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沈耘回家的小丫頭自然是無比開心。
陪着沈耘逛了一圈菜市場,主動幫助沈耘拎着兩個小小的西紅柿,一路上小嘴甜的跟塗了蜜一般。
回到家中,韓母看着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肉蔬的沈耘,無奈地搖搖頭。
“沈耘啊,你說你好不容易去幼兒園一次,還鬧出了這麽大事情。我剛跟你爸打電話呢,結果就來了幾個老姐姐敲門。哎呦,你可瞧着吧,今晚估計大院裏可就要熱鬧了。”
還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哄小丫頭從自己身上下來,沈耘歎了口氣:“媽,你是不知道,一心才這麽小,她們幼兒園就講那種戰争故事。”
“做什麽事情都要講求方式方法,這種愛國主義教育到了三四年級再進行也不晚啊。像我們這一代,哪一個不是到了四年級才有思想品德教育的,可照樣也沒差到哪裏去啊。”
越是接觸年輕一代久了,沈耘就越清楚這種教育方式所起到的作用到底如何。
爲什麽當下那麽多年輕一代會沒有一點立場加入到什麽精倭米分的行列中,難道是他們從小接受的愛國主義教育少了嗎?
隻怕并不然。
在華夏的主場,有各種各樣的愛國主義教育方式,可依舊抵不過那些簡單的精倭米分的網絡宣傳。
這難道要歸罪與網絡的開放特性麽?顯然不能。
效果不行,那就要從自己爲什麽不具備競争力的方面找原因。
在這方面沈耘非常理智,之前遇到的幾個思想抛錨的戰士,如果一味蠻幹,如何能夠讓他們的思想徹底進行轉化。
韓母當然知道沈耘那嘴皮子的厲害。
看沈耘還有繼續說下去的趨勢,趕緊接過蔬菜:“行了行了,你那一套,等着今天晚上他們找你的時候你再說吧。這會兒,給我照顧好一心,我去做菜。待會兒你爸和玉華都會回來。”
沈耘還不知道大院有這樣的傳統。
“媽,怎麽,大院還有拉人出去批鬥的傳統啊?”
“胡扯,就是前幾個家長各自意見不統一,我看那個架勢,肯定會讓你出去說個清楚,所以提前給你提個醒。”
這下沈耘倒是放心了。
既然這些老人家不是拿輩分和軍銜壓人,那他倒是可以暢所欲言了。
抱着一心小丫頭玩了一段時間,沈耘便聽到門口有聲音。随即開門聲過後,韓玉華的身影出現在沈耘面前。
壓根不用說,除了抱着小丫頭膩歪之外,找不到第二種正确打開的姿勢。
直到韓伏虎到來,一家人這才做到餐桌上開始邊吃邊聊。
作爲聆聽者,韓伏虎對沈耘大鬧幼兒園的事情并沒有發表什麽看法。同樣是軍人,他可不覺得沈耘說的有什麽錯。
愛國同樣要講求方式方法,不是說一腦門子愛國就真的愛國了。
像這次幼兒園講那些抗戰的故事,韓伏虎就倆字的評價——扯淡。
用他的話來說,三歲不到的小孩子懂什麽。
飯吃到一半,家裏電話響起。韓母看了沈耘一眼,沒有像往常一樣主動起來接電話。
沈耘當然知道自家丈母娘是個什麽意思,非常自覺地放下碗站起身來,走到電話前接起:
“您好,這裏是韓伏虎家。找沈耘,啊,我就是沈耘。好的好的,我一定到,好的好的。”
回頭苦笑一聲:“找我的。”
而後沈耘便看到自家丈母娘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到底還是老丈人仗義,韓伏虎匆匆扒拉了幾口飯便放下碗,在韓玉華略微有些擔心的眼神中很是慷慨地說道:
“走,我陪你去看看。我就不信了,這世道說真話還要被人罵。”
一把抱起早就吃飽了在懷裏掙紮着想要出去的小丫頭,韓伏虎帶着沈耘來到了電話中所說的大院那個涼亭裏。
沈耘是不太認識這些人的,但韓伏虎一看,這裏頭熟人還真不少。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少說也有五六十口人,一個涼亭根本容不下。好在天氣已經轉暖,大家夥全都坐在草坪上。
看到韓伏虎帶着女婿和外孫女過來,這些人打了聲招呼,而後便開始看着沈耘。
方才給沈耘打了電話的那位,跟韓伏虎一樣是個少将,這些人就是以他爲首,此時神色嚴肅地看着沈耘。
“小沈啊,你的資料我們之前也了解了一下。不得不說,你是名優秀的軍人。但是你今天在幼兒園的表現,讓我們有些疑惑,是什麽原因,讓你發表那樣的言論。”
似乎覺得有些質問的語氣,說完這句幾秒鍾後,又補了一句。
“我是政工口的幹部,我就想聽聽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幼兒園的愛國教育,到底錯在哪裏。”
沈耘看了看自家老丈人,見他抱着孩子沖自己點頭,心裏也有了底。
“各位首長好,我之所以這麽說,可不是因爲我的思想出了問題。如果各位首長對此有什麽疑慮,大可以對我進行審查。”
“言重了,幼兒園裏有人說你們單位思想工作做的不好,那都是些婦人之見。你盡管說你的想法就是了,我們可不會小肚雞腸。”
那位少将顯然是在安撫沈耘,直接将下午沈耘在幼兒園接受的批評判定爲婦人之見。
有了這樣的基礎,沈耘是徹底放開了。
“如果将那位幼兒園的老師叫過來詢問,她就會告訴我們,像我家一心這樣年齡的孩子,一般處于一個叫做前運算階段的認知階段。”
這是一位國外心理學家提出的一種名爲“認知發展階段”的理論。
該理論認爲兒童和青少年的認知發展分爲四個階段:感知運動階段(0-2歲),前運算階段(3-7歲),具體運算階段(7-12歲),形式運算階段(12-15歲)。
在沈耘所表述的前運算階段,兒童的思維處于一種以自我爲中心的認知階段,不會從客觀和他人的觀點去認識事物。
這就注定了在這個階段一旦讓他們産生厭惡的事物,基本上會随着年齡的增長而産生根深蒂固的疏離感。
如果說在幼兒園的那番言論是意氣用事,到了這個地方,沈耘完全就是在用科學來說服這些家長。
滔滔不絕的講述讓坐在這裏的所有人都開始重新認識沈耘。
誰都沒有想到,沈耘在兒童心理學這方面,居然還算是半個内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