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楸撅嘴抱着翠花的大豬頭,百無聊賴的坐在崖邊,朝山下丢着石頭。
“豬猡!你看那倆人是不是有毛病,說話文绉绉的,一句都聽不懂,之前還是握拳拱手,現在居然在地上插了幾根香,對着那些西瓜秧子跪起來了!”
“哼~!嗝~!”
翠花吸收來粒中的力量似乎有些多了,消化不良的打起嗝來。
“一定是之前的連番戰鬥,腦子累出毛病了,你說,他剛剛念的那首詩,是不是作給我的?還二七年華喜相見,君爲九霄妾爲君,真能臭美!”烏楸紅着臉,激動的把豬頭上的毛發都拔掉了幾根!
“哼~!哼~~~!嗝~!”翠花不滿的叫了兩聲,扭過頭去換了個姿勢,繼續躺在烏楸的腿上。
崖下的二人,越聊越投機,心中也越發快慰。
過了好一會,嶽子雲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觸手柔滑,通體天藍,他不舍的遞給桐牧,說道:
“您身邊的人,輕而易舉就能打敗我,連柴老都肯甘願爲你出手,這時我笃定你能夠做到的最主要因素。此玉乃我家傳之物,據說是一地圖,傳聞破解之日,天下各路神通盡集于斯,亦即盡爲汝用,事成之後,唯公子馬首是瞻,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桐牧有些激動的推脫到,““君子不收桃李之饋,況祖傳之美玉,豈可輕言與人!”
嶽子雲搖了搖頭,将玉佩推給桐牧,微笑道:“這東西與我無益,不懂修行之道,唯有任人宰割,那是嶽某修行的初衷,然武道術練,浩渺悠悠,汝志不在此。
“千軍萬馬避白袍,拱手山河報君恩,汝平生志願爾,待還了二殿下恩情,汝便與公子笑飲天下!”
“好!”桐牧微微拱手,眼中目光灼灼。
多年以後,嶽子雲,文若玄天滿月,武似災星橫生,足智多謀,赤膽忠心,讨身側,涉天啓,斬七丘,過扶桑,戮梧桐大陸,收夜幽天人,封天狼域候!
至此,這位盡得天下雄獅百萬,不若孤膽汗馬銀槍的嶽子雲,終于和他走到了一起。
南疆人才濟濟,此人獨秀天下。
此時,除了嶽子雲,其餘六人,已如同蜉蝣一般無聲無息的消散在這片天地之間。
嶽子雲無力的走到屍體前,喃喃道:“感謝諸君與我一路赴死,待他日,收拾錦繡山河,再來撫慰各位的英靈!”
他将衆人掩埋,在桐牧的授意之下,進入摘星空間,成爲這裏的第三個生命。
柴老眼中微笑,停止了誦經,有些苦澀的呢喃道:
“如今的桐牧,已經有足夠的資本完成我們的大事了!且看天機小兒如何抉擇吧,現在的我們,都老啦!”
若是桐牧此刻聽到這樣的話,一定會驚的毛骨悚然,這位柴老不僅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還與那仇人天機子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桐牧的實力進境如此驚人,他非常欣慰,此子他朝,定可撼動天地,這大仇……
他慈祥的看着正在冉冉升起的朝陽,從最初那個什麽人都可以随手殺死的蝼蟻,成長爲反手可以擊敗對手的絕代天驕。
這一切,曆曆在目。
若是牧星月還活着,這一刻将是什麽心情?
世事無常?!
滄海桑
田?!
他的眼中忽然閃現出那道靓麗的身影:我烏鳳天有生之年,定将滅絕夜家滿門!
心頭巨震!
他行嗎?
會和她當年一樣煙消雲散嗎?
柴老心緒煩亂,繼續念起了經文……
第二天天明,天空中暴雨傾盆。
三人一落湯豬終于走到了人口密集之處,遠遠看去,前方的平原上,漫山遍野的都是巨大的綠色建築。
大雨初停,人們陸續出來,開始在附近的低窪地中取水。
走近以後,終于在建築較爲密集之處,看到了一些低矮的城池,城牆破舊,斑駁泛黃,牆上爬滿了各種藤蔓築物。
桐牧細細看去,才赫然發現,這城牆與建築,都是由木質結構組成的,或者說,它們本身就是一些樹。
“這裏有些奇怪,你們看那城牆,居然都是堅硬的鐵木鑄成!”烏楸驚訝的說道。
“這裏應該是林疏城,取林蔭蔽天,綠葉扶疏之意,此處是南荒少有的城池,裏面的所有東西,都是木質的!”柴老微笑着說。
“原來如此,柴老果然見多識廣,世界上居然還有如此神奇的地方!”烏楸好奇的看向前方,眨了眨眼睛。
“我們先别往前走!”桐牧目光凝重,急忙拉着一行人躲到一處遮擋物之下,将之前莫三癡留給自己的易容裝備拿出,快速的在自己的臉上弄了又弄。
“小師弟,你居然還會易容?該不會,你這牛油狗的面皮也是假的吧!”烏楸玩味的說。
“嗯……人長的醜,還不讓饬饬!”桐牧顧不得烏楸,自顧自的鼓搗起來。
“看你這手法……平時真沒少饬……”烏楸無語的翻着白眼,抓起一個大粉餅,在自己的臉上拍了起來。
“你還說我,自己不是也畫上了!”桐牧口眼歪斜的看着烏楸,一時無語。
“難道就你怕被人發現?”烏楸沒好氣的說。
“……”
柴老慈祥的看着嬉鬧的兩人,搖了搖頭,随手打出一個法訣,赫然變成了一個錦衣繡袍的年輕人形象,令人目眩神迷。
“柴老,你這是什麽神仙功法,我用來粒與你換好不好!”桐牧搓了搓手,眼中精芒直射。
“哼!”
