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看大家呢,一來,想要了解一下你們平時的休息的時候做些什麽。嗯,你們就當是突擊查崗好了。第二個麽,就是想跟大家聊聊。”
“馬上就要春節了。大家夥難免有些思鄉的情緒。雖說再過幾天,機房裏的視頻電話就要開通了,但是不少同志的家裏也沒有視頻通話的條件,我知道,這一點對大家來說有些雞肋。”
沈耘的話成功勾起了戰士們稍稍抑制住的思想情緒,随即又被惹得發笑。心道這連長真是大家肚子裏的蛔蟲,居然連自己這些人怎麽抱怨視頻通話都知道。
“你們别笑,其實這種經曆我也有,你們不知道,當初我當國防生的時候,每年暑期都有集訓。這集訓期間,不允許攜帶任何通訊設施,每周隻有一次跟家裏打電話的機會。第一次集訓的時候,我就想給家裏人打個視頻電話。結果你猜怎麽着?”
成功被沈耘的故事吸引過來,不少戰士異口同聲地問道:“怎麽着?”
“誰知道我爸媽當時手機都沒有開通流量,剛打開照了個面,他們手機就欠費停機了。從此之後,我在暑期再給家裏打電話,他們一律拒接。”
将自個兒的糗事說出來,戰士們頓時發出了比先前還要劇烈的笑聲:“連長,你們這城裏人真會玩。不行,我今天得給爸媽打個電話,一定要提醒他們,把流量開通了。要是連聲招呼都沒打,手機就給停機了,那也太讓人失望了。”
一個笑話讓戰士們瞬間放松下來,沈耘這才開始說道。
“其實呢,大家的心情我都理解。咱們華夏人啊,對于家的留戀,其實就是對親情,對故鄉,對血脈,對根的留戀。這一點,是非常優秀的。所以每逢佳節倍思親,說出來也不丢人,反而覺得是件光彩的事情。”
“但是咱們軍人呢,自然要比普通的百姓更加優秀一點。那就是在家這個概念上,我們的認知要比他們更加廣闊。普通的百姓,以親友的團聚的住所爲家,咱們軍人,以祖國這片熱土爲家。正是這種舍小家爲大家的精神,咱們才會被稱爲最可愛的人。”
“你們說,對不對?”
“連長,說的好。”戰士們紛紛鼓起掌來。
沈耘雙手虛按了一下,讓戰士們靜下來,這才繼續說道:“本來吧,我感覺因爲過年,咱們戰士的情緒會低落很多。但是今天我看到了,咱們一連,還是那支響當當的部隊,沒有因爲一時的小情緒,就影響了戰鬥力。這一點,我很欣慰。在這裏,我代表連部,向大家緻敬。”
沈耘筆挺地站立,向戰士們緻意,放下手來,這才看着大家:“你看,本來想要跟你們聊聊的,結果又變成我上思想教育課了。搶了龔指導員的飯碗,我害怕他又要跟我鬧别扭啊。”
“連長,我們就喜歡聽你講。還别說,龔指導員那才叫說教,你這個,就當是說書吧。大家聽着感覺心裏輕松了不少,怎麽就像是渾身充滿了力量一樣。”二班的一名戰士站出來,很是激動地對沈耘說道,似乎這一下子他都成爲沈耘的迷弟了。
“對啊,連長,要不,你就再跟我們講講,你當初當國防生的事情呗。還有你爲什麽就跑來當兵了?我聽說,國防生那都是幹技術活的,不應該到科工委啊,兵工廠啊之類的地方麽?怎麽就你下連隊來了?”
提起這個,不少人紛紛好奇起來。沈耘的經曆在二營一直是個傳奇,也是個謎。傳奇是因爲他一個國防生居然軍事素養相當高,并且進來幾個月就從排長升到了連長。而成謎的是,沈耘背後究竟是什麽身份,爲什麽會來這裏。
聽着戰士們的好奇,沈耘點點頭:“我就知道,你們給龔指導員起外号一樣,特喜歡打聽我那點破事。怎麽,覺得我是不是什麽二代三代?”見幾個戰士低下頭,沈耘知道自己猜對了。
“其實你們想的也差不多,說起來,我應該是三代。嗯,當然了,不是所有的二代三代都是你們想的那麽嚣張跋扈,也就那種暴發戶一樣的家夥才會秀優越感。像我家吧,爺爺當兵,老爸當兵,不過現在都退下來了。老爸退的時候,連部隊給分配的公職都沒去,他當時可是參加過八十年代戰争的。”
“如果你們覺得我爺爺和老爸已經很了不起,那你們就真錯了。在咱們家,最厲害的可是娘子軍,我奶奶是衛生員,我媽是話務員……咳咳,别笑,這個假公濟私也不是我的錯對吧。反正我說我根正苗紅,也不是吹噓。”
沈耘是第一次在戰士們面前坦白自己的身份,一時間早就有傳聞的戰士們紛紛給吓呆了。真沒想到沈耘居然确實有背景。
“所以我報考了水木之後,家裏人就逼着參加了國防生。後來就被弄到這裏來了,不是我說,當初我來的時候心裏也是惴惴不安,大學期間那訓練,水的一逼,剛來我身體有些虛胖,不少人看我的目光都不對頭。”
這會兒沈耘繼續調侃起王梁:“你們王排長啊,當世就看我不爽,我到現在還記着呢。”
提起黑曆史,王梁不好意思地笑笑:“哎呀,連長,你就别說了,這也太丢人了。我承認,一開始就以爲你是個來鍍金的。咱們這裏下連隊的國防生不是沒有,以前好幾個呢,後來在這兒呆個一年半載就升了軍銜走人了。平時人五人六的,訓練的時候稀松平常,固有印象在這裏,一時沒改掉。誰想到你還深藏不露呢。”
沈耘點了點頭:“其實下連隊的國防生,刨除那些故意來鍍金的,其他人都挺慘的。本來是給技術部門培養的人才,結果畢業的時候趕上人家不招人,就隻能分到部隊。你想想,大學的訓練完全劃水,到部隊又被人瞧不起,這心裏該多難受。有條件,誰不想幹技術。我有個同學,如今分到瓊州,三天兩頭曬自己在太陽傘下喝椰子汁,這麽舒爽的生活誰不想要。但命令就擺在面前,誰都沒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