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如潑了墨一般,連半點星光都看不到。随着車輛風馳電掣,不辨方向的江利最終放棄的心算藍軍旅位置的想法,認命一般沉默下來。
如此颠簸了不知道多久,隻覺得骨頭都被颠散架的時候,夜間視力勉強看到不遠處有幾點昏暗的燈光,就在江利還不敢确定的時候,車輛徑直向那個方向駛去。
這下終于确定了,這裏就是藍軍旅的基地。
自己心心念念的藍軍旅基地就擺在面前,可是江利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并非因爲自己此時被人家綁了過來,第一師的指揮體系早就經過了數次革新,即便沒有他和參謀長周學紅下達作戰命令,但還有副師長,副參謀長……
他高興不起來,完全是因爲自己看到了藍軍旅基地的布置。
演習中藍軍旅的大後方,此時居然僅僅出現這麽幾點昏暗的燈光。如果不在其周圍三公裏的範圍内,完全察覺不到這裏有如此規模的建築物。
這是非常周密的防空掩蔽。
即便,沈耘明明知道這次演習當中自己的第一師壓根就沒有航空部隊。
可他就是将三防工作做到了極緻。
相比之下,他和第一師對這次演習的目的就單純到了極點,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其他方面的作戰因素。
車輛駛進這座基地的時候,江利發現車上的人不僅對過口令,同時還使用特殊的手勢作爲出入基地的通行證。這樣最大可能避免了單一口令容易讓外人混入的風險。
還沒有見到沈耘,江利已經被藍軍旅的表面布置所震撼。
他們隻是将這次較量當做演習,可是藍軍旅完全是按照真實的戰争來進行的。
江利忽然覺得,如果這次第一師輸了,那絕對不是輸在戰鬥力上,而是輸在對待這場演習的性質方面。
“江師長,請吧,我們旅長和參謀長已經在等您了。”
藍軍旅的官兵可沒法在這黑燈瞎火的環境下照顧江利的思緒,見江利站着不動,就開口催促,随即将他帶到一頂普普通通的帳篷裏。
就是普通的行軍帳篷,裏邊使用冷光燈照明,光線不算很充足,但足以看清楚雙方的臉。
此時沈耘和夏銳正站在門口右側的地方,似乎在迎接江利的到來。随着帳篷掀開,兩人看到江利有些不太好的臉色,卻依舊擡手敬禮:
“首長好。”
對江利雙手雙腳的束縛早在進入基地之後就解開了,此時面對兩人敬禮,江利沒好氣地瞪了兩人一眼,這才十分不爽快地回禮:
“行了行了,你們手底下的兵都說了,一入演習深似海,從此首長是敵人。這會兒你們對一個階下囚這麽客氣,是不是有些太虛僞了。”
這麽說着,江利心裏的氣反倒是消了。
“說起來你們倆個這會兒高興了吧,斬首行動,我堂堂一個戰備師師長被你們這麽簡單就得手了,是不是覺得這演習也就到頭了。”
沈耘扭頭看了看夏銳,發現他也看着自己的時候,知道這問題必須要自己來回答,這才嬉皮笑臉地看着江利:
“師長,瞧您這話說的。”
擺擺手完全否認了這種想法,沈耘這才認真地解釋:
“這場演習的性質您也知道,就是帶有檢驗性質的實戰化對抗。除了各種裝備的彈藥是假的之外,其他一切都是真的。”
“我們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爲,經過數次指揮體系改革的第一機步師,會因爲失去師長就群龍無首。您被我們請到這裏,也并不能說明什麽。”
這句話倒是讓江利有些舒心。
他知道這話也就沈耘能說的出來,夏銳,能不耿直地分析當前局勢來讓他窩一肚子氣就算不錯了。
示意兩人陪自己坐在折疊凳上,江利随即點點頭:“沈耘你小子倒是會說話,不過被斬首确實挺丢人的。來之前我還想着怎麽好好搞你們一下,讓你們不要打敗315師之後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兩手一攤,江利苦澀地笑了笑:“現在看來,我才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
“說說吧,你們是怎麽這麽快就找到我頭上的。按理說,我一師的偵查力量應該沒有那麽弱才對。而且我的位置可是在兵力分布的大後方,不應該啊。”
江利尤其疑惑這一點,因爲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完全暴露在藍軍旅的眼皮子底下,人家壓根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自己的詳細位置,甚至一擊緻命,自己的警衛連都沒有反應過來。
将自己帶來的那個特戰分隊的戰鬥力江利知道很強,但再怎麽強他也是人不是神。
連空中偵查設備都無法這麽詳細定位自己,他們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見江利在這個問題上糾結,沈耘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首長,這事兒說出來非常簡單。但您确定要聽嗎?”
聽到這句話,江利還真是被激将了。本來就非常好奇的問題,這會兒鐵了心準備打破砂鍋問到底。即便沈耘臉上的笑容有些詭異,似乎知道真相以後自己會更加難堪。
咬咬牙,江利下了狠心:
“聽,必須要聽。我要是連怎麽被你們抓來的都不知道,這階下囚算是白當了。”
聽到江利這麽斬釘截鐵的回答,沈耘點點頭,随即緩緩開口:
“首長還記得今天下午去你們基地慰問的當地百姓嗎?”
“你是說?”
本以爲完全做好了心理準備,沒想到聽沈耘這麽一說,江利感覺自己心尖子都在痛。這完全就是挑戰自己作爲華夏軍人跟群衆之間的信任,這種惡毒的手段,他沒想到沈耘都可以用的出來。
“那個時候?”
江利終于想了起來,自己能夠被人使用定位手段的機會,隻有跟呼蘭德那個傻小子摔跤的時候。
可是沈耘怎麽會算定自己一定會跟那小子有肢體接觸呢?
滿懷疑問的江利将這個問題問出了口。而他得到的答案卻更加絕望:
“就憑老首長您的性格,摔跤的時候接觸不到,還可以在其他時候接觸到。跟那位老爺子了解情況的時候,爲他們介紹營地的時候,甚至于臨别擁抱的時候。”
從口袋中掏出一粒隻有蒼蠅大小的電子元件擺在江利面前,沈耘指了指:
“就是這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