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柔的開門聲中,天安門内,兩名高大英武的護旗手,護持着同樣英姿俊朗的旗手,将那面尚挽起的國旗莊嚴的護送出門口。
其後,一名儀仗隊執行官手持軍刀,軍姿挺拔,帶領四列儀仗隊官兵,一路相送。非常标準的正步狠狠砸在地上,聲音在這寂靜的黎明中響徹整個天安門廣場。
而标準的步點,似乎也砸在了前來觀看的每一個遊客心裏。
此時的沈耘,内心是肅穆的。
這面鮮豔的紅旗上,浸染着無數先烈的鮮血。作爲軍人世家的孩子,沈耘從小就聽爺爺講述當年艱苦卓絕的戰争。如今美好的華夏,是無數英烈死難所換來的。
而這面國旗,或許将會是對他們最爲真誠和永久的懷念。
軍樂隊适時奏起軍歌,也算是在升國旗之前的一個預熱。廣場上圍觀的群衆此時已經停止了喧鬧,靜靜地看着護旗手将國旗護送到升旗台。
而四列儀仗隊官兵則以整齊的步伐,分别走向升旗台的四周,将上了刺刀的步槍非常嚴肅地立在地上。
旗手一番眼花缭亂的動作,國旗便迅速被挂了上去。此時的天色,依然有些灰蒙蒙的。随着軍樂隊将一首軍樂演奏完畢,整個廣場,也一時間陷入了空前的寂靜。
“升國旗,奏國歌。”
儀仗隊指揮官嘹亮的聲音,瞬間打破了黎明前的黑暗。一絲金色的光芒照耀在北京城頭,而此時,早就準備好的軍樂隊,以他們多年的專業素養,同時奏響國歌。
而聽到這一聲的沈耘九人,幾乎同一時間,迅速擡手敬禮。
鮮豔的紅旗,在金色的光輝中緩緩升起。行着注目禮,沈耘内心感慨萬分。
面前,是鮮豔的國旗,身後,是無言的豐碑。再回想昨晚徐教授發自肺腑的教導,沈耘深感自己肩上,應該有更多的擔當。
思緒回轉,國旗已經在旗杆頂端随風飄蕩。目送國旗班有序地撤離廣場,沈耘這才聽從唐教員的口令,放下高擡的右手。
廣場上的群衆開始無序地散去。沈耘幾人靜候着人群疏散,但此時,卻有一個男子匆匆走上前來。
“你們好。”
男子打了一聲招呼,随即帶着幾分尊敬:“我從四點開始,就一直看着你們。沒想到,你們真的能夠一動不動站這麽久。你們都是好樣的。”
男子的誇獎,讓沈耘幾人臉上帶上了一點笑容,紛紛對這名男子道謝。
“是這樣,我這會兒過來,是想要送你們一份禮物。”男子點點頭,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紙片,很是鄭重地送到唐教員面前:“這是我用拍立得拍攝的你們站軍姿的照片,我想,這應當是一份非常有意義的紀念。”
唐教員接過來,看着幾人和國旗的合影,頓時臉上露出喜色:“謝謝,真的,非常感謝。這樣,這些照片需要多少錢,我這會兒就給您。對我們來說,這是相當珍貴的紀念。”
唐教員要掏錢還給男子,可是,卻遭到了拒絕。
“錢,就不用給了。我想你們站在國旗下,讓我拍一張照片。對了,如果可以,也讓我跟你們合照一張吧。”
要求并不過分,這也在軍規允許的範圍之内。
看着手中的照片,唐教員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這樣吧,先生,你的要求我代表學員們答應。但是錢還要給你。我們部隊有規定……”
“我知道,不拿群衆一針一線。這樣吧,你就給我個膠片錢,十塊。多了我也不要。”
一番交談之後,男子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心懷歡喜的離去。而沈耘幾人,也終于撈到了吃飯的機會。匆匆跑到不遠處的飯館,要了點油條豆腐腦墊一下早就饑腸辘辘的肚子,幾人這才踏上了前往軍體文化中心的道路。
而這名男子,此時也早已打車來到了一幢大樓下。
興沖沖地乘坐電梯來到其中一層裏,男子沖進一間辦公室,揚着手中的照片,帶着幾分得意說道:“主編,今天我又發現了個好東西。正好符合最近上邊下發的文件精神。”
辦公室裏一名戴着眼鏡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聞言擡起頭,帶着幾分無奈說道:“吳鑫,這已經是你在本月說過的第七遍同樣的話了。前幾次不是小學生扶老奶奶過馬路,就是環衛工人清早掃大街,這咱們之前都報道過的。”
“可這次不一樣。”
原來,這名男子叫做吳鑫。聽到主編的話,吳鑫一臉不服氣:“主編,這次是真的不一樣。你看看。真的,這次真不一樣。”
在吳鑫反複保證之下,主編接過他手中的照片打量起來。
當他發現隻不過是幾張軍人站在天安門廣場前的照片的時候,徹底無語了。良久之後,才在吳鑫期待的目光中說道:“吳鑫啊,我知道你想搞個大新聞,但是升國旗這事,咱們也報道過。”
“可這次真的不一樣。這幾個人,他們從早上四點一直站到升國旗的時候,期間動都沒動過。這樣的堅守,難道不應該弘揚一下,順便引導人們進行一場新時代軍人風貌的大讨論。”
吳鑫興緻勃勃地講述着,他看到,主編聽到他說的時間,眉頭也稍微動了動。
“你說,他們從四點一直就以這個姿勢站到升國旗結束?”
“嘿嘿,當然了,升國旗之前,他們被趕着往後退了一下。但就這一下,再也沒動過。”
“那你報道的主題還不夠深。這應當以精神傳承和堅守爲主體,然後發散新時代軍人的風貌。有沒有更多的照片,傳過來我再看看。你先去寫個初稿拿過來我審查。”
聽到主編如此回應的吳鑫,瞬間高興地跳了起來。
被主編瞪了一眼,這才有所收斂,帶着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吳鑫迅速沖出辦公室。而中年男子則一臉無奈地慨歎:“都這麽大人了,一點都不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