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很安靜,世界都沉寂在睡夢中。
微風拂過索索作響。
弋陽把陽台的玻璃門帶上,轉過身去看寂和背對着他坐在床邊。
直挺挺的,不作聲。
他走過去,“怎麽不躺着睡會兒?”
寂和擡頭看過去,淡淡笑了笑。
“在想些事情。”
“什麽事?要是費神的話就先放放,交給我。”
她搖搖頭。
“躲不掉的,弋陽。你背後盤根錯雜的社會關系,世故人情。我既然決定嫁你,就沒有一樣是能躲掉的。”
弋陽走過去,把人輕摟在懷裏,挨着她冰涼涼的頭發絲。
“相信我。”
“我從沒有懷疑過你。可不想因此成爲累贅,負擔,使你感覺疲憊。”
他抱得更緊,有種患得患失的迷離。
“我從不覺疲累。”
寂和回擁住他。
“盡管如此,我還是決定過兩天去香港。爲了以後更爲平和的生活。”
弋陽有些吃驚,也開心得抱起她雀躍旋轉。
寂和有點被轉暈了,輕輕拍打他的肩膀。
“快放下來。”
弋陽這才停住,笑得憨傻癡纏。
他把人放下來,被子掀開。
“你先睡會兒。”
寂和沒有拒絕,的确是有些困倦。
她躺好,沉沉睡去。
弋陽坐在Monica對面,想起之前與她的這些對話。
看向她,慢慢地說:
“阿寂休息之前和我說過兩天就回香港見兩位老太太。”
“哎喲!”
Monica驚呼一聲,高興得眉眼上揚。
“這下皆大歡喜了!”
“寂和丫頭進退有度,我瞧着歡喜。你放心,再怎麽着也還有我一心護着絕不叫她受半分委屈去。”
得了準信,陸家幾位小姐就各自回酒店套房等着一道去香港了。
寂和醒來的時候,衣裳被冷汗濡濕。
她又做了個夢。
夢見自己被怪物追趕,一路追一路逃。
腳被利草頑石劃傷,滲出血。卻無法停歇。
伸出手去想抓住什麽。
一片虛空。什麽也抓不住。
在無盡掙紮中垂垂醒來,背脊僵硬臉色發白。
寂和呆坐了好一會兒,直到長安來敲房門。
咚咚咚
“阿姐?”
她擡手擦了擦額角細密冰涼的冷汗,清了清嗓子。
“進來吧。”
長安輕輕地推開門,蹑手蹑腳的走進去。
坐在床邊上放着的軟皮椅子上。
“姐。”
“嗯?”
“你看起來有點不太好。”
唇色發白,渾身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他想起從那座宅院逃出來之後初初醒來的夜晚。
屋外的月光潔淨明亮。
把狹窄的房間映得清楚明白。
月光從阿姐背後傾斜下來,那麽美那麽好。
可左手拿着的尖銳瓦片礙極了眼。
她劃開手腕皮肉,血止不住的流。
長安瞳孔緊縮,大聲尖叫。
現在的阿姐讓他再次感覺害怕。
他湊過去,緊握住寂和冰涼涼的手。
“姐,你好冷。”
說完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了下來,一層層纏繞在她手上。
上面還殘留餘溫。
“姐,你暖和點嗎?”
寂和扯嘴笑了笑。
“暖和。我沒事,你别擔心。”
然後掀開被子下床問道:
“阿婆呢?”
“阿婆和芬姨在做晚飯。”
她拉開窗簾,暮色漸重已然暈成一團濃墨。
“弋陽呢?”
“姐夫在院子裏給樂鼠做木馬玩具。”
聽見長安的話,寂和才往花園那邊看去。
暖黃燈光下沾着寒涼霜氣。
玻璃窗上霧蒙蒙一層,隻模模糊糊看見個大概。
他依舊戴着那副金框眼鏡,黑色毛衣與夜色連爲一體更顯深邃高挺。
寂和拉上窗簾,回頭對長安說道:
“你先出去吧,我換身衣裳就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