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夜暝痕不是個傻子,他之前施展的法陣便是以自己的内丹之氣布下,想要破陣也不是件易事。他收起手中的法寶抽身而去,剩下的事情就夠夜暝痕應付的了。
夜暝痕見到國師已經逃走,回到法陣前面。
藍暖玉沒有注意到夜暝痕已經回到原來的樣子,還蹲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同地上的血浪寶沙瓶吐露心腸。
“夜暝痕,我都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你變得不僅僅是我的同伴這麽簡單。你受傷我也會跟着擔心,這次你現出真身,恐怕在妖界會受到懲罰,妖帝一向嚴厲,對你定是不會收下留情。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就不該同你來此處的,查什麽邪物,我自己一人去多好,爲何要拖你下水,就算沒有你,我一人也可以的。”
“你不可以。”
“我可以的,空師父教會我很多的法術。”
“你沒學會。”
“我是沒學會,可我……”藍暖玉看到光亮中,印下的一大片影子,那影子将自己籠罩在其中。她蓦然發現自己在和人說話,立馬擡起頭道:“夜暝痕?”
夜暝痕道:“是我。”見蹲着的人似乎沒有晃過神來,他俯身靠近藍暖玉道:“怎麽?不過一會兒,便不認識我了?”
“沒,沒有。”藍暖玉此時同夜暝痕隻有一拳頭的距離,被夜暝痕的靠近吓到,屁股往後一坐,手便本能地去抓夜暝痕的衣裳。
夜暝痕拉住藍暖玉的手将她扶起,一手撫在她的臉上,将淚珠擦掉說道:“本來人就生的不好看,還要哭哭啼啼,更醜。”
“滾!你是第一個說我不好看的人。”藍暖玉感覺到夜暝痕的手正摸着自己的臉,一時有些害羞。什麽和什麽,他爲何那麽溫柔地摸我的臉,這這這……這個時候要做些什麽?手要往哪裏放?或者是要說些什麽?
夜暝痕捧住她的頭道:“莫動。”
“什麽?”藍暖玉見夜暝痕的嘴朝着自己的臉靠得越來越近,本就緊張的小心髒隻覺得撲通得痕更加厲害。剛剛還隻是劇烈地上蹿下跳,此時胸腔裏拳頭大的心髒就像是一個小狼錘,簡直就是将前胸和後背當做了鼓面來敲擊。
啊啊啊!越來越近了,糟糕。
喘不過氣來!
天啊!誰來拯救我?
不行,忍不住!
夜暝痕的嘴湊到藍暖玉的臉上時,她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手,朝着他的鼻子一拳送了過去。
“你幹嘛!”夜暝痕感覺到自己的鼻子有清涼的東西流出來,他看着藍暖玉的眼睛問道:“你打我?”
“流血了。”藍暖玉的拳頭還一直保持着打人的那個姿勢,她收回手道:“對不起啊,我這是控制不住。”
“流血?”夜暝痕看着她,用手摸摸自己的鼻子,再低頭看看:“果然流血了。藍暖玉!你還真對我動手啊!我可是才将那個國師打了一架回來。”
“呵呵,我這不是……你忽然對我那樣,我這……”藍暖玉越說越小聲,最後幾個字幾乎聽不見聲音。
夜暝痕用巾帕擦着自己的鼻子,又發現藍暖玉臉上可疑的潮紅,眯眼笑問道:“你在想什麽?”
“什麽?”藍暖玉被聞得摸不着頭腦:“什麽想什麽?”
“你不會以爲……”夜暝痕一把按住藍暖玉的肩膀,再次靠近她:“不會以爲我要非禮你吧?”
藍暖玉才平靜下來的心,一下子又提起來:這家夥要搞什麽!
她的手不由地再握緊。
“哈哈哈,藍暖玉,我逗你的。你不會真的以爲我會親一隻豬吧?”夜暝痕将巾帕往地上一扔,說道:“我适才看到你的眼角邊上有一隻迷眼蟲正往你的眼裏爬,正打算幫你吹吹,結果你倒是不識好人心,直接給我來了一拳。”
“啊?你才是豬。”藍暖玉呆滞住:“我我我……對不起。”
“算了,誰讓我是這麽好的同伴。”夜暝痕看看藍暖玉身後的人說道:“你這是打算同我一樣?”