沒等柴老說話,一旁的翠花憤怒的叫聲傳出,桐牧尴尬的縮了縮手,抱住翠花的大豬頭,非常耐心給它從舍己爲人的高尚品格講起。
然而翠花早已感受到了來粒的妙處,用力的搖着豬頭,說死不肯答應,一人一豬就這樣僵持在了一起。
柴老有些愕然的看着兩人,顫巍巍的插話道:“其實……這是我們商會出售的一種幻化符文,若是仙師喜歡,送你百八十張就是了!”
桐牧聞言大喜,
“真的!”
“額……當然,别說百張幻化符,就算将我柴某全部身價奉上,也在所不惜!”柴老客氣的說道。
這本就是一句客氣話,令人大跌眼鏡的是,桐牧猶豫了一下,居然撓着頭,好像一個要出嫁的大姑娘一般扭捏道:
“不用全部身家,給我辦張貴賓卡,缺什麽可以無限量供應就行了!”
柴老劇烈的咳嗽起來,直到桐牧收回了剛剛的話,才勉強停了下來。
他面色潮紅,眼神怪異的看着桐木,心中無比怪異。
“好家夥,差點把老夫全部身價都搭裏,這臭小子與當年的牧夜白父子完全不是一類人,奸詐無比,以後要小心點伺候!”
桐牧打扮的異常妖豔,紅褲子,綠夾襖,雜亂的頭發上系着一個紅頭繩,中間的頭發還用法術削去數塊。
整個頭頂麻麻賴賴,還有無數的斑秃,非常猙獰。
他試着走了兩步,跛腳,歪嘴,右眼處貼了一枚惡心的狗皮膏藥。
“請問,你這副尊榮,是哪裏來的靈感,不得不說,你很像我曾經認識的一個朋友!”柴老端詳牛仙師半晌,趕忙收回目光。
再看下去,自己的嘴都要歪了。
“奧,這靈感,來自我的太師叔,司馬守敬!”
他一臉得意的看向柴老,沉吟道:
“所謂初見不識人中醜,再見已是醜中人,湊合看吧,當年我也是吓了一跳,後來看習慣了,也就沒有那麽惡心了。”
桐牧語氣輕松,又瞄了一眼身邊快要吐出來的烏楸,微笑着說道。
烏楸畢竟是天才少女,無法做到牛師弟這般樸實豁達。她将自己打扮成玉樹臨風,謙謙公子的形象,一把搖扇,盡顯優雅氣質。
美眸望天,完全無視桐牧的話,自顧自的欣賞白雲悠悠。
這不是說她讨厭對方,實則牛師弟這副尊容不能多看,看久了容易口眼歪斜。
“我說你打扮成一個飽讀詩書的大帥哥,形象倒是有了,但是你沒文化呀,一會進城與那花樓之中的文人雅客一交談,我們這不是暴露了,不然我們換換?”桐牧看着烏楸這副打扮,心生歡喜,當即找理由與對方交換。
隻是他還不夠了解烏楸,做事簡單,不做作。
不多時,一塊灰磚就出現在桐牧左臉三寸見方之地,令他瞬間閉嘴。
她開心的說:“我就要帥帥的,暴露?不是還有你呢?身爲下人,理應替楸油公子擋刀!”
她給自己取名爲楸油,取牛油狗中間的名字,倒不是單純喜歡他,隻是她的腦子實在不允許他有什麽其他的選擇,總不能叫楸柴,這很像一隻狗!
但是聽在桐牧的耳朵裏就完全不同了,那是強烈的暗示,高興的他哈喇子淌了一地,
“那我就叫烏狗,我們天造地設,形影不離!”
“滾!下人不配擁有名字,你隻配擁有一個代号!就叫5213,記住沒?”烏楸雙手掐腰,歪着脖子怒道。
“5213?我2b”桐牧嘴角一抽,剛要反駁,烏楸的磚頭再次來到他臉前三寸之地。
他讪讪一笑,說道:“額……5213,不錯,我愛你們三,嗯!大吉大利,逢吉丁辰,不如我們四個找個黃道吉日,成婚吧!”
他指着兩人一豬,眉宇彎彎的說道。
砰~!
“哎呦!”
“難不成你也是個鐵頭娃?”烏楸微微蹲下,撫摸着被拍倒在地的桐牧,笑容可掬的說道。
“那我,就叫百裏尋天吧!”柴老語氣平靜的說道。