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到名的高遠顯然沒想到會是自己,怔了怔之後,這才回答了一聲:“是。”
看到高遠這個樣子,沈耘在欣慰這兩天訓練成果的同時,也恭敬地說道:“高遠老師,這會兒不用那麽嚴肅,要知道您是老師,我們是學生。”
沈耘真誠的目光感染了高遠,點點頭,盡管宿舍因爲來人太多顯得有些逼仄,卻依舊面向沈耘他們站穩。
“表演的第一堂課,就是學習如何解放天性。”
“什麽是天性,在我們演藝圈有個統一的認識,那就是人的下意識。半夜聽到哨響,我們迅速穿衣下樓整隊結合,這就是一種下意識。”
“解放天性的好處,就在于能夠用自己的意識激發下意識,在面對任何場合的時候,我們都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身體。”
不得不說高遠确實人老成精,兩段話便讓隐鋒小組全體眼睛裏冒出了精光。
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身體,對于特戰隊員來說,簡直就是最爲基本的要求。可是高遠講述的這種控制,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認知,或者說,這是一種對他們來說全新的概念和要求。
額頭上的汗水終于被擦幹的二腳踢,此時忍不住催促:“高教員,我們該怎麽做,才能像您說的一樣解放天性?”
迎着二腳踢急切的目光,高遠笑了笑:“其實你現在的行爲就已經算是解放天性了。當然,解放的還不完整。”
指了指二腳踢的身體:“語言和表情已經非常自然,但是身體卻沒有那種與迫切相應的動作,這樣就會讓人感覺非常别扭。”
在大夥震撼的眼神中,高遠居然學着二腳踢剛才的樣子,沒有一分差錯将他的表情和語氣完全模仿了出來。
不,甚至不能夠說是模仿,而是做出了一個真正急切的表情。
“下面,我們就開始解放天性的訓練,首先最爲簡單的一個遊戲。扮盲人。”
扮演盲人這個遊戲,其實就是在心理上建立松弛感和信任感。
對于平常人來說,或許沈耘他們具備常人所不及的信任感,可是真正玩遊戲的時候,反倒是讓一幹明星們大跌眼鏡。
第一組玩遊戲的沈耘和書蟲還好說,兩人對彼此的信任早在當初作戰小組裏就已經建立了。
可是輪到魚鷹他們的時候,問題就非常明顯了。
遊戲的内容是正常人牽引“盲人”在宿舍内走一圈,以最少觸碰其他人的身體爲最佳。
可就是這樣一個遊戲,從沈耘和書蟲之後,再也沒有一對能夠碰到他人低于五次。
遊戲結束的刹那,高遠搖搖頭:“軍人的職業使得你們内心充滿了對陌生環境的戒備,所以你們時時刻刻都将隊友告訴你們的信息跟你們自己内心的判斷做比較。這就是你們失敗的原因。”
“今天的教學我認爲到這裏就可以了,漢魂教官,我認爲你們應該好好反思一下了。”
高遠的話,爲沈耘敲響了警鍾。
這兩天看似融洽的團隊氛圍,到底是不是在自欺欺人,沈耘心裏也沒底。
帶着感激向高遠點點頭,沈耘說道:“好了,大家趕緊休息,明天依舊早上六點半起床訓練。”
走出門後,沈耘帶着隊員,全副武裝來到訓練場上,卻并沒有第一時間宣布開始訓練。
“這會兒正好清淨,咱們簡單開個會。”
靜谧的夜空無疑爲這場小會帶了一個不好的頭,沈耘說完之後,并沒有人回答。除了書蟲,每個人都低着頭,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都在回想剛才的課程吧?”
沈耘一語中的,戰士們終于擡起頭來,但是眼神中全都帶着歉疚和慚愧。
“隊長,是我們沒有做好。請相信我們,在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一定可以達到要求的。”
豆腐急了,進入行動小組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他不允許自己有任何不良的表現導緻出局。
由他開始,接下來每個隊員都帶着一副懇請的語氣跟沈耘說話。沈耘的内心,慢慢地開始變得低落起來。
“我沒有要責怪你們的意思,而是想要告訴你們,建立信任,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我們沒有必要因此耿耿于懷。現在我隻是希望,大家能夠端正心态,通過這次的學習,加快信任的過程。”
“作爲隊長,我願意将我的生命交給你們。今天晚上咱們不搞體能,就在這裏繼續盲人遊戲。兩兩一組,做完之後交叉互換。”
指着剛才撞人次數最多的黃鳝,沈耘勾勾手指:“現在,我當盲人,你來引路,所有的訓練設施,都由你來帶我走一圈。”
“隊長,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書蟲聞言急忙阻攔。
要知道這訓練場上很多設施搞不好就會傷人,很多人在具備完全視力的情況下都得十分小心,沈耘居然要閉眼讓黃鳝帶他。
萬一出點什麽事情,作爲隊裏唯一的老隊員,他根本就沒法向龍飛雲交代。
無視了書蟲的阻攔,沈耘死死盯着黃鳝:“把這裏當做是戰場,現在由你來護送雙目失明的我返回我方陣地。”
黃鳝有些顫抖。
跟書蟲一樣,他的心裏也認爲這實在是太過危險了。稍微有一點點的失誤,沈耘就有可能遭受緻命的傷害。
驚慌的他連連擺手,得到的卻是沈耘嚴厲的呵斥:“黃鳝,你真的想要當個懦夫,将自己受傷的戰友扔在敵占區,看着他錯過最佳的治療時間,最終失去生命嗎?”
“聽清楚了,任務失敗,我無怨無悔。可是如果你連接任務的膽子都沒有,現在立刻收拾東西給我滾蛋。我不敢把我的命交到一個懦夫的手裏。”
聽到沈耘的話,黃鳝身體冷的一顫。
他的性格是油滑了一些,可是這并不代表他就希望自己當個懦夫。能夠成爲特種兵的人,根本就沒有懦夫。
這種近乎侮辱性的詞彙,讓黃鳝緊緊咬着牙關:“好,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