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腦海中,此時已經繪制了一張非常複雜的關系地圖。
雖然沈耘還沒有到利西比亞的每一個地方去實際考察過,但隻要沈耘到了某個地方,就一定能夠将資料上所講述的所有利益關系全都聯系起來。
次日,當沈耘被大使館的秘書叫到範大使的辦公室裏的時候,沈耘發現,秋少寒一直對着他笑,而範大使和其他三位武官,去帶着幾分好奇。
“小沈,聽說你已經看完了我們準備的材料,現在我想問問,你對明天的會談有什麽看法?”
沈耘一聽這個問題,就知道這是他們想來試探自己的。
畢竟會談的主要任務就是他和秋少寒,其他人基本上都是起輔助作用的。有些不适合兩人提出的問題,才會交給他們這些人來問。
不過,既然問到了,沈耘自然要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案:
“維和營的規模和需要使用的武器裝備,以及承擔的責任,這些之前雙方都已經做了詳細的約定,在此我就不再贅述了。”
“此次維和的區域候夫拉,處于朱夫拉綠洲的邊緣地帶。這裏地形複雜,同時資源豐富,是多股武裝力量想要争奪的要點,六年來,總計有大大小小三百場交火在這裏發生。”
“根據雙方共同提出我國派兵進駐該區域維和的意願,可以推斷出利西比亞的三大政黨基本上都有重建該地的期望。但是應該有一部分武裝力量還心有不甘。”
“所以,他們勢必要提出讓我們保護候夫拉一些重要設施的請求。”
聽到沈耘的分析,範大使點了點頭:“沒錯,沒想到你居然已經猜了出來。就在一個小時前,他們雙方先後打來電話,請求在會談上加一項商談内容,就是你說的這個。”
“對此,小沈你有什麽看法?”
這個選擇很難,多增加一項任務,就意味着自己的士兵多一分危險。尤其是某些想要渾水摸魚的武裝力量,對這些重要的建築和設施可是虎視眈眈呢。
作爲維和營的主官,沈耘不得不爲自己的戰士考慮。但是出于國家形象和國家責任,這個請求又必須要同意。
一時間,沈耘有些作難。
“報告,雖然我不是太希望維和營參與這項任務,但作爲軍人還是服從指揮。如果我們一定要肩負這項使命,那麽我希望,在商談的時候,要求保留一定的自衛反擊權。”
沈耘做出這個決定,心裏是十分艱難的。
他心裏很清楚得到這項權利付出的代價會非常巨大,但他也不能拿自己戰士的生命當兒戲。
不論是秋少寒,還是範大使,同時愣了一下。
好在沈耘對自衛反擊這四個字說的極重,因此他們全都明白了沈耘的意思。
範大使還沒有說什麽,秋少寒便一口答應:“這件事情,我可以代表維和部隊領導小組答應你。”
雖然沒有說什麽,但範大使還是将目光投向了秋少寒。
被動自衛是維和部隊必須要遵守的一項規則,如果自衛反擊,那就有了插手别國政務的嫌疑,對于想來遵守五項原則的華夏來說,很可能造成不利的後果。
迎着範大使的目光,秋少寒表情嚴肅地說道:“利西比亞國内的武裝力量,其中有三支被指控涉嫌謀殺别國外交官員,有兩支直接被聯合國調查組指控。”
“因此,保留必要的開火權利,這是上級新發出的指令。因爲在此之前,其他幾個常任理事國都已經得到了該項權利。”
範大使沉默了一陣子,作爲外交人員,他還是希望盡可能用外交手段和平解決一切問題。當然了,這也算不上聖母,主要還是出于職業責任。
如果真正将矛盾演化成武力沖突,在一定意義上說,就是他們失職了。
歎了口氣,範大使點點頭:“好,我原則上也同意你們的訴求。在會談的時候,也會盡可能争取這項權利。但是我希望,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這項權利還是不要使用的好。”
不論是沈耘,還是秋少寒,此時都點頭答應。
随後,幾人談論了一些會談中需要注意的事項,便準備驅車前往卡雷加港口。
從的黎波裏到卡雷加港口,足足跨越了四分之一的利西比亞國土,一路上,沈耘一直用比較沉默的狀态示人。
他一直在觀察車外的情況,包括時不時就會響起的槍炮聲。
好在專門爲大使館特制的車輛,防彈性能還是不錯的。當天色從白晝變成黑暗,又從黑暗變爲白晝,一行人終于到達目的地。
說真的大家夥這會兒都有些犯困,一整夜的時間,所有人全都緊握着武器,生怕忽然在前邊冒出一股老路不明的家夥對他們進行突然襲擊。
蔔雷加港同樣是聯合國維和部隊駐紮的區域,基本上各國爲自家的維和部隊運送裝備物資,都是來這個港口中轉。
所以說這裏是安全區域,一點都不過分。
至少,從進入蔔雷加港口範圍之後,就再也沒有聽到過槍炮聲。
正式進入港口的警戒範圍之内,車輛被負責警戒的維和官兵攔住。
“你好,前方是蔔雷加港口,屬于軍事禁區。請說明你們的來意,并出示你們的證件。”
這裏維和的都是其他國家的士兵,看到車身上的華夏國旗,倒也非常客氣,用米語很是客氣地詢問範大使一行人的來意。
“你好,我們是華夏駐利西比亞大使館的工作人員,今天受新政府和救國政府兩方邀請,前來商議我國維和部隊駐軍的相關問題,這是我們的證件,請查閱。”
範大使一口流利的外語,以及相當配合的動作,讓這名軍官連連點頭。
查驗過了身份之後,這名軍官讓人打開了圍欄:“請進,我很期待中國軍隊的到來,祝你們商談愉快。”
目睹了一切的沈耘,心裏忽然就升起了一股期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