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不明所以,看看夜暝痕,茫然問道:“怎麽?是因爲公子不喜歡吃土豆嗎?那換成蘿蔔也是可以的,蘿蔔也很好種。
他見沒人說話,又道:“當年我娘和我住的那個山裏,土地也是貧瘠得很,隻能種些蘿蔔土豆。還是……公子也不喜歡吃蘿蔔?那就有點麻煩了,别的瓜果可不太好種。公子,就種蘿蔔吧!都說冬吃蘿蔔夏吃姜,這個時候種下去,冬天剛好能吃。”
随着書生說完話,空氣瞬間安靜,藍暖玉看看一高一矮的夜暝痕和九萌,再看看發愣的書生,撥開腿邁着流星闊步往前走去。
九萌看着書生,夜暝痕亦看着書生。
書生呆呆地指指自己問道:“你們都看着我作甚,我有說錯什麽嗎?難道是夏吃蘿蔔冬吃姜?不應該啊,我沒有記錯吧。”
“你還說。”夜暝痕小聲唬了書生一句,追着藍暖玉而去,嘴邊還在說着:“暖玉啊,你等等我呀!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都聽你的。”
書生又低頭看向九萌:“他們怎麽了?”
“哎呦,你還真是個實打實的書呆子。沒怎麽,你以後不會說話,就少說幾句。”九萌無奈道。
書生指指前面的兩人,又指向自己說道:“我說的沒什麽不對啊,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便是這麽同我說的,我記得很清楚,不會錯。”
“又沒說你錯了,書呆子。”九萌瞅他一眼,道:“走啦走啦。”
書生點頭,緊跟其後。
蟬瑄山曲徑通幽,小島的盡頭便是蟬瑄山的大殿,門主目似瞑,其實并未睡着。
帶路的弟子還未開口,隻是恭敬地低身,門主便開口道:“來了?”
“你這是聞出來的,還是聽出來的?”夜暝痕笑道:“這般厲害,連眼睛都不睜開,便知道是我來此。”
門主抽了一口煙道:“花香引蜂蝶,君子惹人惦。該不會是夜公子對自己沒信心?”
“哈哈,謬贊。”夜暝痕撥弄幾下頭發道:“多謝門主在我二人落難之時,收留我們于此,眼看魏城的大風浪已去,我們也該離開。”
門主沒有多餘的表情,她睜來眼睛掃了下面的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書生的臉上,說道:“蟬瑄山不的帶男子入山。夜暝痕,你已算是破例,今日倒是到是給我帶來一個男子。怎麽,這隻小羊是你送給我的臨别禮?”
“門主說笑。五年前,國師在魏城弄出駭人聽聞的科舉懸案,這個書生,乃是在那件懸案中僥幸逃脫的人。”夜暝痕解釋着,又說道:“關于他能逃脫,我覺得他狗屎運俱佳是一方面的原因,還有一方水面是因爲他身上的符咒。”
“符咒,是何符咒?”門主握着煙杆子的手在寶坐的手把上敲了兩下,煙雲環繞,看不清門主此時的神情。
過了好一會兒,她吐出一口煙問道:“所以呢?”
藍暖玉答道:“所以我們是想帶着他在蟬瑄山住上兩日,夜暝痕應該有辦法将他吞下去的符咒取出。”
門主擡起眼眸問道:“那個仙家的符咒?”
藍暖玉還沒說完,夜暝痕便道:“此時關于魏城那樁懸案,多餘的細節不變告知門主,還請門主見諒。”
他雙手抱拳道:“若是蟬瑄山不便,我們今日便下山,另尋良處,上來也是向,門主說一聲告辭。”
門主吐出一口煙,用手扇了幾下道:“哈哈,夜暝痕,你這話說的一點也不客氣,好歹之前也是我給你們提供歇腳處,你這話中怎麽帶着要挾的意味呢?”
夜暝痕笑答道:“怎麽會呢?我這不是怕門主不想答應,又因爲垂涎的我的絕世容顔,亂了蟬瑄山的規矩,那便不好了。”
“切。”藍暖玉聽得都快吐了,要不是腳下的紅毯子看着價格不菲,她可以把之前吃下的那碗味道不怎麽樣的清水面耳朵,一口湯不留地吐出來。
門主道:“行了,不過是住上幾日而已,有何不可。隻是他是男子,同你麽你住在客院可不合适,他隻能住在外院。”
“門主,那爲何夜暝痕可以住在客院?”
藍暖玉是覺得住近些要方便得多,内院和外院雖也是在蟬瑄山上,可是書生太呆,萬一哪裏說錯了話,做錯了事,被就地處決了,那可不太好辦。畢竟這書呆子,呆是呆了些,可是他身上的符咒可重要着呢。
門主看向夜暝痕,答道:“夜暝痕和這個書呆子,在你心裏一樣嗎?”
