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雨文,你到此時此刻,心裏就沒有一點點的動容?”藍暖玉捏緊自己的拳頭,體内靈氣肆意,腦袋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蘇醒,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她似乎以前也有過這種感覺,但都沒有這次強烈。
夜暝痕一把抓住藍暖玉的手臂,頭上的犄角已經完全長出,貓耳也縮成一個黃豆大的小圓孔。
“夜暝痕。”藍暖玉的手臂被他捏的生疼,她的兩道柳葉眉幾乎皺緊在一起,她道:“定心。”
可是夜暝痕此時哪裏還管得着她,他的的頭腦裏一片混沌,身體的每一寸地方都在叫嚣着,想要爆發,他需要一個宣洩口。
晉雨文站在一棵竹子上,雙手放在身後看着他們。“藍暖玉,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我要你好看。”晉雨文說道:“你莫要以爲你這一點點吓唬人的把戲,就能吓到我。”
晉雨文藏在身後的左手在右手上畫着符咒,紅綢蛇被斬成兩條還在不斷地順着她的手臂纏繞,不服輸中帶着一點委屈的哀求。
夜暝痕呼出來的氣大于吸進去的,胸口劇烈地起伏着,開始還是單膝跪地,此時已經是趴在地上,像是條暮年的老狗。
“晉雨文,是你自己要将後路斬斷。”藍暖玉不想同她動手的,真的不想。她隻想當她是一個小娃娃,可她沒有做過一件小娃娃會做的事情。
開始的開始,藍暖玉是打不過她,現在的現在,她隻是想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晉、雨、文,接招。”藍暖玉施展出的法術,近乎是一種本能。
她自己也不記得何時體内有這麽一股強大的靈力,空師父也沒有教過自己這個法術,更沒有人傳過他這麽強大的力量。
在天界的時候,藍風破不讓她學法術,在人界的時候,空師父教過她,可惜那是學不會。此時的法術,不學自會。
神奇,真是神奇。
藍暖玉不再猶豫,口中念出一段咒令,兩指抹過風花劍的劍身,劍身上頓時彩光四射。
竹林中的竹葉整整齊齊回旋在她的身側,形成一個巨大的法陣。
“藍暖玉,你竟能駕馭風花劍?”晉雨文心底的石頭懸起在半空,明明這歌女子是一個廢柴,還是引火都不會起煙的那種廢柴,怎麽可能駕馭風花劍?
風花劍何其尊貴,哪怕是此神劍認主,沒有千年的修爲,那也是風花劍帶着人走,人不可控劍。
“你這問題,還真是難倒我了。”藍暖玉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你要是改邪歸正,我興許還能告訴你。”
晉雨文冷坑一聲,她雙手抓起紅綢蛇便往遠處跑,就是不同藍暖玉正面對敵。
“九萌,看好夜暝痕。”藍暖玉回頭喊了一聲,一大團彙聚着靈氣的法陣被她不斷壓到丹田,再朝着晉雨文将法陣打過去。
法陣中的竹葉每一片都蘊含着強大的力量,葉子幻化爲無數把小風花劍朝着晉雨文刺去。
晉雨文跑出百米,忽然一個轉身,朝着藍暖玉笑笑,臉上的緊張感已經不見。
藍暖玉正詫異之時,适才風花劍劈出的那一大道溝壑中有異動傳來。
大地在猛烈地搖晃,猶如地下沉睡着百丈巨獸,巨獸翻了個身,世間便地動山搖。
眼看無數把竹葉幻化而成的風花劍已經無限接近晉雨文,哪知道溝壑中竄出那個機關人。機關人一腳踏在地上,藍暖玉感覺到腳下的大地一沉。
“竟還活着。”她道。
機關人左手抓住晉雨文的肩膀,縱身一跨,右手一掌迎上直逼過去的法陣。
‘轟隆——’
‘咵啦——’
先是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接着就是山崩地裂的碎石聲,隻見機關人的右臂已毀。
“看你還有什麽本事,就算今日不能殺你,我也要廢掉你身上的修爲,再不讓你有害人之力。”藍暖玉在心裏默念着。
機關人手臂上的飛石和木屑有意無意地朝着她飛過來,空氣中她好像聞到似有若無的煙火味。
想起夜暝痕中的那一掌,藍暖玉留了個心眼,她凝出一個屏障将九萌、夜暝痕,還有那個書生罩于其中。