藍暖玉不屑道:“那怎麽能一樣?你是弑君之罪,我隻是讓他們閉嘴而已。”
“你和我可是在同一條船上,估計他們都已經把你和我當做了亡命鴛鴦。”
“呸呸呸,什麽亡命什麽鴛鴦?誰和你亡命鴛鴦!”藍暖玉駁道:“你在胡亂說,小心我再幫你補上一拳。”
夜暝痕趕忙雙手捂住自己的鼻子:“你自己說的以身相許。”
藍暖玉想想道:“以身相許,可以啊。”
“……”夜暝痕心裏的花好像又開了,這次開得好像比前幾次還要豔麗。
不過藍暖玉對于這些詞彙,好像從來都有自己的理解,不知道她跟着空師父的這幾年,有沒有被教成一個小古闆。“藍暖玉,說說你對‘以身相許’的理解。”
“怎麽?你不會覺得我的‘以身相許’是話本子上的‘以身相許’吧?”藍暖玉笑起來:“你是妖,我怎麽可能以身相許給你呢?我師父說過了,‘以身相許’的意思可多,能夠一直信任你,那也算是以身相許。”
果然是這個老古闆。夜暝痕扭過頭,冷言打斷藍暖玉道:“走了,不走等着他們解開穴道,再來抓我們嗎?”
藍暖玉的笑容僵在臉上,見夜暝痕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小聲說道:“什麽鬼脾氣,這臉變得跟天似的。”
夜暝痕走着路,偷瞟了一眼藍暖玉,這女子的腦袋是什麽做的。
等等,他停住腳步,有問題的不是藍暖玉,其實是自己。他怎麽可以忘記藍暖玉是天界的人,而自己是妖呢?
“怎麽不走了?”藍暖玉跟上夜暝痕的腳步,見他的表情凝重略帶難過,問道:“你怎麽了?”她繞到夜暝痕的前面揮揮手:“走路便走路,發什麽愣?”
夜暝痕擡起眼眸,自己好像真的看上了這個小仙子。
不知從哪裏跳出來的勇氣,夜暝痕向前一步,伸出一隻手扶在藍暖玉的後肩上,将她攬進溫暖的懷裏。‘明知不可爲而爲之’,說的不正是自己嗎?
藍暖玉被夜暝痕緊緊地抱着,或許是突如其來的溫暖讓她也有些癡迷,她竟然沒有推開他。
不過雪花落地的時間,夜暝痕便放開藍暖玉。“下雪了,衣裳裹緊些。”他把藍暖玉披風上的帽子幫她戴起,又重新幫她松了的領帶系上。
“紫魏國定會下令到處抓我們,還有那個國師,一朝不成,定不會這麽容易罷休。哎,人界也不安逸,鞋屋還沒有查到呢。”藍暖玉感覺到手臂上傳來一陣瘙癢,便用手隔着衣裳抓了幾下,似乎不過瘾,她又狠狠掐了幾下。
夜暝痕發現藍暖玉有異問道:“怎麽了?”
“無事,有些癢罷了。”藍暖玉道:“不用擔心。”
“誰會擔心你,我隻是怕你給我拖後腿,那我還得顧及你。”夜暝痕探探藍暖玉的額頭道:“或許是天太冷,你體内的噬魂狼蛛才會有異動。”
藍暖玉揚起被凍得通紅的臉蛋笑道:“都說了沒事,就你緊張得跟什麽似的。”
“别說話,莫要将體内的那丁點熱乎氣再哈出來。”夜暝痕瞪了一眼藍暖玉,又把身上的一條尾巴往她的脖頸上一挂,
藍暖玉提醒道:“夜暝痕,我不冷,我帶着帽子。哪有人把毛脖挂在外面的?”
“也是,那你等等。”夜暝痕把狐狸尾往懷裏一揣,說道:“先去找個地方歇歇。”
“好。”藍暖玉想到什麽,臉色有些難看。
夜暝痕問道:“你在想什麽?”
“你說謝丞相一家會如何?他可是同我們一起的,我們進皇城也是他引薦的。”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夜暝痕道:“我給了他們一顆妖界的葫蘆珠,讓他們去幻邬國,用那葫蘆珠不出半日就可以到。”
“幻邬國和紫魏國現在可是友好鄰邦,幻邬國會接納他們嗎?”藍暖玉還是很擔心。
他們在人界的種種,都不該讓人界的百姓來承擔。
“會,你那個小腦袋瓜能想到的,我也能想到。”夜暝痕說道:“那個葫蘆珠可是好東西,我讓它認了主的,隻有謝家人能驅使。”
藍暖玉對法寶向來本着‘不嫌多’的原則,她聽到葫蘆珠是這麽好的東西,竟然感覺到有些酸。“這麽好的東西,你爲何不給我?”
“我給你的寶箱,裏面的奇珍異寶……你都玩會了?”
“沒有,那能一樣嗎?”藍暖玉别過頭道:“哎,我說笑的,希望謝大人一家在幻邬國能好好的。”
……
夜暝痕帶藍暖玉找到一家客棧歇了一宿,再出來時雪已經下停。昨日的鵝毛大雪肆意,到處一片白茫茫。
“抓住他們!抓住他們!在那裏。”
一陣鐵騎的馬蹄聲和巨獸的吼聲将兩人的步伐打亂,那些皇城的兵将又跟上來。
“怎麽來得這麽快?還是莫要正面沖突好些。”藍暖玉歎氣道:“國師騎着那頭大象來的這麽快,你可有辦法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