任的始女未滿二十,但前途無量,下手不留情,這也是門主最喜歡她地方。青婉在這一點上比不過她,盡管她很想成爲新任始女那種人,終究是有些優柔寡斷。
“我覺得先讓蟬瑄山的探子跟着他們,這些人太過于危險,一個是妖界的妖王,一個是天界的仙子,看似是勢單力薄的兩個人,卻是最不能掉以輕心的勢力。”始女看向青婉,像是在等青婉給自己想想,可有什麽地方遺漏。
青婉點頭,又說道:“夜暝痕和藍暖玉兩個人的功夫可不弱,你要派人跟着他們,也得找功夫好的。”
“是啊,夜暝痕本就是貓妖,敏銳之力可是骨子裏帶着來的,我們蟬瑄山上能一隻跟着他們的人,恐怕都挑不出幾個來。六始侍……”始女微微擡眼道:“六始侍都是由門主直接管,再說夜瞑痕和藍暖玉還未動手,我覺得這兩人不至于要動用六始侍的地步。”
“六始侍如今隻有五個人,昨日門主處決了一人,将她送去了禁木洞。”說起青絲,青婉還是覺得可惜,多好一弟子,就是心術有些不正。
始女畢竟侍始女,青婉的話一說便懂了七八分,她小聲道:“姐姐的意思……她可以爲我們做成這件事?”
青婉沒說可以與否,隻是說道:“禁木洞那邊我便徹底管不着,你可以去看看這人如何。一個人瀕臨死亡之時,要是有人很能給她一根救命稻草,那麽指不定以後她會回報你更多。”
“這麽說倒是沒錯,隻是門主親自不要的弟子,我怕這要是被門主知曉……”始女猶豫着,做不了決定。
青婉說道:“門主是将她送去禁木洞,但是這蟬瑄山有一個規矩,凡是送去禁木洞中,五年之後還能活着回來的人,便和從新投胎轉世無異。禁木洞中的雜草不僅僅是他們的吃食,還有一個作用便是将他們的記憶抹去。”
“原來是這樣,不過這五年恐怕太久。送進禁木洞中的人,且先不說能不能活下去,這五年……”始女沒往下繼續說。
“我懂你的意思,我這裏有一顆藥丸,是用禁木洞中的禁樹油煉制而成,藥的效果同在洞中待了五年無異。”青婉攤開手掌,掌心裏靜靜地躺着一顆金褐色的小藥丸。
“多謝青婉姐姐。”始女接過藥問道:“我可還有何要記下的?”
“此藥有些副作用,吃下去後的二十四個時辰,身如蟻食,痛苦萬分。”青婉的眼睛垂下說道:“我隻是下不了手,否則此事該由我來做,青絲她畢竟從六始侍成立便是其中一員。多少次的任務,我們一起出生入死,可是她……唉。”
青婉說了好一會兒,忽然覺得自己說的是不是太多,便住了口,看向始女說道:“此人能用最好不過,這萬一她實在是扛不過這藥力,還請始女給她一個痛快。”
“好,我懂。”始女想屈身行禮,但是自己在蟬瑄山的職位名義上比青婉的還高,她隻好低下眉,用眼神向青婉示好。
青婉見是女有些猶豫,又說道:“青絲在六始侍中的能力不是最高,但也不是最低。要是她能爲你所用,自然是再好不過。不過我提醒你一句,她昨日才被送去禁木洞,門主還在氣頭之上,此時被門主知曉,她定會大發雷霆。”
“這麽說來,青絲是派去跟蹤夜暝痕和藍暖玉最好的人選,但是又不能被門主知曉,我是有些怕青絲被門主這一送,定然會懷恨在心,萬一派她去監視夜暝痕,她反而背叛蟬瑄山。”始女小心翼翼地說道:“這可就難辦嘞,門主那邊更不好交代。”
青婉嗤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六始侍在蟬瑄山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始女看着青婉一臉不解。
青婉将衣袖掀開,小手臂上出現駭人的花紋,一個圓形的魚紋。紋路上凸起青色的血管,血管裏面不隻是青血,還有一些細細的東西在扭動。
始女看到那些東西,頭感覺到一陣暈眩,繼而有一種錯覺,她覺得那些東西真真實實地出現在自己身上,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不自然的伸手去撓皮膚。
青婉将衣袖拉下蓋住那些花紋,始女渾身的不适便立刻消失。
“青婉姐姐,這是什麽?爲何能讓我心生懼怕?”始女按着頭,那張清麗的臉變得驚恐萬分。
“生死咒。”青婉看向始女說道:“六始侍對于蟬瑄山至關重要,所以當初被門主選中的六個人,每個人都被下過生死咒,青絲和我都不例外。被下過生死咒的人,但凡對外人說出一點點關于蟬瑄山的秘密,便會不得好死,體内的那些東西便會将五髒六腑啃食幹淨,最後成爲一具枯骨。”
始女捂住嘴巴,就像青婉手上的花紋是長在自己手上。她道:“這……”
“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吧?”青婉說道:“青絲要是有一點點想要背叛蟬瑄山的心思,她便是不會活了。”
“好,我會去禁木洞中一趟。”始女聽完青婉的話,覺得青絲也不是不可以用之人,至少現在蟬瑄山這麽缺人,能多用一人便是一人。
最爲重要的事是,監視夜暝痕和藍暖玉也不是什麽秘密的事情,門主就算知曉,也有無數個能說服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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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暝痕潛入蟬瑄山中,上完台階立于那棵老樹中央,遠遠便瞧見東橋閣的閣樓缥缈如幻。他在心裏暗道:這門主真的閉關了。
不再多做停留,他一确定心裏的事情,便馬不停蹄地趕回皇城。耽誤之急最重要的事情,是先将飛寮堂解決。
謝丞相的丞相府雖說是府,實則隻是一個小小的院子,與府實在是沒有半毛錢關系。
以至于藍暖玉帶着書生在魏城繞了許久,才找到那個小院落。她湊近院門,在門縫裏看了好一會兒,生怕自己找錯了位置。
院中養着幾隻雞,花圃也沒有見着,有土的地方種着一些瓜果蔬菜。
“這個地方是丞相府?以前小漁村的村長家都比這個好吧?”藍暖玉嘀嘀咕咕說着,又朝着書生招招手,将夜瞑痕拉到身邊,最後擡手敲敲院門。
開門的不再是以前的小厮,換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少年開始并未開門,隻是将門上的小窗打開一小個口子。藍暖玉踮着腳站在門前,将一隻眼睛對上小窗。
兩隻黑漆漆的眼睛近的一寸距離沒有,小厮被吓了一跳,大喊一聲:“啊!”
藍暖玉隻是好奇,誰知那小厮這一聲慘叫把她也吓着,不管天不管地,她閉眼也扯着嗓子開始喊。
書生本就有些慫,但是人又好奇心重,看到藍暖玉去看,他也湊事亂地将耳朵緊緊貼在門上聽。兩人猝不及防的大喊,把他再次吓得滾到五米開外。
“怎地啦?怎地啦?大白日天裏見到鬼了?”院中走出來一個男子,男子呵斥了小厮幾句,又朝着小窗往外看了一,看掉藍暖玉和‘夜暝痕’,那人先是一驚,之後趕緊打開院門。他人夠着身子問道:“藍姑娘?可是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