對着自己也施展下一個封閉的屏障,藍暖玉站在一個被流光環繞的屏障之中,再次對着機關人打出一個氣團。
氣團追随着機關人而去,但莫要看機關人龐大,行動起來那是一點遲緩之意都沒有,靈活地像是一隻猴子。
藍暖玉見一擊不中,再次擰出一個更大的氣團。氣團子剛打過去,機關人便是一閃,一個大大的跨身,氣團那是一點木屑都沒有帶下。
晉雨文見藍暖玉空有一身本領,又打不中自己,别提多高興。
倒是那團子氣,直打進竹林中,打出一個巨大的天坑,氣團速度之快,帶起一道百米長的火光,将那片剛長出來的竹子燒了個精光。
莽撞,魯莽。
藍暖玉看着被燒的林子,内心一陣煩躁。
“我們先行一步,你這麽厲害,我們也不是硬碰硬的人,待我想到解決你的辦法,我再來找你。”晉雨文坐在機關人的肩頭上,對着藍暖玉哈哈笑着,往嘴裏塞了一顆糖。
藍暖玉怎能讓他們就此離開,要是他們逃走,同飛摩取得聯系,那便是同放虎歸山無異。
“晉雨文,你最好叫你的坐騎跑快點,要是被姑奶奶逮到……”藍暖玉握劍飛出去,一腳躍上竹林,在從竹尖上躍到另一邊,一副飛竹走空,唯我獨尊之勢。
機關人腳步一刻也不停歇,藍暖玉見直飛的氣團壓根就打不中他們,她便從懷中掏出三張符咒。
這三張符咒是夜暝痕給自己的,本是以前爲給她做防身用。萬一遇到打不過的人,還能抛出三張符咒控制住那人,赢得逃跑的時間。
藍暖玉不再猶豫,她看準時機,将風花劍打飛出去。她已經能輕而易舉的控制風花劍,便不用再擔心劍柄離手會被别人奪去這個問題。
機關人一偏頭,往另一個方向跳開。
“就是這個時候。”藍暖玉的指尖甩出三張符咒,符咒飛到天空中不斷變大。隻是一瞬間,符咒從天而降,直直地砍下去。
一張符咒砍空,另外兩張符咒,一張砍在機關人的身上,另外一張砍偏,隻是碰倒晉雨文的一隻手,但是也足夠了。
機關人和晉雨文被符咒定在地上,符咒上閃着一個小點,小點拖着尾巴似乎要畫圓環。
藍暖玉知道符咒并不能定住很久,當符咒上的小點首尾相連,那便是符咒失效的時候。她沒有一絲遲疑,當符咒定住機關人時,她便迅速以劍指天,引雷施法。
電閃雷鳴,火光四射之時,機關人以身護主,被劈成無數塊碎石。
藍暖玉幾個瞬移閃身到晉雨文身邊,她用劍指着晉雨文道:“把解決的符咒交出來。”
晉雨文口中吐出一口血,揚起的還是那張人畜無害的小臉。她奶聲奶氣道:“你真的想要符咒?成王敗寇,我認了。你想要符咒……”
她的小手握着一張黃紙慢慢遞給藍暖玉,到胸口的時候,她的手往嘴上一捂,竟将那張符咒給……吞了。
“你!”藍暖玉的手在顫抖,這是她第一次那麽想殺人。
“哈哈,生氣了?姐姐你也會生氣嗎?哈哈,你殺了我啊。”晉雨文激道:“你有本事殺了我。”
藍暖玉張開手掌,一掌打在晉雨文的頭上。國師的法力,還有不知國師從哪裏得到的修爲,全數被她吸到自己身上。
當藍暖玉的手能從晉雨文的頭頂拿開時,就連她自己也驚住了。她本意是廢掉國師強加在她身上的一切法力和修爲,從未想過要吸走,爲己所用的啊!
“怎麽會這樣?”藍暖玉擡起手掌,看着手掌心道:“怎會?”
“藍暖玉,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晉雨文沒了法力,變回一個普通孩童的樣子,蒼白的臉看起來很是可憐。“你吸走一個人的法力,爲己所用?哈哈哈,天界的仙子?”
藍暖玉搖着頭道:“不是這樣的。”
“到現在還不承認嗎?你們同妖界一般肮髒,還喜歡自命清高。”晉雨文看着那把風花劍道:“藍暖玉,不知天界的仙子殺了人界手無寸鐵的孩童,是個什麽處罰?”
藍暖玉發呆之時,晉雨文做出一個吓人的舉動。她一把握住風花劍,用自己的胸口迎口迎上去。
“晉雨文!”藍暖玉看着風花劍插在晉雨文的胸口上,涓涓的鮮血順着劍身滴在地上。
一個五歲的孩童,死在自己的劍下。
“怎麽辦?”藍暖玉猛抽回風花劍,晉雨文的身子往前挪了一段位置,小小的身子趴在她的腳邊。
藍暖玉看到晉雨文的上空飄起魂魄,小小的身子在拉長,不斷不斷的拉長,似乎在努力長成一個大人的模樣。
自己怎麽可能看到人的魂魄呢?
晉雨文,不是人界的人。
那她到底是何人?
藍暖玉在風中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