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時間可以用來做什麽,對沈耘來說,或許就是對家産生了無比的眷戀。
這是一種隻要看到家人在旁就不願意離去的疏懶,是一種吃着家常的飯菜就油然而生的幸福,同樣是一種面對離别時忍不住要掉眼淚的愁緒。
尤其是最後一天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以及韓玉華和一心小丫頭齊聚一堂的時候,那種感覺尤爲難受。
沈耘不願意看到家人淚眼婆娑的樣子。
早上不到五點鍾,便悄悄地起床,帶着昨晚韓玉華幫他收拾好的行李,蹑手蹑腳走出了家門。
乘坐南下的列車,看着窗外的風景一幕一幕不停地倒退,沈耘腦海裏不禁又想起這些天跟家人團聚的情形。
發現沈耘消失不見後家裏的電話,更是将這種離别的愁懷扯成一道看不見的絲線,不斷地随着距離越發牽扯着彼此的心。
直至車輛到達目的地,這種愁緒才随着逐漸開始的忙碌得到了些微的緩解。
彭城,對沈耘來說,這又是一段新的征程。
他所在的六團很好找,下了火車,乘坐的士不過四十分鍾的車程,沈耘便站在了團部門口。
六團是一支曆史悠久的裝甲部隊,迄今爲止,團史已經有七十餘年。
雖然番号幾經改變,但六團的曆史和精神一直得到了完好的傳承。
比起沈耘見過的其他裝甲部隊,六團的标志物,說得上非常古老了——一輛外殼油漆斑駁的94式超輕型坦克模型,即便站在大門口,也一樣能夠看到它靜靜停放在團部辦公樓前。
正是這從倭寇手裏繳獲的坦克,組建了第二裝甲師的前身華東坦克隊的班底。
在曆次大型的戰役中,在華東坦克隊的手裏,它綻放出了奪目的光彩。
值勤的戰士有些好奇地看着這位被出租車送來的少校,而後敬禮詢問:“首長好,請問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助嗎?”
放下行李,沈耘向不遠處的戰士回了一禮,掏出自己的軍官證和調函:“你好,我叫沈耘,剛剛調到咱們團。這是我的證件。”
“您就是新來的二營長?”
戰士有些驚訝。
本來他就有些猜測呢,沒想到還真的給猜中了。匆匆接過沈耘的證件,仔細開始查驗。
一分鍾後,戰士強忍着内心的激動,向沈耘經曆之後,匆匆來到值班室門口撥通了電話。
“報告,新來的二營長到了。沒錯,這會兒就在門口。”
簡單地向上彙報之後,這名戰士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當然了,目光少不了時不時在沈耘身上打量,沈耘知道,這純粹就是在好奇他這個人了。
不到三分鍾,沈耘便看到一名軍官從那架坦克模型後轉出來,很快便來到了他的面前。
來人沈耘是第一次見面,不過從他休假這個月獲取的資料得知,這位便是他的頂頭上司,六團的政委蔺向輝。
蔺向輝年齡約摸四十出頭,想必常年擔任政工幹部,不算很薄的眼鏡片,依舊難能掩蓋他眼眸裏散發的儒雅氣質。
看到沈耘向他敬禮,蔺向輝還禮之後,非常熱絡地歡迎:“沈耘,我跟季團長已經等你很久了。”
“團長可是一直念叨着你呢,可惜你來前沒有通個氣,今天他下去團農場視察去了。走,咱們進去說話。”
蔺向輝說完便準備幫沈耘拎着行李箱,沈耘不得不匆忙拒絕——哪裏有上級給下級拎包的事情,這要傳出去,他沈耘的臉往哪擱。
帶着東西直接來到蔺向輝的辦公室,放下行李箱和背囊,沈耘給兩人倒了茶,這才在蔺向輝的示意下坐在沙發上。
“你的名字,在咱們東南軍區可謂如雷貫耳了。當聽到軍區将你安排到我們團的時候,說真的我跟團長可是興奮了一晚上。”
蔺向輝從一開始就釋放出一個信号,那就是六團對沈耘的到來表示極度歡迎和重視。無形之中,讓沈耘對還沒有就任的崗位,産生了不小的壓力。
“感謝政委和團長的重視,接下裏的工作中我一定會倍加努力,不負兩位首長的厚望。”
沈耘的表态讓蔺向輝非常滿意。
“無論從軍事技能,還是軍事理論,以及政治思想工作,我相信你一定能夠爲二營帶來新的活力。不瞞你說,在兄弟單位争相綻放光彩的時候,我們六團一直沒有什麽新的成就。對我跟季團長來說,身上都背負着不小的壓力。”
“現在你來了,我想,這部分壓力,就需要轉移一部分在你的身上。二營是支傳統優良的老部隊,我希望,你到那裏,能夠發揮你的模範帶頭作用。”
蔺向輝的言語可以說得上是掏心掏肺了。
沈耘感覺肩上的擔子越發沉重起來,面對這樣的挑戰,他自然不會拒絕和害怕,隻是有些問題,沈耘不得不提前跟蔺向輝說明。
“政委,您跟團長能夠這麽信任我,自然是我的榮幸。但是有些問題,我想在就任之前,能夠跟你詳細說明。”
沈耘自嘲地笑了一聲:“想必您也看過我的資料,知道我其實也是個刺兒頭。”
一句話讓蔺向輝忍不出露出笑意,這個形容,還真别說,确實是有點貼切的。
他也風聞,沈耘帶兵,确實沒的說。但問題也多,基本上軍中有些他們不敢跨越的紅線,沈耘就敢梗着脖子觸犯。當然了,最終的結果基本上都是好的,所以沈耘才能一直順風順水到現在。
不然,即便有軍區首長看重,隻怕沈耘也隻能乖乖淪爲普通軍官。
“二營的情況,我在休假期間也通過不同的渠道了解過。二營的戰鬥力,到現在基本上處于常規作戰部隊的中流,沒有優點,當然,明顯的缺點也不存在。”
“作爲二營現任營長,我希望我帶的兵,能夠成爲六團乃至二師一支響當當的尖兵。所以,接下來六個月,二營将會面臨艱苦的訓練。”
“彈藥,裝備,補給,這些東西,我希望團裏能夠在這六個月給與二營一些特别的支持。”
沈耘自然是需要提要求的,作爲一個在基層部隊呆過好幾年的軍官,他當然知道這個時候最需要的是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