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響起的炮火聲瞬間便将一營給打懵了。
他們完全沒有料到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自己居然會遭到攻擊。甚至連他們的敵人是誰都還沒有弄明白，所在的裝甲上便冒出了濃烈的煙霧。
有心算無心，缪勝和他的一營反應過來的時候，二營的炮火已經射出去了兩輪。
沈耘可沒有想過就這麽簡單放過一營。
在通訊頻道裏，他非常冷靜地指揮道：“六連，往後撤一點，利用你們的高度優勢擡高炮管仰角對他們射擊。四連五連，攻擊的時候注意觀察，發現營長坦克，不要給面子，重點攻擊。”
考驗戰士們訓練的時候到了。
不過一分鍾時間沈耘的命令便傳遍了二營所有的坦克内部。
正好這些戰士們憋着勁想要讓上級首長看看他們的本事呢，隻是簡單的進行了運動，行進間同步向一營還殘存的兩個連的裝甲開火。
到了這個時候，缪勝才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但是沈耘提前一步讓各連展開運動，倉促間一營隻命中了一輛，可是他們付出的代價卻是五輛裝甲。
一營的裝甲到現在隻剩下一半，讓一營所有人都感到悲涼的是，缪勝所在的營長坦克也被命中，指揮系統被徹底切斷。
現在剩下的裝甲内，倒是有兩名連長在。但缪勝事先有沒有制定指揮序列，就在其中一名連長主動接起指揮職責的時候，二營的炮火毫不留情地又讓他們損失了三輛坦克。
無論從戰術，戰法，還是技能，在這個時候一營已經非常明顯地表現出了劣勢。
當黎明的曙光灑向這片大地的時候，一營全軍覆沒。
而沈耘付出的代價，隻不過是三輛坦克，對于整體的戰鬥力而言，并沒有太大的損傷。
頹喪地走出坦克，缪勝孤身來到四連和五連夾擊的道路中間，高聲喊道：
“二營長，出來聊幾句？”
這還是沈耘第一次見演習失敗的一方主動找勝利的一方談話。心裏有些好奇缪勝要說什麽，沈耘立刻走出坦克，向缪勝迎去。
“我很不服氣。”
見到沈耘的第一句話，缪勝便非常直白地表露了他的想法。之後，便是一大串絮叨的抱怨：
“真正的較量應該在中央區域，在團長和政委的眼皮子底下。你這樣打伏擊，我可以告訴你我很不服氣，敢不敢正大光明來一場較量。”
不服輸的性格已經刻進了缪勝的骨子裏，面對這樣的抱怨，沈耘笑着搖了搖頭。
“真正的較量，從得到對抗通知的那一刻起就開始了。”
“如果你仔細看過通知，就應該知道從今天早上零點開始，這場對抗就正式開始了。裝甲部隊長途奔襲，還有伏擊，這都是對抗的手段。”
“你比我預想的要晚到達四十分鍾，難道不也是你心中對抗計劃的一部分？”
缪勝沉默了。
面對沈耘這些反問，他居然連一點反駁的勇氣都沒有。
他不得不承認，他内心的那點小九九被沈耘看了個通透，包括他跟莫小闵結盟，還有他有意放慢速度讓二營三營鬥個你死我活的打算。
缪勝幹澀的嘴唇動了動，到底還是沒有說話。
而沈耘留給他最後一句忠告，便轉身向自己的營長坦克走去：“你一直想着勝利，卻忽略了得到這個結果所經曆的過程。”
“就算這個地方你能順利通過，還有下一個，還有下下個。這次隻不過是我們單純的裝甲部隊，下次你有可能面對的是多兵種聯合部隊。”
“比起裝甲車的行進速度，在這裏随便來一個營的工兵，反坦克障礙，反坦克地雷，還有其他一些可以構造的工事統統給你來一套，你感覺自己能吃得消嗎？”
别說一營了，就算是六團全上，還有一個裝步營，面對這些布置也會費好大一番功夫。除非再來一個工兵營在前邊爲他們開路，這樣才可以保證他們的順利行進。
可是對于整個戰場來說，人家出動一個工兵營，将他們一個裝甲團外加一個工兵營拖住一個小時，敵方就有可能占據非常大的優勢。
如果将這種優勢繼續滾雪球，那基本上最後鎖定勝局的一定是敵方。
沈耘就是抱着一切拼到最後最爲艱難的那種狀态來訓練二營的戰士，所以他們的戰鬥才會那樣迅速和淩厲。
缪勝之所以如此質問沈耘，也正是因爲他沒有想明白這件事情。
很多人覺得裝甲部隊沒有工兵和裝甲步兵配合那就是指揮官的失誤，可是誰又有拼到最後孤軍奮戰的覺悟。
是不是沒有配合就不能打仗，是不是沒有配合就要認輸？
任何一場戰争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機場有可能戰争一開始就會被炸毀，沒有飛機協同是不是裝甲就不能在大縱深内突進了？
裝甲部隊也有可能一開始就被轟炸到殘廢，是不是沒有裝甲協同步兵就要放棄進攻消極抵抗了？
多兵種的出現固然豐富了戰術打法，但戰争最根本的内容還是使用人和武器，最大程度地消滅對方保存自己，進而達到自己的戰略意圖。
隻有達到鏈條上任何一點缺失，鏈條卻依舊能夠完美轉動，這樣的戰争才有勝利的希望。
看着沈耘遠去的背影，缪勝沉默了。
想了很久，他才說出下一句話：“我能帶着一營過去看看，你們到底怎麽跟三營對抗嗎？”
說到底，他還是想看看二營真正的實力怎麽樣。
“反正激光模拟訓練系統鎖定的隻有你們的火力系統，隻要你們想，我也不會攔着。”
聽到沈耘的回答，缪勝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戰車的轟鳴再度響徹這片天際，比起沈耘來時的黑暗，此時已經無需打燈便可以看清楚路途。
二十四輛補給充足的坦克，帶着電子煙火散盡氣勢全無的三十二輛坦克，浩浩蕩蕩向中央區域進發。
與此同時，二營營長坦克上，來自團部的督導人員正在詳細地向季永民彙報這場不到一小時就完成的戰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