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暖玉,你真是最近太累了。”夜暝痕拉過藍暖玉的手臂,推着她便往客院那邊走。
大殿中,書生用一塊侍女遞上來的帕子捂住鼻子,說道:“姑娘這絲巾真香。”
侍女低着頭退到一邊,書生才發現自己這話有多輕挑,他趕忙解釋道:“姑娘莫要誤會,我的意思是隻是說這絲帕香,比一般的花還要香。”
門主冷冷笑道:“再香,也不過絲帕而已。”
“神仙娘娘說的是,神仙娘娘說的是。”書生不住點頭。
門主聽到這個稱呼,不經有些好笑。她多看了書生一眼,又對着身邊的侍女勾勾手說道:“你帶這位公子下去歇息,人家初來乍到,切莫怠慢了人家。”
高高在上的女子開口,書生提心吊膽終于過去,趕忙答道:“多謝神仙娘娘,多謝神仙娘娘。”說完一步三拜地退出大殿。
門主等書生離開,還在對他口中的‘神仙娘娘’意猶未盡。她放下手中的煙杆子,換成一杯酒飲了一口,自己笑道:“‘神仙娘娘’,哈哈這人有意思。”
站在門主身邊的始女看她心情甚好,說道:“門主,這小子險些壞你好事,要不要……”
“不必,大多男子不都一個德行,你以爲誰都像夜暝痕?”門主将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說道:“可有人發現?”
“這倒是沒有。”始女回答道:“帕子遞的及時,腥味不夠濃厚,但藍暖玉似乎看到了,隻是好像沒看清楚。”
門主扔下那個杯子說道:“此時馬虎不得,這個書生你讓外院的管事多多留意,莫要讓他來附近溜達。”
“是門主。”始女問道:“那夜暝痕和藍暖玉?”
門主揉揉眉心說道:“他們二人可是幫蟬瑄山和皇城搭了一條好線。”
“門主,我們和他們不是一路人。”始女提醒道:“奴婢以爲……”
“這個用不着你來提醒我,隻是飛寮堂還沒除,他們便同我們站在一條船上。”門主又道:“我們幫他們一把。”
始女疑惑道:“門主說的是哪件事?”
“晉掌櫃一日之内成爲會法術的國師,此事你們查的差不多了吧?”
“嗯,晉掌櫃的之所以能在一日之内有這麽高的修爲,便是因爲飛摩給他的那個鬼首。”始女答道:“鬼首分爲子首和母首,母首不知在何處,子首便是晉掌櫃的那一個。”
門主答道:“把你們查到的所有晉掌櫃的事情,告訴夜暝痕和藍暖玉。”
“門主,我是在擔心……”始女臉上寫滿複雜,她跪在地上道:“卑職辦事不利,還請門主懲罰。”
“起來吧,多大點事情,驚慌失措的。”門主滿不在乎道:“這件事情整個蟬瑄山,除了你還真沒有人能做的這麽好。”
始女受到門主的誇贊,并沒有覺得輕松。她也不敢站起來,隻是瞧瞧擡頭瞧瞧偷看一眼,判斷這話是真的誇獎還是反話。
門主見始女不敢站起來,又道:“不願意起來?那你以後便一直跪着吧。”
始女趕緊起身回答道:“門主,卑職不敢。”
“魏城收到我們的糧草了?”門主漫不經心問道:“可有改觀?”
始女道:“回禀門主,皇城裏好幾個點開始施粥,要不了多久,魏城便可以回歸正軌。”
“得我令,以後一月蟬瑄山上的收成以現在價格的八成賣給皇城;一月過後,恢複成原來的價格。”門主說道:“此事盡快下去辦。”
始女答道:“門主這是爲何?我們此時也算是給皇城不少好處,爲何還要再給?要是給了,又爲何是一月?”
門主答道:“你有這樣的疑慮不爲過。此時我們賣給他們糧草,算是雪中送炭。過上些日子,我們對魏城的意義就變了。”
“門主,皇城要依附我們,否則怎麽過得去這一劫。按理來說,要俯首稱臣的,也應當是他們。”始女憤憤掉說着,臉上滿是驕傲之色。
“你還是不懂人心。”門主點燃煙杆子口鼻呼出一團煙霧說道:“一個餓得要死的人,你在他臨死之際,給了他一個饅頭,那是雪中送炭。他會心存感激,待他恢複之後,他還能從你的身上索取,雪中送炭便成了理所應當。”
“哦,門主,你的意思是,此時的皇城,便是那個餓得要死的人。我們此時賣給他們糧草,算是雪中送炭。”
“嗯。”
始女一副了然的樣子,她道:“門主,那我們最直接恢複原來的價格便好,爲何還要先降價。”
“幫他們加深一下印象。”門主又問道:“飛寮堂那邊可有動靜?”
