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陽住在衡陽别墅區,從醫院開過去花了一個多小時。
車子停了下來,他拎着寂和的背包領着她進了别墅大門。
剛進去,芬姨就笑眯眯的迎了上來。
她穿着青灰色的短衫和黑色的棉麻長褲,眼角的皺紋顯得人更慈眉善目。
“小弋可回來了,一大早我就起來忙活做了你愛吃的菠蘿咕咾肉。”
芬姨講的是港普,她回頭對寂和說。
“這就是寂小姐吧,長得可真标緻,芬姨我做了些養胃的吃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說完就拉着寂和進了飯廳。
她的手松軟有褶皺,搭在人的皮膚上,溫熱有力量。
“從沒見小弋往家裏領過什麽人,寂小姐是頭一個。”
寂和對這種家庭溫馨的熱絡有些不适應。
她微笑看着芬姨溫暖有力的充滿褶皺的手,抓得緊了些,也算給與回應。
芬姨引着兩個人在餐桌就坐,然後準備盛飯。
寂和搶先一步從電飯煲裏盛了飯端出來,布好碗筷。
“哎喲,寂小姐我真是越看越喜歡,”
芬姨接過飯,握住寂和的手,滑滑嫩嫩的。
“給我們家小弋當媳婦好不好啊?”
“小弋是我看着長大的,知道疼人。”
寂和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幸好有人解圍。
“芬姨,湯好了。”
弋陽從廚房把菜端了出來。
有豉汁蒸排骨、白灼基圍蝦、菠蘿咕咾肉、蚝油生菜、紅燒茄子、釀豆腐。
由于隻有兩個人用餐,菜都是少量多份的。
芬姨用毛巾隔着把黃豆海帶湯端了出來,給弋陽寂和一人舀了一碗,然後就退下去了。
弋陽用公筷給寂和夾了塊咕咾肉,酸甜口味。
“粵菜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
寂和咬了一口,肥而不膩,口感俱佳。
“芬姨手藝真不錯。”
“喜歡就好,”
弋陽又接着給她剝基圍蝦,把殼剝完後,沾了醬遞給寂和。
“嘗嘗這個。”
“謝謝。”
弋陽又接着把剩下的蝦剝好,放進空盤裏。
用濕紙巾把手擦擦幹淨,把裝滿蝦的盤子遞給寂和。
“多吃點。”
用完飯,弋陽帶着寂和來到二樓客房,裏面的裝潢清爽幹淨。
“房間裏的東西都是昨天交代新換的,你看着可還舒服?”
“挺好的,謝謝。”
寂和推開陽台的門,空氣清新甘甜。
底下有一個小花園,六月正是花開的季節。
花園裏頭的月季、茉莉、八仙花、洋桔梗、米蘭花争相鬥豔,馥郁芬芳。
“這兩天有雨,花開得正爛漫。”
弋陽走到了寂和邊上,指了指陽台上養着的一盆吊蘭。
“這也是昨天芬姨從花店買來的,開得還不錯。”
寂和順着話往四周看了看。
這陽台布置得很用心,除了花草等鮮活植物外,還有兩把躺椅和一個茶幾在這。
“弋先生長居北京?”
看别墅的布置像是經常有人居住。
“大部分在北京,偶爾出差。春節是回老家的,除夕嘛,家裏老人講究團圓。”
弋陽拉着寂和坐在躺椅上,然後開始泡茉莉烏龍茶。
“弋先生是香港人?”
寂和看着外頭盎然的景緻随口問道。
“祖籍香港。”
他用茶夾夾着瓷白的茶杯,溫水潤壁,然後把水倒進茶桶裏。
“弋先生京話講得很好。”
要不是芬姨的港普,寂和是一點也聽不出來弋陽是香港人。
“來北京五六年了,聽得多了些。”
弋陽加了些炭塊在茶爐裏,燒着水。
寂和回頭認真看了看弋陽。
他的五官長得很好,鼻梁高挺,眼睛深邃,桃花潋滟。
既有西方希臘傳說的美麗又有中式古典的韻味。
“弋先生長得真周正。”
弋陽頓了一下,眼底笑意流轉,“多虧祖父的英國血統,以後我們要是……”
以後要是什麽?弋陽沒接着往下說。
寂和也不再搭話了,就默默的看着底下的花骨朵。
天色慢慢暗沉下來,天空中飄起了蒙蒙細雨,像密密麻麻的針,花園裏的花被雨刺得四處搖曳。
風,輕輕地吹,把寂和額前的碎發撩動起來。
弋陽從裏頭拿了個薄毯出來,蓋在她身上。
“起風了,進去吧。”
“我再坐會兒,風吹得很舒适。”
弋陽從樓下端了盤水果來,然後在寂和身旁坐了下來。
“聽音樂嗎?”
“好。”
房間裏有一台留聲機,弋陽把它搬到陽台來。
然後不知道從哪拿過來一張黑膠唱片。
留聲機放出來的音樂很空靈,現場感很足。
寂和聽着弋陽放的音樂,是巴赫那張專輯裏傅尼爾演奏的《大無》,深邃、平和、儒雅。
他們就這樣安靜的躺在陽台。
長安打電話來的時候,寂和淺淺的睡着。
聽見電話鈴聲,她睜開了眼睛,按下接聽鍵。
“長安。”
這是設置了特别鈴聲。
弋陽聽過寂和來電話時的鈴聲,那是系統自帶的。
而這個不一樣。
“我很好,成年累月的一般無二。”
寂和的聲音難得溫柔,這讓弋陽羨慕。
“我現在在北京,過幾天就前往仙本那。你要同我一起嗎?”她慣例邀請長安一起。
“”
“知道。你的書都溫習好了嗎?”
“”
寂和大概有十來分鍾沒有說話,應該是長安在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思考得很透徹。長安,你可以看看尼爾.唐納德.沃爾什的《與神對話》。”
零零碎碎的和長安講了有大半個小時,弋陽就這樣看着她。
等寂和挂掉電話,他就遞上去一杯溫水,“潤潤嗓子。”
接過水,寂和說了聲謝謝,然後小口喝了起來。
“剛剛芬姨來問,晚上想吃些什麽?”
“都可以。”
“那就喝南瓜山藥牛肉粥吧。養胃健脾。”
“好。”
寂和認真思索起來,自己這樣住在弋陽這總覺得不妥當。
她在心裏做好打算,然後擡頭問他,“明天是周三,工作日,弋先生上班嗎?”
“公司不忙。”
其實是很忙的,恒婧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說有好幾個加急文件等着他回去處理。
“明天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弋先生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
弋陽接電話的時候,寂和都是聽見了的。
“好。那你早些回來,我讓芬姨炖好湯等你。”
“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