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将這些歌的譜子寫出來,那是因爲他的記憶力,而非專業性。音樂的事情,到底還是比韓玉華他們差了老遠。
因此即便韓月華和幾個軍樂隊的老師認爲他是謙虛,他還是事先聲明好了,這才看着韓玉華,氣沉丹田開始唱起鋪子上的歌來。
這一唱,還真就看出來了,沈耘确實走的是野路子,所以不少發音純粹是靠感覺,完全沒有他譜子上寫的那麽标準。當然了,正是因爲這樣,這些樂手們才越發感覺到沈耘的厲害。想想一個外行人,竟然能夠創作出這樣優秀的歌曲,那該是多麽困難的事情。
沈耘一唱完,就摸了摸頭,不好意思地說道:“唱的不好,你們不要笑。”
哪知就這麽一句,連同韓玉華在内,還鼓起掌來了。這下子沈耘就越發不好意思了,連連擺手:“你們别這樣,我這實在臊得慌。”
“沈連長你就知道謙虛,沒有經過專業訓練,你能寫出這首歌來已經十分不容易了,現在還能唱的這麽好,我覺得我這個解放軍藝術學院都白念了。幾位老師,你們說呢?“韓玉華溫婉的聲音,讓沈耘有種莫名的激動。
看着軍樂隊的老師連連點頭,沈耘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們就别誇我了,趕緊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辦吧。專業的我不懂,隻能幫你們到這裏了?玉華,加油。”
本來,韓玉華和沈耘的身份是天上地下。但是也不知道怎麽地,韓玉華忽然就對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中尉升起了一絲好感。沖着沈耘笑了笑,輕輕點頭:“沈連長,你先坐着,我們試試,你看行不行。有什麽意見,要及時提出來哦。“
最後一句說的稍微帶了點嬌媚,這可是她在極爲親近的人面前才會有的樣子。
沈耘雖然沒有色授魂予吧,一時間也腦子一熱,聽着韓玉華的請求,順勢坐在旁邊,靜靜聽着幾個人商量怎麽配樂和演唱。
沈耘交給韓玉華的歌,歌詞本來是以男性的視角進行抒發的。可是韓玉華唱在口中,居然别有一番風味,沈耘聽了,心裏暗自贊歎這姑娘确實厲害。不僅根據自己的音色進行了微調,對于歌曲感情的闡發也是相當到位。
時間一點點流逝,沈耘哪裏還有什麽意見,坐在這件屋子裏他唯一的工作就是點頭。
兩點整,韓玉華和幾位軍樂隊的老師準時收拾好了東西,與沈耘一起走到後台。眼下已經是最後一個節目了,再過五分鍾,就到了韓玉華返場的時間。兩位主持人見韓玉華前來,頓時松了一口氣。
顯然女主持跟韓玉華的感情要更好一些,看着她們一行人走進後台,登時跑過來牽着韓玉華的手說道:“玉華,你可算是來了,哎呀,快要急死我了。我和周暾都在想,接下來是不是要我們兩個上台拖延一陣子呢。”
韓玉華莞爾一笑:“多虧了幾位老師指點,還有沈連長的指導,總算是在短短時間内把這首歌完成了。其實我心裏跟你一樣緊張呢,生怕呆會兒唱不好,被沈連長責罵。”
嘴上說着,還嬌媚地看了沈耘一眼。不過看到沈耘這會兒正非常好奇地看着後天的一切,沒來由的就一陣失落。
兩點零五分,原本暖烘烘的太陽帶着一點橘黃,略微西斜,給清風露出一道空隙。然而這并不能夠讓戰士們火熱的心有絲毫冷卻,因爲接下來就是本次慰問演出最後的節目,也是沈耘爲他們争取來的福利——韓玉華返場唱新歌。
一對主持人剛上台,還沒開口說話呢,就迎來一陣熱烈的掌聲,看得後台不少人紛紛對韓玉華笑道:“玉華,你看,你上台都用不着主持人暖場了。”
韓月華羞怯地看了看周圍,随即看到沈耘的笑容,也不知怎麽地,就寵着他點了點頭。而整個時候,兩位主持人已經串好詞,就等着她上台呢。
帶着輕盈的腳步,來到台上,這時候舞台上徹底沒有了兩位主持人的容身之地。戰士們熱烈的掌聲就連韓玉華都有些招架不住了。不過還好,更大的場面她也經曆過,對着台下戰士笑了笑,便拿起話筒說道:“謝謝各位戰友。感謝沈連長給我的這首歌,我相信,大家會和我一樣,喜歡它。”
說完對不遠處的軍樂隊點點頭,這裏的人員早已經重新更換,現在坐着的都是剛才和韓玉華一起讨論了曲子的老師們。
一段凄婉的調子之後,韓玉華用她甜美的聲音唱道:
“寒風飄飄落葉,
軍隊是一朵綠花……“
這一聽,團裏不少人就覺得這是沈耘的手筆。如今的軍旅歌曲,自從沈耘唱過那首《蝴蝶飛飛飛》之後,也有很多人嘗試用民謠來作軍歌。但是個中難度還是有的,到現在爲止,也沒有出現幾首好作品。
但沈耘就是有這樣一種本事,能用最爲質樸的語言,勾動戰士們心中最爲柔軟的地方。然後,眼角落着淚,手中卻更爲有力地握着鋼槍。
韓玉華的下一句就讓先前還鬧哄哄的大操場忽然爲之一靜:“親愛的戰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媽媽。”
人是一種口是心非的動物,作爲演唱者,韓玉華唱到這一句的時候,忽然就想起已經足足一個多月沒有見過家人。雖然媽媽每天都打來電話,而且每天都不厭其煩地囑咐她吃飽穿暖注意安全,然而終究還是比不上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
韓玉華如此,台下的戰士們更是如此。他們比不過韓玉華,很多人都是一兩年沒有回過家。年關将近的時候,忽然蹦出來一句不要想家不要想媽媽,這不就是正話反說麽。
安靜之後,也不知從誰開始,居然就在大庭廣衆之下,流下了淚水。
對于沈耘的歌,劉團長是抱着批判态度的。本來對于這種沒有半點男兒氣概的歌曲,他是極爲不認同的。然而這個時候,卻不知怎麽的,忽然就對身邊的魏政委說了一句:“這什麽玩意,聽着心裏怎麽就這麽難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