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沈耘的狀況便非常清楚的印證了這一點。
兩個人,恰好四條腿。即便沈耘在之前的深蹲時并沒有耗損多少體力,但是這會兒拖着這兩人,在一幹出類拔萃的官兵面前,也照樣隻有吃灰的份。
好在這種落後倒是也沒有太過懸殊,三人一組尚處在第三梯隊,不上不下倒也還能混的過去。
往常二十來分鍾的五公裏,當終點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十分鍾。
龍飛雲顯然對這個狀況不是很滿意,手上握着一隻小喇叭,以超過130分貝的聲音向沈耘他們怒吼。
“都給我快點,一個個軟腳蝦一樣,中午沒吃飯嗎?最後二十名,俯卧撐五百個。”
在這裏從來不會出現獎勵,這是所有人從進來之後就達成的共識。
沒有獎勵,但是誰都不想受罰。俯卧撐對所有人來說已經成了一道心理陰影,也許隻能随着時間才可以慢慢揮散。然而這個時候,它就像緊箍咒一樣,死死勒在所有人的腦門子上。
不想受罰,就得拼盡全身力氣瘋狂地加速。
兩名航空兵已經被沈耘帶了一路,這個時候看了看自己三人所處的位置,以及身後那些人咬緊了牙關試圖超越他們的表情,兩人内心有些複雜。
“老沈,你松開我們兩個,咱們一起沖過終點吧。”
看沈耘還是不放手,另外一人喘着氣急促的說道:“一路上被你帶着,我們消耗很少,現在可以獨立完成沖刺。相信我們。”
其實兩人的心思沈耘都很清楚。
他們确實有這個能力進行沖刺,而且肯定能夠避免懲罰。之所以要求沈耘松開手,隻是想要讓他在教官們面前表現一下個人實力。
但是,沈耘需要證明什麽嗎?
果斷地搖了搖頭,看兩人還想說點什麽,沈耘匆忙開口阻攔:“不要說話了,再說力氣就洩了。聽我說數到三,一起沖刺。”
這樣的回答出乎了兩人的預料,看沈耘壓根就沒有松手的意思,于是也就認同了沈耘的說法。
而他們的心裏,也已經打定主意,要使上吃奶的力氣,堅決不在這個過程中拖累沈耘。
三很快便數到了,調動了身體内所有的力氣,哪怕是雙腿酸痛依舊,但是兩名航空兵依舊争着搶着要趕在沈耘的前頭。
瞬間沒有立刻拖累的沈耘隻感覺身上一輕,他也不願打擊兩人的信心,将速度放到跟兩人一樣的程度,三個人輕輕松松反超了剛才擦肩而過的兩個人。
而這種趕超的局面,在終點之前,注定是會繼續下去的。
短短兩百米的距離,三個人足足超過了十九個人,沖過終點線的那一刹那,兩個航空兵要不是有沈耘拽着,隻怕會立刻癱倒在草地上。
徐徐走了一段路程,感覺心跳此時沒有那麽劇烈的時候,沈耘才松開兩人。
“這種玩法,要在咱們團,恐怕早就開始鬧騰了。唉,我說我們就是腦子進水了才跟着來這裏。”
這個體型瘦瘦的,看起來有些書生氣質的航空兵,是去年才到東北空軍21師的。
沈耘非常明白他此時内心的幽怨。畢竟來到這裏,各種條件遠遠比不上他當殲擊航空兵的待遇,還要遭這麽多罪,仔細想想還真是有些不劃算。
另一個叫做胡翔飛的航空兵擡起右臂,使勁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随即搖搖頭:
“要不是因爲夢想,誰願意來這裏受罪。我這會兒就想,隻要我沒死,就好好訓練。到時候就算被淘汰,我也沒白來這一遭。”
這個态度沈耘是非常欣賞的。
說什麽從一開始就抱着必勝的決心,這玩意壓根就沒有什麽卵用。
在這種複雜的訓練環境裏,誰都不能說一定可以通過。唯有好好把握每一次訓練的機會,有多大力氣使多大力氣,這樣才可以讓自己不後悔。
不一時,許繼宇和華國新他們也湊了過來,簡簡單單聊了兩句,集合的哨音便再度響起。
“兵王們,感覺怎麽樣,是不是覺得下午又可以多吃兩碗飯?”
看着另一邊垂頭喪氣的二十人,龍飛雲帶着幾分調侃:“不久跑個五公裏嘛,至于跑四十分鍾?你們就是這麽當兵王的?”
“你們這些人,五百俯卧撐,還愣着做什麽。”
呵斥完了理應受罰的這些人,龍飛雲沖書蟲使了個眼色。
“嗯,沈耘,出列。”
在很多人眼中,書蟲針對沈耘已經非常明顯了。聽到他叫沈耘的名字,就知道接下來沒有什麽好事發生。
“之前跟你說的,所有訓練量都加三成,今天這個五公裏,你怎麽說?”
最大的可能是,無話可說。
很多人心裏同時冒出這麽一句話來。
隻要是這些教官想要挑毛病,他們絕對可以找出無數種理由來收拾人。沈耘這回算是撞到了槍口上——畢竟,誰知道今天會忽然搞這麽一出呢。
哪知面對書蟲的話,沈耘忽然笑了起來。
“報告教官,以機槍手的負重作爲加量前的标準,不知可不可以?”
在衛戍區特戰大隊裏,一名機槍手全副武裝的重量大概在四十公斤。步槍手稍微輕一點,大約三十五公斤的樣子。
如果按照機槍手的負重最爲标準,沈耘全身負重就要達到五十二公斤。
這個重量絕對會讓在場的很多人感到絕望。
就連書蟲眼睛裏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點點頭:“這個當然是可以的。不過,我看你現在攜帶的裝備,連步槍手的标準都夠不到吧。”
迎着書蟲玩味的目光,沈耘點了點頭:“三十一公斤。”
“那你哪來的勇氣,跟我談機槍手的負重。一千俯卧撐,怎麽樣?”
沈耘笑了笑,随即搖搖頭,在很多人詫異的目光中緩緩拉開了自己作訓服的拉鏈。
一件厚重的迷彩負重背心出現在衆多教官的眼中,而這個時候,沈耘淡淡地解釋道:“負重背心,十五公斤。現在還差六公斤。”
将拉鏈拉上,沈耘彎腰,将褲管解開網上捋了十多公分。
一雙小腿上,各自幫着一個同樣迷彩的綁腿,在外裸露的鉛闆靜靜地告訴所有人,它重量不低。
“綁腿,每個四公斤。”
整理着裝之後,沈耘咧嘴看着書蟲:“報告教官,這些重量,不知道符不符合要求?”
書蟲還能說什麽,指着沈耘狠狠瞪了一眼:“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