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姨把米飯都盛好了,一人碗裏又舀了小半碗湯才坐到一旁說起話來。
“你祖母家二小姐晌午也來電話問候家嫂了。”
弋陽剝了些蝦分在寂和長安的餐盤裏。
“二姨身子可好些了?”
芬姨接話道:
“就那麽些個症狀,這麽多年沒見好也不很壞,總要吃些湯藥吊着。”
說完,又笑眯眯的朝寂和看去。
“可奇了怪了的是,今個兒聽二小姐說話,精氣神足的很,聲音也輕快舒暢了不少,想來是家嫂和小少爺帶來的福氣。”
這話說得倒沒錯,弋、陸兩家對新家嫂個個是翹首以盼的。
伯陽這小子整天和唐周、姚敬、黎川混一起,哪個相親都不去隻說心裏有人,又不說是誰,讓人看着直犯愁。
這邊寂和淡淡笑了一下,用紙擦了擦嘴,打趣道:
“定是二姨這些年将養身子有了成效了。可不敢居這麽大功勞,回頭哪家有個病痛災禍的不去醫院不去求菩薩,倒都來找我讨福氣可怎麽是好呢。”
這話一出,可把芬姨逗樂了。
“瞧瞧這張嘴,說出來的話抹了蜜一樣,叫人回不得嘴又喜歡得緊。”
弋陽也輕笑出聲,“這有什麽煩的,肥水不流外人田,誰來讨都打出去便是。”
“瞧瞧我們家小弋這護犢子的勁兒,不叫人吃一絲虧。”
幾人閑談一小會,晚飯也用完了。
長安剛準備把碗筷摞一起,就被芬姨攔下來。
“别髒了手,放着我來,都上去好好休息,明天坐車夠你累的。”
是會很累,陸鬼也在香港。
所幸不住在一處,倒也還好些。
晚上唐菲來電話交代些事,問起新書封面圖。
上次傳的幾張圖都還不錯,頗有意境。但有一張很是喜歡。
污水之上斑駁的木質高腳屋,周邊幽暗、逼仄、壓抑。
黎明第一束陽光撥開團團雲層,打在房屋底下那朵白色睡蓮身上,鑲出淡淡金邊。
同時又是充滿希望、祥和、美好的。
她選定這張作爲封面。
唐菲在電話那頭笑着說:“你倒是個會挑的,這張圖的作者可是這堆裏最難搞的。版權能談下來都得廢幾層皮。”
“唐菲,我相信你。”
“我謝謝你。”
兩人都笑了出來,又小聊了一會兒才挂電話。
有敲門聲。
寂和揚聲道:“請進!”
是弋陽,端了杯溫牛奶進來。
她打趣道:“先生,我沒叫客房服務。”
自己家還正兒八經的敲門,又托着牛奶,可不是酒店客房服務嘛,就差個西服蝴蝶領結了。
對面的人猝不及防,寵溺笑出了聲。
“阿寂,你最近是越發喜歡打趣人了。”
寂和仰頭看着他的眼睛,問道:
“這樣不好嗎?”
好,當然是好的。
這樣的寂和更有生機與活力。
他把牛奶放到茶幾上,走過去輕輕摟住寂和。
“你不管怎樣都是很好的。明天你害怕嗎?”
懷裏的人點頭又搖頭。
“本來是怕的。”
——那裏有陸鬼,有噩夢,說不定還有更糟糕的事。
“但是有長安,有你有樂鼠,我又不怕了。”
弋陽把人摟得更緊,用輕松的語調說:
“本來就沒什麽好怕的,更何況有我們在?也不是要去什麽戰場,玩一遭就回來了。”
“幾個姨還是很好相處的,大舅舅人古闆了些,或許會嚴肅點。但也不用怕,你就當是牆上挂着的關老爺現身來你跟前耍了回大刀,樂呵樂呵就好。什麽話都不用放心上。”
“至于陸鬼,早些日子我就撿了個由頭讓她去廣州參加冬令營去了。你不想見她索性就不見。”
寂和擡頭看他,眼裏隐隐有光。
陸鬼不在香港?
随後又低眼想了想,偎在他懷裏不再動。
在不在又有什麽區别呢?
把她困在噩夢裏的,從來都不是陸鬼,不是旁的任何一個人,而是她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