“呃……那肯定是不一樣。”藍暖玉答道:“那不如我們也一同住到外院去?”
“藍姑娘,你這是在怕我會對你們下手,還是怕我會對這個書生感興趣?”門主的眼神直接穿過書生,看向書生後面的爐子。
不等藍暖玉和夜暝痕說話。她又開口道:“他這細胳膊細腿的,也不夠我玩上半日吧?放心,我看在你們的面子上,看在紫魏國銀子的面子上,不會對他有什麽興趣的。就算是一不小心起了玩心,至多不過随便逗逗。”
藍暖玉的臉如烈火在燃燒,同爲女子,這個門主怎麽就一點也不覺得害臊呢?
夜暝痕感覺到身邊的女子溫度似乎有些高,他轉頭看看藍暖玉問道:“你沒事吧?”
“我……我能有什麽事。”藍暖玉連忙低頭,“我這一路累着了。我……我先下去歇息,你們繼續聊。”她敷衍地快速行了個禮,溜出大殿。
“藍暖玉這一路上都有些莫名其妙。”夜暝痕看看九萌,你可知道她怎麽了?
九萌聳肩,攤手,意爲不知。
“藍姑娘可能确實是累着了。”門主暧昧地笑着,說道:“聽夜公子的意思,你們待不了幾日便要走?”
夜暝痕道:“是,我們在此處已經叨擾的太久,待我們幫他取出符咒,便會及時離開。”
“哦。”門主搭在寶座邊上的長腿忽然收回,蜷縮着踩在寶座上。
那衣裙本就是一塊紅綢,她這一收腿,雪白的長腿從開叉處露出,不知是無意的誘惑,還是有意的勾引。
夜暝痕将頭轉向别處,倒是一邊的書生,鼻子處流出兩條紅色的蚯蚓。
藍暖玉跑出大殿,早就忘記之前住的客房在何處,在外面繞了半天也沒找到路。
看到那個墨雨荷花池,她便坐在池塘邊上。回頭看了大殿幾眼,她自言自語道:“我得自己找到去客院的路,否則夜暝痕不笑死才怪。”
起身,腳往前邁出半步,她又收回道:“蟬瑄山這麽大,尤其還做了修繕。我能走丢的把握沒有十成,也有九成。剩下的一成,全憑運氣,偏偏最近運氣也不是特别好。還是,算了吧。”
她又回到荷花池旁邊,随手撿了一個石子,往池塘裏投進去。石子打在水面上,激起墨色的水花,黑乎乎的水裏冒出幾個泡泡。
藍暖玉坐在邊上低着頭湊近了些,心想道:這裏面不會有魚吧?這水黑不拉幾的,養錦鯉也看不見。
‘啵啵啵——’水中又冒出幾個泡泡。
藍暖玉瞪大眼睛往裏面瞅:“這水裏真的有魚?”
‘啵啵嘙。’水中的動靜比之前大,藍暖玉拾起一小塊石頭,緊緊拽在手裏。
水裏一定有什麽東西,像是魚,又好像比魚大很多。
‘嗖——’水中竄出一團‘淤泥’。
“啊!”藍暖玉想也不想,便用手中的石子對着淤泥砸過去。
她還沒還來得及看清楚是什麽,那團黑東西很快便又落在水中,隻在水面上留下一圈圈的水花和無數水泡泡。
藍暖玉坐在地上,手在微微顫抖。
水裏到底有什麽東西?
聽到藍暖玉尖叫的夜暝痕聞聲趕來,他扶起藍暖玉道:“你這是走路睡着,自己把自己絆倒?還是這路不夠平坦,絆着你的腳了?”
“不是,水中有東西。”藍暖玉道:“池裏,好大的一個東西。”
夜暝痕的眼睛視力比常人好上很多倍,可以看到很多人看不見的的東西。他伸頭往水中看了好一會兒,水面連一個漣漪都沒有。
池塘的邊上種着一棵木瓜樹,木瓜樹倒影在水中,像是水中長出一個又一個黑漆漆的木瓜。風一吹,一個成熟的木瓜掉進水中,發出一聲‘咕咚’的響聲。
“藍暖玉,你說的東西……是個木瓜?”夜暝痕問道:“你被一個木瓜吓摔倒?”
“不是!不是木瓜,木瓜怎麽可能會從水裏面竄出來呢?”藍暖玉聲色并茂地指着池塘道:“我适才坐在這裏,哪裏便冒泡泡,然後……”
夜暝痕雙手環胸聽她說着,道:“嗯,然後。”
“然後裏面竄出來一團黑東西,剛好有木瓜那麽大。”藍暖玉說着,一邊的夜暝痕已經用拳擋在嘴邊咳嗽,它旁邊的九萌不時轉朝後面,看得出來已經笑噴。“你們莫要笑啊!我說的是真的,水裏真的有東西飛出來。”
“木瓜那麽大。”夜暝痕補充道:“你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