“飛寮堂的總壇本在土周國和紫魏的交界處,興許是晉掌櫃的那個不成氣候的傻子,影響了總的計劃,他們已經換了據點。”始女回答道:“門主,我們還要做些什麽?關于天敖君。”
門主擺擺手道:“那些慢慢來,先把晉掌櫃的事情透漏給夜暝痕。”
“門主,卑職覺得這夜暝痕和藍暖玉二人……他們這一路一直處于下風,卑職實在是看不出來他們有何用。”始女說道:“卑職真怕門主在他們身上下的賭注,會不會太大?”
“堤壩潰于蟻穴,你先下去辦事吧。”門主說完閉上眼,始女見此行禮退出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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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瑄山上萬籁此都寂,夜暝痕和藍暖玉正在客院中坐着喝茶。看護客院的人還未換,隻是他們之後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第一次看到的女子。
看院的女子站在夜暝痕身邊,目光就沒從他的身上離開過。
“姑娘可還有何事?”夜暝痕擡頭問道:“我們對此處很熟悉,用不着在此等候。”
逐人意思明顯。
女子點點頭,盡管萬般不願,還是退到遠處。
“夜暝痕,同你在哪裏都被人盯着,你不覺得你這張臉過于礙事嗎?”藍暖玉翻個白眼說道:“我今日真是在池塘裏看到東西。”
“哦,你說那個黑色木瓜?”夜暝痕随意敷衍了一句,這是藍暖玉回來第六十六次找機會同他說這件事,但是都礙于有人在院中,她才一直沒有開口。
藍暖玉滿臉黑線:“夜暝痕,我是真的看到東西。比魚大,剛好同那個木瓜差不多大,黑漆漆的一大團。”
“我也認真告訴你,我這眼睛可以直接看到水底,裏面什麽東西都沒有。”夜暝痕回答道:“你可是這幾日太累?”
“不是,你要是我說幾遍,我真得看到了。”藍暖玉道:“你竟然不信我?”
夜暝痕把腳搭在桌上,順手撈起來一個果子說道:“信,水中有東西,幾隻斷尾巴的王八。”
“王……王八?”藍暖玉難以置信道:“你是說王八學着鯉魚跳龍門?這怎麽可能。”
夜暝痕吐出一棵果核道:“是啊,王八怎麽可能跳水而出,所以我才說不可能啊。”
“可是我真的沒看錯。”藍暖玉做出委屈狀。
夜暝痕道:“行了,我信你便是。隻是這是人家的地盤,我們風風火火地去查,豈不是不把人家門主放在眼裏。”
“啊,你說的也是。”藍暖玉道:“等我找找。”
她拿出那個夜暝痕給她的盒子打開,彎着腰,把半個身子往箱子裏探去,雙手往裏面一頓猛刨。
夜暝痕納悶地瞅着她道:“你在找什麽?”
“面具,夜行衣,迷煙……”藍暖玉那樣子,恨不得卷起褲管,找個鋤頭站在箱子裏挖。
“……”夜暝痕無語,看着藍暖玉找找,又叉着腰呼氣問道:“你找那玩意作甚?”
“你不是說不能光明正大的找嗎?那我們就今日去悄悄摸摸的查,那個墨玉荷花池中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東西。”藍暖玉說完又要俯身繼續找東西。
夜暝痕口中的果殼朝着那個箱子吐去,把那個箱子的蓋子合上說道:“你都幾日沒有好好歇息了,打了雞血?”
“歇息什麽歇息,我們這才到哪跟哪。”藍暖玉用手摸摸由于彎腰而亂成一團的長發說道:“夜暝痕,我們還真是失敗。你說說你一個妖界的皇子,我呢,好歹是個挂名的将軍之女吧?紅妃魚查不到,飛寮堂的證據拿不到,空有一身的法術,在人界也混得這麽慘。”
“紅妃魚……飛寮堂,冷璃霜。”夜暝痕陷入沉思。
藍暖玉也不在找東西,夜暝痕說的沒錯,他們現在還在蟬瑄山落腳,倒是先調查起他們來,總歸去到哪裏都是說不過去的事情。
“你說晉掌櫃的抱着的那個鬼首,你最先是在冷璃霜的手上看到的。那她一個宮主,怎麽能随意下天界?會不會是……”
夜暝痕隻不過是猜測,不曾想到藍暖玉竟然立刻反駁道:“百裏哥哥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夜暝痕心裏一陣煩躁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