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的主人砍的,不是你。”藍暖玉站的有些腳麻,幹脆坐在地上道:“那都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還天天拿出來說道,也不嫌丢人。”
劍靈說不過藍暖玉有些煩躁,她道:“雪月劍要是有你說的那般厲害,那單憑它一劍便可,你又何須來找我。”
“那不是好玩,你們并列兵器榜第三,那我們有些好奇,究竟是你強一些,還是雪月劍強一些。”藍暖玉捏着腳小腿,捏捏又捶打幾下,再抖上一抖。
劍靈趾高氣昂道:“那自然是我,這有何好猶豫的?”
“口說無憑,我還說我是靈力最強的呢。”藍暖玉摸着那些花莖,花莖上的傷口已經愈合,裏面孕育星星點點的靈力。“這麽多年你便是靠這些?你可是神劍,單單這點靈力夠嗎?你若是同我們除掉邪物,邪物中的邪物便爲你所用,到時候這些便是饅頭鹹菜,那便是大魚大肉,到底是日日饅頭鹹菜好呢還是大魚大肉好?”
“大魚大肉也不是天天有……”劍靈雖然很是猶豫,但還是深思了一會兒,她說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藍暖玉在天界多年,除了那個對打罵自己的爹,别人的臉色就算是眉頭抖一下,她都能猜出來個七八分,劍靈此時心裏在想什麽,她已經有了把握。
“風花,跟我你不虧的。算了,我也懶得再勸你,反正我要下山了,還不知山下發生了何事,我就算隻有這根竹棍,也要将雪月劍的風姿銘記。”藍暖玉靈活地轉動着手中的竹棍,起身做出要下身的樣子。
藍暖玉便邊朝着下山路走着,一邊默數:“五、四、三……”
“等等。”劍靈叫住她。
藍暖玉像是早就笃定劍靈會喊住自己,轉頭笑問道:“怎麽改變主意了?早爽快些不是更好,還浪費一兩個時辰。”
劍靈從半空中落下,說道:“我隻是好心提醒你一聲,那邊再過去便是山崖,無法下山的。”
“啥?”藍暖玉恨不得拍幾下自己的頭,她又又又……又認錯路了?
哼,死活不認。藍暖玉沖劍靈眼睛一彎:“我知道的嘛,剛剛看到一個忽閃忽閃的東西,我過來瞧瞧是什麽。”
“哦,好的。”劍靈做出一個‘請便’的姿勢道:“慢走不送。”
藍暖玉無奈地轉過身,自己可是和夜暝痕誇下海口的,說是自己一定能将風花劍帶回去,要是真的這麽回去,豈不是太沒有面子,但是什麽法子都試過,這風花和一頭驢子似的。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劍靈對着藍暖玉的身影不知不覺想到這一句詩,“藍暖玉。”
“又怎麽了?”藍暖玉走得極慢,不想下山被夜暝痕取笑,更多的是自己下了天界,對邪物、飛寮堂、還有那個國師,實在是有諸多無奈。
“你莫要讓我失望,否則我能沖破你的控制。”
劍靈冷不丁說出這麽一句,藍暖玉原本拖拖散散的步子忽然一個反轉朝着劍靈飛奔過去。“你的意思是,你願意做我的佩劍?”
“嗯。”劍靈看到藍暖玉那雙閃爍着星星的眼睛,有些後悔這麽沖動應了她,不過藍暖玉和她的前主人長得有些相似,若不是這樣,她也不會輕易答應的。
這種神劍好歹也得是三界戰力前五的仙者才配得上自己,再想想雪月劍,那柄笨劍還選了個不成器的妖族做主人,自己這個起碼是個仙子,說出去也不丢人。
“那那那……我要做點什麽?”藍暖玉在身上擦擦手,便要去抓劍柄。
“劍穗。”劍靈擡起一隻手,說道:“反正那劍穗上的靈氣也是被我吸掉的,我便不介意了,你若是以後找到合适的劍穗再換上也成。”
幸福來得太突然,藍暖玉将劍穗穿進劍靈的手上,說道:“好了。”
“你定要做出點樣子,否則我一定沖破控制,砍你。”劍靈戴上劍穗,隐約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風花劍和雪月劍相差不大,隻是劍身上的花紋不一樣。雪月劍的劍身上刻着的是霜花,風花劍的劍身上刻着的是蘭花,靠近劍柄處都刻着篆文,别具匠心的兩把神劍比空師父的竹劍要精緻的多。
藍暖玉張開五指靠近風花劍的劍身,握緊再用力拔起,瞬間大地震蕩了好一會兒,周圍的景物失去了靈動的仙力,變得與山下無異。
劍鞘從一個山洞中朝着藍暖玉飛過去,她擡手一把接住。
劍入劍鞘,願已達成,下山!
