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搶了她的工作。不過看在一群官兵紛紛叫好的面子上,這位英姿飒爽的小姐姐準備原諒沈耘。
一邊沈耘關了話筒,自來熟地走到樂團邊,開口詢問。
“幾位戰友,接下來,我要用到的隻有鑼鼓。樂譜我這會兒寫。”
軍樂團的幾個被沈耘這話給驚呆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現場創作?
在一張草紙上刷刷刷寫下簡譜,沈耘遞到負責人手裏,很是鄭重地說一聲:“拜托了。”而後就走上台去。
簡譜很簡單,作爲軍樂團的人,音樂素養是絕對過關的。何況隻有鑼鼓兩項,負責人遞過去,人家看了幾眼就點點頭。
不過二人共用一張樂譜,隻能臨時将樂器擺放位置調整了一下,沈耘口中的一分鍾,就這樣匆匆過去。
負責敲鼓的,是個年近五十歲的中年人。掃完譜子,居然就開始在鼓面砸起密密麻麻麻的鼓點。那種急促的聲音,忽然間就讓人覺得自己置身戰場之上。
忽地一聲鑼響,又如那古代戰争中鳴金收兵一樣。
鼓聲變得緩慢又有節奏,沈耘聽着,已然進入了樂譜的旋律,心裏暗自爲這兩位點個贊,拿起話筒,運足了胸腹的氣,铿锵有力地開口:
“狼煙起,江山北望。”
《精忠報國》。
對很多沒有半點民族自豪感,更自以爲是覺得胸懷博大的家夥來說,這是一首從歌詞到旋律乃至主題都爛到要死,甚至于批駁說充斥着賤民思想的歌曲。
然而,任何這樣說的人,可以一概而論,統統是群見識淺薄自以爲是的家夥。
歌曲創作源于北宋抗金名将嶽飛的故事。
國土遭鐵蹄踐踏,國民被魔爪蹂躏,國家危亡之際,國民的民族自豪感和屈辱心才會空前強烈。
歌曲所唱的,不僅是一個滿腔熱血的報國志士發自内心的呐喊,更是所有遭受苦難的百姓,情緒低迷後的觸底反彈。甚至于最後一句“來賀”,那正是國勢衰微之際,人民對于國家強大的衷心祈願。
何況,“朝賀”這個詞彙,并非某些文化低到隻能看表面意思的家夥所理解,就是俯首稱臣的意思。
如同華夏過年,哪怕是号稱第一強國的米國也要發來賀電一般,這是綜合國力的整體外現。誰曾聽說過非洲小國年節的時候米國發賀電的?
對于軍人來說,存在的目的,不正是如此麽?
這個世界的曆史上,雖然不曾有嶽飛,但是同樣有相同經曆的民族英雄。更何況,堪堪過去不過百年的外辱,更是深深烙印在每個軍人心裏。
這回可真是撓着了幾個上過戰場的首長的癢處。
“聽到了嗎,聽到了嗎?”指着沈耘,劉團長渾身顫抖着對政委不斷重複着這兩句話。
政委更是激動,抓着扶手的雙手已經青筋畢露。一雙眼睛像是要将沈耘生吞了一般。
一曲終了。
不得不說,原唱京劇出身,唱這一首都要使足了力氣。沈耘這個連半路出家都算不上,唱到最後,基本上就全靠吼了。饒是如此,台下的士兵們都忍不住跟着哼唱起來。
汗流浃背。
在這涼爽的秋天,唱一首歌熱的滿頭大汗,可以說沈耘絕對是付出了十分的努力。
台下劉團長率先站起來鼓掌喝彩,一浪高過一浪的再來一首讓主持人都忍不住站着等了一會兒。
“謝謝沈耘。不知這首歌的名字,叫做什麽?”從始至終,沈耘都沒有說過歌名,以至于主持人不得不開口詢問,以滿足底下官兵的好奇心。
沈耘穩了穩氣息:“叫做《精忠報國》,創意來自古代一位民族英雄。”
“果然是一首好歌,就算是我這樣的女子,也忍不住慷慨激昂,想要投身部隊,精忠報國了。”
沈耘看着小姐姐精緻的面孔,咧嘴笑道:“你現在,不正是在部隊麽。”
當沈耘走下台的時候,演出等待區全都是崇敬的目光。一個能夠寫出這樣歌詞來的人,說明他懂軍營,懂軍人。軍中男兒就是這麽簡單,你懂他,他就會回報以萬分的熱愛。
掌聲經久不息,以至于接下來上台的同志,不得不苦笑着繼續演出。
歡送會随着夜色漸濃,終于,來到了終點。
當沈耘再一次站到台上的時候,台下所有人都忍不住站起身來。他們很期待,接下來,這個年輕的小夥子到底會帶着身後一群漢子,爲他們獻上怎樣的歌唱.
當嘶啞的嗓音,将那一個個字緩緩吐出,操場上瞬間平靜下來。
一樣分别兩樣情。
似乎每一句,都說到了那些即将離别的老兵心裏。離開的人,不舍,留戀;留下的人,懷念,惋惜。
唱着唱着,三排的士兵們首先流出了淚水。
照理說,演出出現這樣的事情,是不應該的。可畢竟三排也有要走的,此時卻站在台上,爲下邊即将離開的戰友,唱這樣一首送别的歌。
哪怕心裏不斷地提醒自己,不要哭,不能哭,可是雙眼還是忍不住會流下淚來。
悲傷的情緒似乎就這樣,緩緩傳染開來。依舊站着的官兵們,随三排的歌聲,跟着唱起來。眼中,也泛着淚花。
靜谧的夜空,歌聲還在回響。晚會已經結束半小時,距離吹熄燈号的時間,也隻有半小時。可是,誰都不願,就這樣離去。
一座操場,成了士兵們緬懷部隊的地方。
因爲有些心裏話要說,就提前發了。剛才看《精忠報國》的樂評的時候,忽然發現了不少我覺得非常腦殘的評論。貌似一個大學生,說這首歌純粹不知所謂,最後一句更是在裝的賤民思想,言辭之惡劣,讓我不禁想起一句話,滿瓶不響半瓶咣當。作爲一個真正了解那段曆史,同時對于古代文學和心理學有涉及的憤青,我不得不,在這裏,在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上,說說這首歌。
曆史背景是嶽飛,想來大家都知道的。懦弱的朝堂,異族的鐵蹄,讓這些一心報國的人隻能滿是遺憾地江山北望,所以心中才會恨欲狂。想想軍人一生,生涯戎馬,卻隻能忍看朋輩成新鬼,手足兄弟葬他鄉,壯志豪情與冰冷現實的激烈對撞,徹底激發出最後的呐喊。
而一個“賀”,是國與國外交的方式,更是國力強大體現。漢唐宋初,都有并非藩屬的國家前來拜賀。清代早期更是有西方國家的使節前來拜賀,難道這也是賤民思想不成?更何況,如今每年過年的時候,全世界多少國家,包括白頭鷹和北極熊都發來賀電,難道也是賤民思想作祟?既然如此,那這些人所崇拜的月亮比較圓的國家,是不是更賤一點,而他們,是不是還要更賤一點?
和平和開放,讓很多新生代的青年一味被西方所謂自由開放的思想洗腦,自以爲是地批駁祖國這樣那樣,對主旋律自以爲是地排斥和拒絕。對于這樣的人,我隻能有一句話,沒有祖國,你才是真正的賤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