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學校本身,卻并未因這悠遠的曆史便因循守舊。
相反,踩着滑闆呼嘯而過的少年,戴着耳機不時回頭看沈耘一行的少女。或是有學生抱着書一路小跑,或是有情侶攜手放肆地歡笑。青春的氣息洋溢,昭示着這所學校的開放與包容。
據沈耘所知,金陵大學是東南軍區第一家主動請求部隊前來進行新生軍訓的重點高校。其他同級别的高校,似乎全都是采用自己學校的國防生充任教官。
與趙主任和王幹事一路閑談,走過差不多一裏路,這才走到那位副校長口中的南五舍。
比起一路走過來看到的公寓,南五舍顯然要陳舊一點。
外牆白色的瓷磚上,一樓下邊的位置已經鏽蝕了深綠的苔痕。防盜窗也是深褐色,一看就有些年頭。尚未進樓,便看到大理石台階碧色之中帶着一點深沉,棱角卻早已經被磨的圓潤。
趙主任不好意思地笑笑:“對不住大家了。學校床位有限,空出來的隻有這一棟樓。這裏原本是博士生宿舍,都是雙人間。有空調,有沙發,也有電視機。設施基本上是齊全的。這會兒讓大家認認地方,給大家提供的日常生活用品,下午四點鍾就會送到。”
學校顯然誠意滿滿,不過沈耘卻搖了搖頭:“謝謝學校和趙主任的好意了。不過,日常生活用品咱們來的時候都已經帶齊了,就不用學校破費了。有這樣的住宿條件已經非常優渥了,戰士們一定能夠在校方的指導下完成此次的軍訓任務。”
“這?”
顯然,沈耘的請求讓趙主任措不及防。他們也是一片好心,隻是沒有想到,沈耘居然不領情。
王幹事适時湊了過來:“趙主任,你就聽他的吧。你信不信,就算把這些東西拿過來,到時候他們依然紋絲不動。到時候兩邊都尴尬。還不如趁着他們請求,直接答應了。這是紀律,就算我,也不能違背。”
聞言,趙主任思索了一會兒,沖着沈耘連連點頭:“好,既然這樣,那稍後我就打電話讓後勤處不用來了。不錯,這樣守紀律的戰士,才是真正的人民子弟兵。把學生交到你們手裏,我也放心了。”
“謝謝趙主任鼓勵,我們一定不負期待。”
沈耘很是标準地向趙主任敬禮,這下子讓這位大腹便便的學校領導心中最後一點怨氣也消失了。
一連的宿舍,最終被安排到了三樓。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位置,早上九點,能夠準時收到越過梧桐樹冠來看望他們的太陽的親切問候,晚上七點,依舊能夠迎着夕陽的斜晖憑欄遠眺。更兼南五舍緊鄰一塊操場,日常訓練非常近便,不得不說,學校在住宿這件事情費了心思。
安排好了宿舍,沈耘與龔指導員便随着趙主任和王幹事來到一處辦公樓裏。
進了辦公室,沈耘很自覺地給其他人倒上茶水,這才挺着上身坐在沙發上,掏出紙筆看着趙主任和王幹事。
這樣谙熟的動作,讓兩人同時大笑起來。笑過之後,趙主任這才虛按右手:“不要這麽嚴肅。這會兒呢,主要是跟兩位商議一下軍訓的安排。這次咱們學校招收的新生啊,人數在七千一百人左右。”
“行政班級,兩百三十五個。我之前也跟王幹事談過了,沈連長你手下每名戰士,負責兩個行政班級。剩下的班級,交給國防生裏頭的尖子來帶。軍訓期間,所有參訓教官,由你沈連長負責管理。而你,跟我和王幹事對接。”
“軍訓總計二十五天,我們已經咨詢過省氣象台的同志,接下來二十五天,基本沒有降水的可能。前頭二十四天,以每六天劃分爲一個階段。這中間,必須要有一天時間供學生休息,還有半天,要上國防教育大課。其他時間屬于戶外訓練時間。最後一天,你們也知道,那就是軍訓驗收了。這樣安排,有沒有問題?“
沈耘迅速記錄了要點,随即詢問:“趙主任,如果是這樣,那麽我有以下幾個問題。”
趙主任含笑點頭,沈耘這種直爽的性格顯然讓他感覺很舒服。
“首先,軍訓期間的教官歸我管理,是不是包括教官們的日常訓練和管理。王幹事,抱歉,我不是想要越俎代庖,您也知道,在這段時間,我們就是一個集體,任何集體内的不公平現象,都是我所避諱的。”
這下就連王幹事也愣住了。不過随即就哈哈大笑起來:“沈連長,你可是給我出了個大難題啊。既然你提出來了,那麽我也就代表國防生黨委,明确回答你這個問題。軍訓期間,所有教官全都入住南五舍,不論是一連戰士,還是國防生,你都要當做自己手下的兵,不能有差别對待。”
沈耘完全沒有想到,王幹事答應的這麽爽快。起身沖着王幹事和趙主任敬禮緻意,這才問出了第二個問題:“第二個問題,軍訓期間,任何同學的任何不符合軍訓要求的行爲,都會受到處罰。這裏頭,肯定包括社會上所謂的體罰。對于這個問題,我希望學校能夠理解。我的兵,不會對學生下狠手,但是,也不希望因此遭到責難。”
這顯然是個嚴峻的問題,沈耘提出來,瞬間就讓趙主任和王幹事沉默了。
到底,趙主任還是官場老油條,沉吟了一會兒,這才開口問道:“我需要知道,你口中處罰的标準會是什麽?”
“男生,每天處罰俯卧撐不超過四百,每次處罰不超過五十。女生,每天處罰跑步不超過四千米,每次處罰不超過八百米。”
沈耘這回這完全沒有做憐香惜玉的暖男,他很清楚,軍訓期間的女生,犯事的肯定很少。相較而言,倒是有些男生比較喜歡特立獨行,是需要好好用處罰來磨一磨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