藍暖玉當年學禦劍沒學會,現在要用可真是太難了,她凝神念動咒令,對着風花劍一頓猛點。“呃,不動。風花劍啊,你既然是一個成熟的劍靈,能否自己飛起來,帶我下山?”
……
風花劍狂暈。
“看樣子是不行。”藍暖玉隻好将那把劍抓在手中撒腿就跑。
下山的路沒了風花劍布置的藤條,那倒是很好走,隻用三兩個時辰便來到山腳下,隻是居然一個村民都沒看到。
“奇怪,人都去哪裏了?”總覺得這村子不太對勁,藍暖玉大喊一聲:“夜暝痕?”距離山腳最近的是一個瞎眼的老奶奶,好像姓魏,耳朵挺好使,總喜歡搬一把搖椅,坐在院中曬太陽。她又大喊了一聲:“魏奶奶!”
無人回應。
“不對啊這,九萌當時沒有上山,九萌應該是最好找的。”藍暖玉擡起手腕看看,那道皎白的靈環還在手上亮着,這便說明九萌坑肯定離自己不遠。她撚發成花,用心喚道:“九萌,九萌。”
“你爲何才來?我們在小漁村最西邊。”
幸好得到了九萌的回應,藍暖玉問道:“怎麽了?我這一路……一路順着田埂跑,怎麽沒看到村民?”
“哎!”九萌歎口氣說道:“快來便是,一句兩句話說不清楚。”
‘真的出事了’,藍暖玉的腦海裏隻有這一個念頭。可是怎麽會出事?夜暝痕用法寶将小漁村護住的,那個國師不會進來了吧?不不不,這也不可能,要是那個國師進來了,那百屍洞那邊也早會有動靜。既然那邊風平浪靜的,便是說明沒事。那還能有啥?
藍暖玉把可能性想了無數,但是從未想到是最不可能的那種,守山熊傷人了。
小漁村的西邊,滿地的血迹一直從水塘邊上延續到村長的家。
藍暖玉徹底傻眼,水邊躺着一座‘黑山’,仔細一瞧竟是師父的守山熊,黑得發亮的毛發被風吹得淩亂,脖頸處插着一把長槍,血液還在不斷地順着槍身流淌。她跑過去摸着黑熊的毛,卻在另一邊看到好幾張草席,她掀開一點點,看到草席下面躺着苗苗、小龍、桃嬸、還有苗苗的娘親……
怎麽會這樣!
藍暖玉說不出自己此時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久别重逢後的失去,還有那些質樸的村民……究竟發生了什麽?
“藍暖玉,你爲何才來?”九萌邁着小短腿跑到藍暖玉身邊,雙耳吹朝後,感覺到她的情緒,它慢慢走到她身邊,擡頭說道:“對不起,我的迷魂屁實在是迷不倒一頭巨熊。”
“怎麽回事?”藍暖玉俯身将草席往上拉了拉,将一張張上山前還喜笑顔開的臉遮住。
九萌輕聲道:“黑熊發狂,先是傷了小龍和苗苗,苗苗的娘親恰好找苗苗,來到這水邊,看到黑熊傷人。顧不上苗苗便跑回村中,半路上遇到桃嬸,桃嬸說既然是你和夜暝痕帶回來的熊,那便不會傷人,可能是餓了,還牽了自家的牛去,結果牛被吓跑,桃嬸也沒有幸免于難。”
“這……怎麽可能?”藍暖玉手中的風花劍掉落在地上,九萌趕緊去撿起,可惜太重,它隻能用力拖着走。
“我不信!”藍暖玉拾起劍道:“你呢?你在作甚?”
“我打算找你回來,可是我竟然找不到你,不知可是法寶的緣故。”九萌道:“我的迷魂屁放了一個以後,要很久才會有第二個,你知道的。我在它傷了桃嬸之後才放的,否則夜暝痕還沒有趕到這裏,黑熊已經醒過來了。”
藍暖玉跑進村長的院中,村民傷的傷,殘的殘,夜暝痕正在幫一個男子包紮手上的傷,手臂、手肘、接下來是光秃秃,手掌已經沒了。院中還有别的人,也是大殘的沒了雙腿,小殘的沒了手掌。
她慢慢走過去道:“夜暝痕。”
“煎藥。”夜暝痕頭也不擡地對她說了兩個字,眼睛一直盯着那人的手臂。“有些疼,但是我會想到法子。”
“謝謝夜山長。”男人說完對着夜暝痕道了謝,起身看到藍暖玉,又對她擠出一個很用力的笑臉,似乎沒有看到恨意。
藍暖玉看到這個笑臉,并沒有感覺到如負重釋,反而心裏更多的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