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跟世面上充一百話費就送的那種小皮蛋子一模一樣,于海燕很是不屑地低聲罵道:“窮逼。”
電話打通,沈耘開口的第一句話,便讓人覺得滿滿都是裝逼的氣息:“爸,轉幹的幾位叔叔,有沒有在教育部高教司或者督導司工作的?順便也問問爺爺,隻要是直管高校的,都可以。”
“臭小子,怎麽回事?是不是到金陵大學軍訓,受了人家領導的氣了。我告訴你,這事兒沒門。你爸我确實有這樣的戰友,但不能縱容你這麽胡鬧。原則這個東西,你要懂。”
“原則我懂,也在遵守,但有的人不懂。”
“那還是不行,老子也不想爲你這個兔崽子到戰友面前丢人去。如果我這麽幹了,你爺爺第一個饒不了我。”電話那頭,沈父是鐵了心不願幫助沈耘。
部隊裏經常發現這種情況,兩個不同班級的兵打了架,打輸的這個非但不會得到任何安慰,反而會得到加餐的待遇。基層軍官可不會像寵溺孩子的父母,打架打輸了就找對方家長上門理論。
沈耘家裏顯然也沿襲了這一套。
沒辦法,沈耘隻能用處殺手锏:“有人欺負我的兵。”
“什麽,你給我說清楚。”
“我再說一遍,有人欺負我的兵,仗勢欺人的那種。如果你不管這事兒,我豁出去這一身綠軍裝,也要讨個公道。”
“好,給我半小時。記住了,如果這事兒你敢騙我,你就永遠别回來了,你老子我丢不起這個人。”
挂了電話,沈耘發現不僅是于海燕,還有其他幾位金陵大學的領導,都用一種近乎哀憫的眼神看着沈耘。他們完全是覺得,沈耘這純粹就是胡亂打了一通電話,然後裝模作樣一番,企圖騙他們就範。
于海燕更是放肆地大笑起來。看沈耘有如看小醜一樣。
而在電話那頭,沈父挂斷了電話,略爲思索一下,便走到對門,當當當敲門喊道:“媽,開門,沈耘來電話了,我有事情要找爸商量。”
門迅速打開,沈耘的奶奶急切地追問:“耘兒來電話了?他還好吧。發生了什麽事情?”
“媽,這事兒一時間也說不清楚,那小兔崽子很好,就是想要搞點事情。我這不拿不準,所以找爸商量一下。如果爸同意,那我把事情辦完了,再找機會打電話找那小子好好問問。”
沈耘的奶奶輕撫胸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趕緊去吧,你爸在書房。”
從退休之後,老人家似乎就迷上了書畫,每天都要在書房裏揮毫潑墨一番。沈父急匆匆地闖進去,引得老人家眉頭一皺:“小兔崽子,都多大年紀了,還這麽風風火火的。性子也不知道收斂一下。”
“爸,這回可是大事。沈耘那小子剛才打電話來,說自己手下的兵被欺負了,有人仗勢欺人。他找我拉高教司和督查司的關系,這事兒,您看怎麽辦?”
“先不要着急,上網,查查到底是怎麽回事。”老爺子依舊沒有收筆,而是非常淡定地說着。沈父再度風風火火沖到對門,打開網頁,迅速輸入金陵大學軍訓。
網絡的力量是強大的,早在金陵大學的校領導過來的時候,便有學生将錄制的視頻上傳到了網上。而其中有一一個名爲“金陵大學軍訓擡車門完整版”的視頻,因爲龐大的點擊量,瞬間在各大門戶網站置頂。
沈父很快便找到了他需要的東西。不得不說,這拍攝的質量需要給三十二個贊,畫面清晰,還帶着解說,從于海燕車被攔,到下車打人,以及沈耘帶着戰士們擡車,都無一遺漏被記錄下來。
看完整個視頻的沈父,并沒有忘記将之下載到手機上,随後匆匆來到另一套房中的書房裏。
“爸,查清楚了,是有個金陵大學成人教育學院的教務處主任,因爲中午軍訓學生返校被攔了車,下車就給一名戰士一個巴掌,嘴裏還污言穢語的。沈耘這小子,居然讓人把車給擡了過去,然後要求這個人道歉。結果他們金陵大學的一個副校長拉了偏架。我這裏有視頻,您看看。”
聽到這話,老爺子忽然放下筆,将寫了大半的作品揉成一團,随即開始觀看沈父播放的視頻。
老爺子并沒有什麽特殊的表情,但越是這樣,沈父越明白,老爺子這是動怒了。這個習慣他們一家子三個爺們都有,老爺子是沉默,他是瞪眼,而沈耘是笑。
老爺子看完,并沒有理會沈父,而是走出書房,來到座機跟前,迅速地播出一個号碼:“小張,金陵大學成人教育學院歸教育部哪個部門管?職成司是吧,有沒有咱們的熟人?沒有就給我找,讓他們去查查有個叫做于海燕的,屁股幹淨就不要管了,要是不幹淨,該咋辦咋辦。”
“還有,我記得二蛋子就在高教司吧,還是個小官。讓他代我給金陵大學的高層轉告一句,是不是和平的時代太久了,讓他們開始肆意踐踏人民子弟兵的尊嚴。如果是,那金陵大學,是時候換一些沒有忘記曆史的人來當家了。”
打完電話,沈老爺子這才站起身來,對着沈父說道:“告訴耘兒,這件事情,他做的沒錯,但是往後做事用不着這麽沖。順便告訴這些小夥子們,今天隻是個例,不要因此就對國家和人民有什麽不好的看法。”
三十分鍾,電話鈴聲準時響起,隻是短短一句話,沈耘便挂斷了電話,随即沖依然對着他冷笑的金陵大學幾個領導敬禮,而後轉身對自己的戰士高喊:“收隊。”
學生們似乎覺得這事兒就到此爲止,心中也認定沈耘剛才确實在裝。手中手機上紛紛跟進這件事情的最終結果,而秦淮水榭上,不知道被管理員删除禁言了多少次,依舊層出不窮的事件發展報告,也以對沈耘的批駁和斥責,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