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防官兵的回返,讓整個大王頂哨所陷入了空前的熱鬧當中。
哨所第一次有這麽多人,即便是過年的時候都比不過,戰士們心裏那種高興的勁兒可想而知。
雖然慰問的物資還在路上,但這毫不妨礙哨所決定今晚辦一場在慰問團看來稍顯寒酸,但于哨所卻異常豐盛的歡迎晚宴。
這場晚宴一直延續到晚上十一點,所有人這才各自回到宿舍準備休息。
理所當然的,沈耘今天晚上必須要休息了。
接近48小時的工作,讓他的身體也陷入了疲乏。
當然,爲了緩解一下子來這麽多人陷入匮乏的床鋪,沈耘還是選擇在監控室裏躺在行軍床上。
如果,沒有忽然的鈴聲大作,沈耘絕對能夠獲得一個異常充足的睡眠。接下來,就算是讓他再熬一個48小時,料想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隻是天不遂人願,該來的一切,還是會來,無法以任何人的意志爲轉移。
倉皇的衛星電話的鈴聲,讓精神始終處于警戒狀态的沈耘迅速睜開了眼睛。
平複着自己的呼吸,沈耘緩緩用雙手支撐着自己的上身起來,在迷蒙的台燈燈光下,靜靜聆聽着田新亮的應答。
“什麽?車打滑了,在什麽地方?好,我立刻組織人手過去。”
雖然沒有聽清具體的情況,但沈耘很清楚地看到,田新亮放下電話的手在不停地哆嗦。
能讓一個心理素質過硬的邊防連長身體顫抖,如果不是戰争爆發,那麽一定就是關乎自己親人生命的大事。一直不太插手哨所事務的沈耘忍不住問道:
“田連長,什麽情況?”
“啊,首長?”正準備出門叫人的田新亮聽到沈耘的聲音,迅速回答道:
“運送慰問物資的車輛在半道上輪胎打滑,這會兒半個轱辘懸在路邊上,打電話讓我們過去拉車。”
這還能說什麽,點點頭,示意田新亮趕緊去叫人,沈耘下床,穿上了鞋子,同樣走出監控室往自己帶來的人的宿舍走去。
高原邊防兵不吹緊急集合哨,但是遇到緊急情況,夜間叫醒人同樣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适當地增加了帳篷内的氧氣濃度,沈耘開始逐個将猛虎營的官兵叫醒。
當兩方的人手彙聚到哨所日常訓練的那片空地上的時候,已經十分鍾過去了。
這要是在平原地帶,就這個夜間集合的速度,沈耘早就全體十公裏武裝越野整上了。
但這裏是高原,這個速度,簡直就是将戰士們出現急性肺水腫甚至腦水腫的風險提高了十個百分點才做到的。
讓指導員牟克生接替田新亮的工作繼續盯着監控儀,沈耘沒有理會田新亮的勸說,強行加入了這次救援行動。
他的身體是疲憊了一些,但從休息到現在,也睡了足足有三個小時。加上睡前吸氧一段時間,身體機能早就恢複了個差不多。此時論體能,估計還在所有人裏頭最強的。
救援的路當然不是順着運送物資的路迎面趕過去。
哨所的官兵雖然認識路,但哨所裏沒有一個人的車技能在這種略顯昏暗的月色中安全地走過那段危險的路。
不過除了車輛,哨所還是有更好的裝備的,滑雪闆就是他們最好的趕路工具
這要是擱在三個月以前,猛虎營的官兵就真的隻能留在哨所,眼睜睜看着哨所的官兵們踩着滑雪闆遠去。
但這三個月來,沈耘除了一些規定的訓練之外,同樣加入了他在各個哨所看到猛虎營可能用得上的技能,這滑雪闆就是其中最爲重要的一項。
在這個項目的訓練上,從易到難沈耘設置了總共十五道路線,唯有十五道路線全部安全通過,才能算考核過關。
正好,此次他帶來的這些人,全都是滑雪闆科目的個中好手。
穿戴滑雪闆的過程中田新亮将情況進行了詳細的介紹,所有人表情都有些凝重,但同時也有些急切。
聽到出發的口令,在田新亮的帶領下,一個接着一個有序地跟着出發。
黑暗的月色下,群山之間,宛如一群暗夜精靈一般,官兵們成爲一條移動的線。
不得不說,有田新亮這樣一個連長,真的是哨所的幸事。從哨所到出事地點,在夜間使用滑雪闆行走,如果不是對路線有着十分清晰的認知,簡直跟送死沒有什麽區别。
但滑了足足有二十分鍾的樣子,到現在爲止,他們所有人都是安全的,而距離目的地,最多也就隻有半小時的路程。
一路上安全順利,但飛越一道山梁,在山溝裏溜了接近六七分鍾,沈耘感覺都走過了五六裏地的時候,還沒有看到出事的車輛,前邊田新亮就擡手示意後邊的人停下。
誰都不敢高聲說話,隻是手勢一個接着一個傳遞下去,當所有人都圍攏在田新亮身邊的時候,他這才指了指前方,示意大家步行前往。
也就三百米左右的距離,收起滑雪闆,走過去雖然有些費勁,卻用不了幾分鍾時間。
真正來到這裏之後,沈耘才發現田新亮對于這片地區的地形把控絕對比自己要強太多太多。
眼前正是運送物資的道路,再往前,就是狂風呼嘯着的懸崖。
如果田新亮晚招呼二十秒,估計後邊就有人會随着慣性直接沖進這深不知幾何的懸崖。
路的另一邊,就是聳立的石壁,走到這裏,田新亮才低聲介紹着這裏的情況。
“出事的地方距離這裏還有一公裏的路程,趕緊走吧。”
之前聽田新亮介紹,很慶幸出事車輛所在的路段難得的比較平穩,而且這段路上來下去隻有通往他們哨所的車輛,不存在避讓的需求。
若非如此,隻怕這輛車壓根就沒有求援的可能性了。
曾經有那麽一個傳說,在很多年以前,在這裏的物資線路上,兩輛車迎面相遇。爲了給物資車輛讓道,狹窄的且坡度陡峭的路段上,不少輕車駕駛員都選擇将車開下懸崖。
從前沈耘也認爲這樣的傳說都是爲了感化人心,直至來到這裏,參觀了好幾個哨所之後才發現,有時候傳說不是傳重了,而是越傳,就越輕描淡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